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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幾步,發現居然還有間內室,裡面是鞋子、領帶、衣服配件、皮帶等等的天地。

  他站在原地,感慨著,這都超過他那間公寓的兩個客廳了……

  看了看幾雙鞋子,他忍不住再度感慨……隨便幾雙,能抵上他開始工作時幾年的工資了……有錢人實在令人惱怒啊!

  收回腳步,他不再自找刺激了,乖乖地回到家居服區尋找自己能穿的睡衣,蘇青弦喜歡的似乎都是大格子圖案,從褐色、藍色到褚紅,那幾件浴衣或者睡衣幾乎全是這類圖案。沈言隨便拿了套藏青和深藍相間的,然後去翻找蘇青弦所說的另一個抽屜,再次站起來時,眼前居然黑了一黑。

  扶牆,沈言感慨,自己有虛弱到這種程度麼?

  衝進浴室匆匆洗了個澡,沈言有點怕要是弄不好再眼睛翻黑直接睡倒在浴室里,那就糗大了。爬出浴室才覺得舒服不少,穿浴衣時再度證實自己和蘇青弦的身材高矮都相差不多,穿上後覺得挺舒服的。摸著浴衣的料子,沈言又禁不住窮酸了一把,開始想這條衣服值多少大洋……想著想著他又縮進床上躺平,抖開被子後用力塞緊,開始思考今天要不要努力一把,跟蘇大少討論討論昨天提到的企劃,還是繼續休息。

  正在思考時門被敲響,他說了聲「請進」後,蘇青弦又走了進來,手上還是昨晚上那個托盤,照舊是見過的那幾個碗。等到蘇青弦放下托盤,沈言撐脖子過去瞅了瞅,還是白粥,不過換了幾樣清口蔬菜小炒,看起來青青綠綠很是誘人。

  蘇青弦替他布置好筷子和勺子,沈言對著他一笑:「謝謝。」這回不再有什麼受寵若驚的感覺,只是平實的一聲謝謝。

  拿著象牙筷子,沈言想了想又問:「你吃過了沒?」

  「還沒吃。」

  「啊?要不要分你一半?」沈言很是大方。

  「……」蘇青弦沉默地看著對方遞過來的杓子,微微搖了搖頭,「不用,我等一下下樓去吃。」

  沈言倒也沒跟他客氣,開始呼嚕呼嚕地吃東西。洗過澡後就覺得腹中飢餓,他也沒覺得在蘇青弦的面前有必要保持什麼儀表。

  大家這麼熟了嘛。

  蘇青弦看他柔軟的發因為垂頭的動作而滑落下來,在還有些蒼白的臉上勾出一絲淺淺的陰影,笑容溫柔。

  蘇大少動的念頭卻溫柔不到哪裡去,根據這段時間的交往,他算大概認識了沈言此人。

  沈言這人的智商頗高,但在人際關係上實在談不上精明,總之是很容易被人左右影響的人,視為朋友應該就會交心,至少也會信賴,但論到自己與沈言的關係,恐怕還未到摯友這一地步。

  目前看來,關於兩人的關係有兩種做法:一種是直接挑明好感,免得夜長夢多,可能產生的不良後果是如果沈言對於同性禁忌愛戀深有排斥,那就會直接導致兩人的關係從十退步到零,Game Over。

  第二種是潛移默化,成為沈言身邊最重要的人,從朋友再到愛人。這樣做乃是細水長流,蘇青弦也相信以自己的條件,只要是個人就一定會被感動,但後遺症就是——過程會是十足的自虐,從此之後的日子對於他自己而言絕不好受。

  該走那一條呢?蘇青弦看著沈言頭頂的發旋有些怔怔,肚子裡全是壞水流來淌去。

  沈言喝粥喝到一半,覺得背上的視線有些炙熱,抬頭朝蘇青弦疑惑地看了一眼,蘇青弦連忙對他微微一笑,把快要外流的壞水全收進腹里,在看著沈言因為喝到熱粥而變得有些緋紅的臉頰時,不禁有無限遐想。

  如果換個場合,這時候實在是親吻的好時候啊……

  他正在考慮要不要以一粥之緣挑破兩人之間蒙著的厚紗,就看到沈言直接抬起手背擦了擦嘴,動作很是大咧咧,一時竟語塞。

  蘇大少家的教養太好了,還真沒見過用手背擦嘴的動作……

  頓時柔情蜜意全變成了忍笑之意,他咳了咳,轉過臉去,要換個人,他必會報以厭惡眼神,換到沈言身上,倒覺得很是可愛。

  不用懷疑,蘇青弦此刻的心中自然是兩個大字:完了。

  「等一下你去公司的時候要不帶我一起去吧,我想看看昨天說的那個企劃。」因為一碗熱粥而恢復了精神的沈言,終於擺脫了起床後的低血壓起床氣,準備振作起來。

  「不行。」蘇青弦迅速進入狀態。

  「啊?」

  「你身體沒好,好了再看也不妨。」

  「我覺得精神好了唉。」

  「不行。」

  「喂,這身體是你的還是我的?」

  「不行。」

  「你這樣……」

  「我是你債主。」

  下了結論的蘇青弦冷冷看了沈言一眼,沈言立刻被凍結在床上。

  好吧,給錢的是老大。

  問題是,現在怎麼是老大求著巴著要自己休息,而自己哭著嚷著要工作呢?

