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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筱茗怎麼就會忽然去安苑裡找言菡?她和言菡說了什麼?這和言菡忽然這麼堅決要和他分手有什麼關聯嗎?

  寧則然的後背忽然便滲出一層冷汗來。

  如果是自以為會成為寧家媳婦的女人……對著是他情人的女人……見了面能說什麼?

  他那隻綿軟愛哭的小白兔,只怕心都要傷透了。

  他成天自以為是,總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只要他對言菡好、護著言菡,就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他的女人,卻沒想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早就有人把言菡傷得體無完膚。

  心臟仿佛被什麼捏住了,反覆地搓揉著。

  無盡的懊悔和疼惜排山倒海般地涌了上來。

  他想要見到言菡,想要用力地抱住她,告訴她,全都是他的錯。

  他早就該讓言菡名正言順地站在身邊,早就該告訴所有人,這是他寧則然愛的女人,是他想要留在身邊相伴一生的另一半。

  寧則然急匆匆地給言菡打了個電話,手機卻關機了,發微信過去也沒人回復。

  和上兩次一樣,越著急越找不到人。

  安苑裡沒人、學校的寢室已經關門了,田皓宇找到了言菡家裡的地址,寧則然也顧不得唐不唐突了,直接上門找到了蔣湄。

  蔣湄一見到他非常驚訝,聽說他來找言菡,更是納悶了:“小菡不在家裡,她出遠門了。”

  “她不是說來陪你嗎?”寧則然失聲道。

  “陪我?”蔣湄驚愕地道,“沒有啊……她周三的時候就和我道別了,說是暑假有個活動,要出去很久。”

  周三,正是寧則然和言菡在安苑裡見面的那一天,他親自把言菡送到了這裡,還在門口沉醉了好一會兒晚安吻。

  寧則然的手指緊握,指尖用力,掐入了掌心。

  “阿姨,她有說去哪裡了嗎?”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迅速開始思考下一步。

  蔣湄遺憾地道:“沒有。”

  “好,我去找她。”寧則然朝著蔣湄微微頷首,轉身就要離開。

  “那個……”蔣湄遲疑著喊住了他,“寧先生,小菡和我說,你們倆已經……分手了。”

  寧則然深吸了一口氣,朝著蔣湄擠出了一絲笑容,他的神情誠懇:“阿姨,請相信我,我會盡全力讓小菡回心轉意的,我……很愛她,非常愛她,不能沒有她。”

  核查了所有的航班和酒店,等最後追蹤到言菡的行蹤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

  寧則然完全被言菡引得弄錯了方向,一直在國內找人。

  那個餘歡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會兒說言菡去了際安市同學家,一會兒說言菡去了千鳥湖附近旅遊,一天變一個花樣。

  最後還是田皓宇匯報N國工作的時候,寧則然的靈感突現,讓人去查了國際航班,發現言菡在十天前有出境記錄,目的地是S國的首都。

  派人去舞院調了記錄,和政教處的老師聯絡上了,寧則然這才知道,言菡參加了大學聯盟的國際義工,去國外進行為期兩個月的義務教學。

  “這小姑娘挺不容易的,”那個老師誇獎著,“我們一開始有幾個同學報名了,後來一聽說要在那裡呆上兩個月,而且支教的還是那種落後的村落,氣溫高、環境亂,說不定還有什麼不知道的病毒,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去了,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幸好言菡主動替補了空缺,這麼嬌滴滴的小姑娘有這麼強的奉獻精神,真的難得。”

  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掌控嗎?

  寧願去那種鳥不拉屎的異國他鄉,也不想再和他有所關聯。

  難道她以為,只要離開兩個月,他就會有了新歡,徹底把她忘記了?

  寧則然機械地想著。

  站在舞院的教學樓前,熾烈的陽光讓人眼前發暈,唯有那棵洋槐樹還是枝繁葉茂,碩大的樹冠自成一方天地,帶來了一絲清涼。

  一簇簇的白色小花已經開得有些敗了,只有幾朵還躲在碧葉中靜靜綻放,和言菡一樣,姣小而溫柔。

  細看幾眼,那嬌嫩的花瓣下,是一根根托葉變異的刺。

  寧則然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想了起來,這洋槐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刺槐。

  小白花雖然好看,卻早已在歲月的長河中變異出了保護自己的尖刺。

  言菡也一樣,乖巧溫柔的表象中,卻暗中隱藏著不願屈服的倔犟,悄無聲息地露出了她尖利的牙齒。

  第62章 碧光環(一)

  距離N國首都安普頓幾百公里的地方, 有座叫提米拉斯的小鎮,這裡民風淳樸,地形獨特,往西北不遠就是貧瘠的荒原和沙漠, 翻過一座山脈往東南方向就是安普頓, 那裡有著N國最大的港口、最璀璨的霓虹,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冒險家和富豪遍地, 和這座閉塞、貧窮、安靜的小村落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言菡是在七月中旬輾轉到了這個小鎮的。

  她下定決心申請國際義工的時候, 人員已經滿了,後來是以為女同學臨時退縮, 她臨時頂替了上去, 幸好這兩個國家都是落地簽,也不需要什麼額外的準備工作, 她收拾了行李就直接出發了。

