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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表妹薇薇安才十五歲,但在M國牛奶和牛肉的滋養下,已經出落得玲瓏有致、膚白貌美,她的性格外向,寧則然一到家,她便迫不及待地撲上去想要擁抱這位一年沒見的大表哥:“大表哥,終於見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寧則然的眉頭一皺,往旁邊讓了讓,早有準備的寧霽然替兄抱了個滿懷:“薇薇安,我也很想你。”
小姨在一旁笑了:“都說了則然不喜歡別人碰了,你偏要去自討沒趣。”
“我不相信,三表哥說你有女朋友了,難道你也不擁抱你的女朋友嗎?我要讓她好好管教你。”薇薇安嘟起了嘴。
寧則然森然瞟了寧霽然一眼,寧霽然立刻舉手投降:“我什麼都沒說,是她自己瞎猜的。”
鄭晴對那個在別墅里住了半年的女孩早有耳聞,意味深長地朝著自己的大兒子笑了笑,寧則然對母親回了一個笑容,泰然自若。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午飯,餐桌上熱熱鬧鬧的,說著國內國外的趣聞,而寧則然照例並不多話,只是偶爾簡單地應上兩句。
手機震動時,他正在吃最後的一份香煎鱈魚。
“大表哥,你手機響了。”薇薇安坐在他對面,急急地提醒。
寧則然沒說話,依然慢條斯理地吃完自己的一份,然後把餐具一放,用餐巾仔細地擦乾淨了手,這才點開了手機。
把微信看了兩遍,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幾天沒見,想他了吧?
都會主動發微信聯繫他了。
看來,偶爾的小別很有必要,要不然每天在一起,還享受不到小情人這樣的依戀。
他思忖了片刻,回復了一句:不忙。
言菡的回覆很快就來了,好像一直盯著微信在等著回復似的:嗯嗯,不忙就好,別累著了,我在家裡,有事情的話叫我。
寧則然啞然失笑,盯著那兩個“嗯嗯”看了好一會兒,仿佛看到言菡乖巧地縮在他懷裡點頭的模樣。
“咳咳。”餐桌上傳來兩聲輕咳。
寧則然抬頭一看,寧辰東在首位不滿地看著他:“吃飯玩什麼手機。”
寧霽然幸災樂禍地笑了。
寧則然輕描淡寫地道:“我吃完了。”
這個意外的微信,讓寧則然原本想抽空和言菡過一晚的心思淡了淡,既然要“小別”,那就索性“別”個徹底吧,等過了年,初三初四空了的時候再把她接回來。
年三十的時候,寧家的老宅熱熱鬧鬧的,寧浩中今年八十了,身子骨還很硬朗,拄著拐杖走路帶風,聲如洪鐘。
寧則然領著這一房的小輩給老人家敬酒,寧浩中樂呵呵地喝了一杯,順口道:“則然,你也快三十了,一個人逍遙得差不多了,我等著抱重孫子。”
寧霽然和寧徐然朝著自家大哥看了一眼。
寧則然不動聲色地道:“爺爺,我現在挺好,沒心情找個管我的。”
寧浩中瞪了他一眼,威嚴地道:“我看是差不多了,過完年我就開始替你物色。”
寧則然無奈地道:“我有數的,爺爺,您就別替我操心了。”
這個長孫除了有些不愛親近人的潔癖,其他的從來沒讓寧浩中操過心,尤其是在操控寧氏集團這座商業航母上,寧浩中現在基本只是掛個董事長的名號震震董事局的那幫子老傢伙,其他的都可以放心地交給寧則然了。
既然他這麼說,寧浩中也就不多囉嗦了,這個長孫,他放心。
親戚們都難得一聚,年夜飯吃到了快九點,年紀大的長輩這才感覺到撐不住了,各自散去。
回到別墅,寧則然洗漱完畢從浴室出來,發現兩個弟弟正在房間裡等他。
“給我拜年?”寧則然擦著頭髮隨口問。
寧霽然有點不太高興:“哥,你要結婚了,小菡怎麼辦?”
“誰說我要結婚了?”寧則然反問。
“你剛才不是答應爺爺了嗎?”寧霽然悻然道,“你可得把小菡安頓好。”
寧徐然在一旁靜靜地開口:“就算實在撐不住,也得找個合適的。岑靜靜太刻薄了,林珏總愛兩面三刀的,保不住背地裡對小菡來陰的,我看還是秦筱茗好一些,雖然有些大小姐脾氣,不過性格還算溫柔。”
他說的這三個女人都是寧家的世交,和寧則然的年齡相當,是比較合適的聯姻人選。
寧則然有些意外,寧霽然和言菡相處得不錯他知道,沒想到向來寡言淡漠的寧徐然居然也這麼替言菡考慮。
“行了,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爺爺那裡我會安撫,你們就別操心了。”他淡淡地道。
外面的鞭炮聲漸漸密集了起來,半空中不時地有煙火綻放,璀璨而絢麗。
寧則然拿了手機坐在了露台,倒了一杯酒,年三十的夜晚,夜幕上沒有月亮,只有零散的幾顆星星掛在半空。
手機不停地震動著,一些好友、世交、親戚陸續都發來了祝福的簡訊,他隨意掃了掃,一眼就看到了言菡的頭像。
新春快樂。
小情人發了四個字給他。
才四個字。
這是在埋怨這段時間被他冷落了嗎?那就應該知道撒嬌多和他說說話。
寧則然的嘴角一勾,回了一句:在幹嗎?