  沈言默默低下頭去,喝完他那碗已經有些溫了的白粥。

  待他吃完,蘇青弦又甘願淪為傭人,拿了托盤出去,臨走前衝著沈言說道:「有什麼事情儘管叫下人吧,我已經叮囑過了,他們會照顧你的需要,不用客氣。另外,午飯之後黃醫生會再給你檢查一次,你乖乖地聽醫生的話。」詞句用得很像是叮嚀未成年兒童,不過無論是寵溺的那方還是被寵溺的那方,對這一現象都沒有深刻而堅決的認識和覺悟。

  沈言眼巴巴地望著他,說話的聲音很有些有氣無力:「我倒是希望你也不用對我客氣,讓我工作吧……」天生受虐狂的沈言同學,終於完全拋棄了偷懶的美好前景,一門心思想要搭著蘇青弦的順風車開始他新的工作之旅。

  蘇青弦一手托盤,另一隻的食指緩緩伸到胸前,慢而堅定地搖了搖,然後冷冷看向沈言:「八百萬。」

  沈言完全認輸了,軟趴趴地倒回床上,淚汪汪地看著蘇青弦志得意滿地關上房門。

  沈言的體質看來不錯,不錯的概念,是來自於等到蘇青弦忙碌了一整天也擔心了一整天回到家後,就看到沈言穿著他那套心愛的睡衣正在教廚娘怎樣做紅燒魚。

  本來一進門放下鑰匙就直奔二樓臥室,結果正在布置飯桌的張媽神秘兮兮地沖他笑,然後指了指廚房,說「沈先生在那兒呢」。

  蘇青弦的兩條眉毛直接開始聚會討論打架事宜。他放緩了腳步,鎮定地走向廚房,一邊走一邊想:感冒發燒的人倒還真有精神……

  蘇青弦甚至已經想好了對著那個白痴豬頭應該罵些什麼:「你想讓我們一家子都病倒麼?」——這樣的話夠冷酷吧?

  結果一進門,他就看到一顆包得嚴嚴實實的豬頭——沈言很自覺地戴了個口罩,但卻把蘇青弦向來心愛的那套睡衣穿得歪七扭八,袖子卷到胳臂上,衣襟上有可疑的點點花斑,大概是鍋里的醬油的傑作。

  空氣里有著很香的紅燒魚的味道,沈言轉頭看到他,立刻滿臉笑容地巴結跑來:「嗨,你回來啦。」眼睛因為微笑的關係眯了起來,沈言再度以此把自己的年齡縮水了好幾歲。

  蘇青弦抱胸,上下打量著他,不用湊近,以自己那嗅覺就能聞到沈言身上一股子的魚腥味:這件衣服徹底泡湯了。

  對於這種葬送自己心愛物品的行為,蘇青弦倒沒有多少譴責的意圖,而原來想好的刻薄言論,一時也因為沈言臉上分外刺眼的口罩而無用武之地,不過蘇大少很快有了新的理由:「你知不知道感冒要忌魚腥?」蘇青弦上下打量沈言的眼神像是無數飛射的小刀子,恨不得把這個二十四小時前才發過燒的傢伙,直接包成木乃伊然後整到床上躺平拉倒。

  沈言視若無睹,他對於熟悉的朋友遠不如與陌生人相處那麼善解人意,神經大條到令人驚訝的地步,所以他依舊保持笑容:「張媽提到說你很喜歡吃魚啊,我燒魚的手藝是祖傳密方,所以想讓你試一試。」

  這番話頓時把蘇青弦滿臉的冷意冰消雪融了,他甚至有些太過羅曼蒂克的聯想——家有嬌妻,洗手甘做羹湯……一時間空氣里的味道都變得美好了幾分。

  「呀,起鍋起鍋!再不起鍋就老了!」大呼小叫的沈言把蘇青弦滿腦子美好的聯想毫不留情地送進魚鍋,蘇青弦望望跟自己一般身材的男人,自嘆自己的聯想似乎太不切實際了些: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此刻的沈言都與那種浪漫距離千丈。他懶懶地靠著牆,看著沈言指揮著廚娘放蔥花,心底有些暖意。就連沈言衣服上那些醬油斑點也變得賞心悅目起來,魚腥味都能比上最好的木質調香水。

  戴著口罩的沈言滿眼的得意洋洋,隔著一米都能把空氣變成「誇獎我吧」的字體繞著蘇青弦打轉,他端著白瓷藍花的餐盤,回頭朝蘇青弦獻寶,眼都笑得彎了。

  蘇青弦又想摸對方的頭髮了,這次他沒克制,抬步向沈言走去,抬手就摸向沈言的頭髮,卻被沈言側頭躲過:「你什麼毛病啊?我端著魚呢!去去去,別擋路。」身體也一側,完全把蘇青弦給擋開了,順便給了對方一個白眼:大男人總喜歡這麼做,實在是對自己的莫大污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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