  當時通知的行程安排是去S國,然而在S國的首都停留了一個晚上之後,她接到了國際義工組織的通知, N國這邊因為有老師臨時生病造成了人員短缺, 便把她臨時調往N國。

  這個意外,就好像意味著冥冥之中和N國難解的緣分,言菡心裡莫名有些興奮。

  一起前往N國的一共有四個, 一男三女,男的姓賀,約莫三十上下;另兩個女的是際安一所大學的學生, 兩個人是好朋友,結伴過來當義工。

  身在異國他鄉,大家自然而然地就熟稔了起來。賀老師名叫賀文宥,他隸屬於國際教科文組織,在N國已經三年了,這次是回國休假幾天,剛好和新一班的國際義工一起回去。

  兩個際安女生十分新奇,也很慶幸,相比S國悶熱乾旱,N國的氣候要好一些,而且安普頓顯然要比她們剛剛離開的S國首都要繁華得多。

  賀文宥仿佛看出了她們心中所想,微笑著道:“繁華和富裕只是表面,只不過是N國貴族和富豪的盛宴,這裡,遠比你們想像的要殘酷得多。”

  其中一個圓臉的女生吐了吐舌頭:“沒關係,反正我們就呆到八月。”

  旁邊的女生戳了她一下,她有些尷尬,嘟囔著道:“我……說的是實話嘛……”

  賀文宥臉上的笑容淡了淡,不說話了。

  在安普頓過了一晚,還沒來得及欣賞這座繁華美麗的城市,四個人就分道揚鑣了,兩個女生被接去了北部的一個小鎮,言菡和賀文宥一起來到提米拉斯。

  提米拉斯說是一座小鎮,其實和一個大型的部落差不多,居民以當地土著為主,很多人還穿著當地的土著服裝,說著言菡聽不懂的土語。

  言菡入駐的是小鎮中心的一座學校,住在一排用黏土和石塊夯實的小屋中,屋頂和小鎮上很多房子一樣,用茅糙堆成了尖頂,如果拋開簡陋的設施不提,言菡還挺喜歡這種原始美的。

  學校上學的孩子不多,也就五六十個,以年齡為界被分成了大孩班和小孩班,言菡負責的是兩個班的音樂和英文。這裡的孩子們只會說幾個簡單的英文單詞,交流困難,經常要比手畫腳才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音樂是無國界的,這些孩子天生就愛跳舞,言菡良好的舞蹈功底沒過多久就贏得了孩子們的愛戴,大家一起唱唱跳跳,間雜著學點英文,時間過得很快,言菡也樂在其中。

  班裡的女孩雖然因為人種的緣故黝黑黝黑的,可五官卻很符合華人的審美,大眼睛、鵝蛋臉,笑起來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很甜。尤其是一個名叫卡吉娜的女孩,才十一二歲的年紀,能歌善舞,性格活潑,很是惹人喜愛。卡吉娜已經堅持在學校讀了一兩年了,懂一些基礎的英語,能和言菡進行最基本的交流,經常纏著言菡問東問西,對她口中外面的世界非常感興趣。

  沒過幾天,言菡就發現,班裡的學生以男孩居多,而且一些女孩經常會換面孔,往往是她剛剛能叫著一個女生的名字,這個女生便悄無聲息地不見了。

  她很納悶,很想去學生的家裡問問情況,不過剛來的時候,賀文宥就再三和她強調過,她的日常活動範圍最好就是在學校里,晚上睡覺鎖好門窗,白天如果需要外出,必須要有他或者另一個男老師陪同。

  言菡本來就膽小,被他這麼一說就更謹慎了,也不敢隨便外出,學校的另兩位老師不是華人,接觸不多,就只好等著賀文宥回來。

  賀文宥挺忙,他能說一些當地的土語,能和小鎮居民正常的交流,還負責這一區域的另外兩所學校,經常要去離小鎮中心很遠的其他土著集聚地,站在學校簡陋的操場高台上往外看去,東南邊是一座高山,往西北過了村落便是一片荒野,據說長著很多高大的荊棘和仙人掌之類的植物,再往西北區就是沙漠了,除了一些開採礦石和石油的工地,幾乎荒無人煙。

  此時正值黃昏,落日漸漸西沉,西北邊空曠的地平線上,由深至淺,被暈染上了一層暖暖的紅色,蔚為壯觀。

  自幼生長在城市的言菡很少見到過這樣的景致,這美景讓她忽然想起了馬致遠的那首小詩。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靠在旗杆上定定地看了一會兒,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湧上言菡的心頭。

  在遙遠的北都市,寧則然會發現她失蹤了嗎?會不會震怒?會不會生氣她這樣的不識抬舉?

  北都有許多青蔥水嫩的美女,用不著幾天,寧則然就能找到一個漂亮溫柔、乖巧聽話的女人了。

  這樣等九月份她回了北都,寧則然想必不會再惦記她這個曾經的情人,也不會再隔三差五地來戲弄她了。

  寧則然一定也會很疼寵他的新情人,放在手心裡呵護,讓新情人也會有一種飛入九霄成為公主的幻覺。

  幸好,她保持了頭腦的清醒,那些幻覺已經讓她徹底割除了,就算鮮血淋漓也在所不惜。因為,她害怕從九霄墜落地獄,從此萬劫不復。

  一陣“哐啷”聲響了起來,賀文宥騎著自行車晃悠悠地從外面進來了。

  言菡從恍惚中驚醒,連忙朝著他揮了揮手。

  賀文宥的腳尖一點停下了,坐在車座上朝著言菡笑了笑,客氣地問:“言老師有什麼事嗎?”

  賀文宥其實長得很不錯,尤其笑起來很有股書卷味,因為常年在N國,日照長且強烈,他的皮膚曬成了蜜色,眼角的皺紋略深,替他增添了幾分男性的成熟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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