言菡:陪我媽看電視呢,還在搶紅包。
寧則然想像了一下言菡縮在自己懷裡看電視、搶紅包的模樣,忍不住有些心痒痒的,可惜了,現在言菡不在他身旁。
不過,搶紅包幹什麼,搶來搶去也就幾塊錢而已。
他隨手給言菡發了一個紅包,寫了數字八千八百八十八,點擊發送。
系統提示:你發的紅包超過兩百元限額。
兩百塊的紅包還發什麼,寧則然生氣地點擊了取消,繼續聊天。
寧則然:過年去哪裡?
言菡:給外公外婆、爺爺奶奶拜年。
寧則然:想我嗎?
對話框裡沒有動靜,只有別人發的信息震動還一直傳來。寧則然幾乎可以想像,他這個臉皮薄薄的小情人在手機的另一頭紅著臉咬著唇的窘迫模樣。
言菡:想。
寧則然:有多想?
言菡:我們這裡放鞭炮了,你呢?
話題轉移得相當生硬,寧則然想了想,算了,不逗她了,等過完年在床上讓她親口把這些話在耳邊說上幾遍。
寧則然:放了,你喜歡?
言菡:喜歡。
寧則然:多買點放。
……
不遠處,有人接二連三地放起了彩珠筒,夜空一明一暗,煞是好看。
如果言菡在這裡,這夜色和煙火想必會更美。
寧則然抿一口酒,打下幾個字,再抿一口,又打下幾個字。
忽然發現,這樣一個字一個字地聊天,也並不像從前想的那樣無聊,別有一番意趣。
第35章 野薑花(六)
沒過年的時候盼著過年, 真過年了也沒什麼大意思。
大年三十言菡看電視刷紅包, 群發了微信、QQ的祝福消息, 又更新了一條祝福新春的微博。也不知道為什麼,寧則然破天荒地在微信上和她聊個不停,到了後來, 她拿著手機鑽在被窩裡睡著了,那“嘟嘟”的震動聲都沒能把她吵醒。
大年初一早上,言菡跟著父母去給沈安川的父母拜年。
沈安川的父母對兒子的再婚原本是挺高興的, 然而嫁過來沒兩年,蔣湄就動了這麼大的手術,嬌弱得好像一碰就碎,當時蔣湄病危住進ICU後,二老的意思是沈安川照顧到這種程度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索性放棄治療或者離婚算了, 但沈安川並沒有答應, 所以後來就算是蔣湄手術成功、沈安川事業見了起色, 二老也並不喜歡蔣湄,對她們母女倆一直淡淡的。
沈檸月也來給爺爺奶奶拜年,一年就這麼一次和言菡狹路相逢在沈家的客廳。
以前這個時候,沈檸月只要一有機會就冷嘲熱諷, 如果沈安川不在那就更不得了了, 指桑罵槐地一口一個小三、賤人,第一年的言菡氣不過,和她爭辯了幾句, 當場就吵了起來。她的嘴皮子沒有沈檸月溜,氣得狠了也只會翻來覆去講“我媽才不是小三,你才是賤人”之類的話,沈檸月罵起來人花樣可就多多了,最後還抱著沈安川父母嚎啕大哭。
到底是從小帶大的親孫女,胳膊肘當然朝里拐,沈安川的父母氣壞了,劈頭就把沈安川罵了一頓,說他們沈家廟小請不來這種大菩薩,這不是來拜年的是來討債的……後來沈安川帶著她們提前走了,連午飯也沒吃。
後來言菡就學乖了,沈檸月一來,她就和蔣湄一起躲進房間裡,反正一年也就這麼一次,眼不見為淨,忍忍也就過去了。
今年出了這事,言菡更不想見到沈檸月了,一到沈家就拉著蔣湄呆在沈安川從前的房間裡,母女倆一邊看電視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快中午的時候,沈安川在外面叫她們,這才出了房門去吃飯。
餐桌的氣氛有點奇怪,從前總愛趾高氣揚說個不停的沈檸月居然沒怎麼出聲,自顧自地低頭吃飯。
午飯快吃完的時候,沈安川清了清嗓子說話了:“爸媽,檸月,有件事情,我以前就和你們說過,現在想要再和你們強調一遍。”
餐桌旁的人都朝他看了過來,神情各異,言菡這才看清楚了沈檸月,發現她瘦了一些,神情有些憔悴。
“我和檸月的媽媽,是因為性格不合才分手的,姑且不說誰對誰錯,可能是我不夠好,但她每次因為雞毛蒜皮的事情鬧得天翻地覆,我實在受不了,檸月你自己心裡也應該清楚,爸媽,你們那就不用我說了吧?”
沈安川的父母沒吭聲,他們和前媳婦的關係的確也不好,前媳婦太潑辣,他們被指著鼻子罵過。
沈檸月的眼圈一紅:“爸,你還提這些幹什麼……”
“檸月,我一直覺得虧欠你,所以在物質上儘量滿足你的要求,有時候你太偏激了,我也不忍心責怪你,但現在我不能這樣縱容你了,你要明白,你蔣湄阿姨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和你媽的事情,你要是再鑽牛角尖,我也幫不了你了。”沈安川沉聲道。
沈檸月低著頭不說話了,筷子在碗裡劃著名圈。
沈安川的母親不忍心了,給孫女打圓場:“好了好了,多說有什麼好說的,做長輩的還能和小輩計較?”
“媽,你別慣她了,再慣下去要闖大禍了,”沈安川打斷了她的話,“檸月,這次你在蔣湄阿姨面前胡說八道,害得蔣湄阿姨住院了,還和別人一起中傷你姐姐的名譽,你欠她們一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