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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言滿不在乎:「沒事,挪一下還可以的。」蘇青弦按到他肩膀上的手卻一直沒有動。沈言一抬頭看到蘇家大少的表情,嚴肅又犀利,沈言不由得一呆,原本還想要掙紮起來的想法就消失了。

  戴著眼鏡的蘇青弦在此刻看來很有威懾力。

  兩人有點僵持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房門。

  沈言知道此刻兩人的動作太過難看,於是乖乖地躺回了床上,蘇青弦鬆了口氣,揚聲說道:「進來吧。」

  傭人端著清粥小菜上場,拯救蘇家大少整人失敗弄巧成拙的僵局。

  接過托盤,面對著傭人張姨幾乎有些訝異的眼神,蘇青弦倒是一點也不臉紅。

  他當然知道是自己反常的殷勤讓這個幾乎自小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受驚了,但是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蘇青弦是個極度自信的人,這種個性的男人往往認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天和地,對於他人的眼光非常不在乎。或許他會擺出體貼溫柔的架式,但是骨子裡的蘇青弦絕不會因為什麼人的眼光而改變自己的做法。

  到目前為止,他一直是這樣的人。

  不過蘇青弦現在煩惱一件事情,打開盛著白粥的碗蓋時,蒸騰起來的白色霧氣把他的視線給遮住了。雖然特製鏡片並不凝結霧氣,但是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他摘掉眼鏡,順手找到了可以擺到床上的小桌子,把托盤放到上面後端到了沈言的面前。

  他以前很少這麼幹過,當然也曾心血來潮為交往的女友做過早餐,但哪裡試過這種默默的服侍姿態。

  幸好張姨不在房間內,不然恐怕會以遇到洪水猛獸的心態而撲過去解救碗筷。

  沈言自然不知道這些,以他的立場,即使知道蘇青弦向來金貴也無法理解對方的日常生活,所以沈言很是理所當然地接過了碗筷,衝著蘇青弦淺淺一笑,甚至沒說一聲謝謝。

  蘇青弦默默地坐到了沈言身邊,心情大好。

  因為一個笑容而滿足,這種心態,實在是……只能用毛骨悚然來形容了。

  不過好在,人類有一種劣根性——在不觸動安全底線的狀態下,對於大部分匪夷所思的事件,都可以用「習慣」這種心態來應付,直到把異常事件當成常態事件來看待。

  這也是我們正在習慣的俗話「生活就像強姦,如果不能承受就習慣吧」的合理解釋。

  所以蘇青弦沒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和艷情史而言這樣的表現實在有些可恥,他只是默默地坐著,安心地看著沈言一點一點喝著熬到已快成米湯的稀粥。

  沈言專心地喝著粥,完全沒有理會放在一邊的炒蛋和青菜,因為太燙的緣故一邊喝還一邊吹氣涼粥,襯著額前下垂的柔軟發梢,整一幕讓蘇青弦很是心動。

  他忍不住拂了拂額,心中呻吟,給自己今晚一系列的行為下了一個評語:「死定了。」

  蘇青弦並不是一個會對某件事有執念的人,像這一個晚上顛三倒四地尋思著一個念頭的現象實在少見。

  不過此刻的他沒覺得需要後悔,因為他只顧著看沈言因為要吹涼白粥而微微嘟起的嘴。

  真……性感。

  種種心態讓他發現深溺其中的危險,同時又沉淪進無邊的喜悅和歡快之中無法自拔,這一系列的心情如此矛盾,他只能安靜坐著看著沈言所做的每一個動作。

  沈言終於喝完了稀粥,放下筷子又拿起托盤裡的白毛巾擦了擦手和嘴,動作看起來又有些不合年齡的活潑。

  蘇青弦繼續執著地在面前這個人的身上發掘著優點,並且因為這些而欣喜不已。

  沈言擦完了嘴,把白毛巾放進托盤裡,然後抬頭看向因為摘掉眼鏡的動作而顯得頭髮凌亂的蘇青弦,發現這樣的他看起來減少了幾分嚴肅的觀感,面部線條柔和了許多。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燈光的緣故,沈言這樣想著。

  抬頭看了看生理鹽水,沈言安慰地發現已經快好了。他轉向蘇青弦:「可以拔掉點滴了吧?」

  蘇青弦一愣,然後點了點頭:「掛完這袋就可以了,我叫看護過來吧。」沒等沈言反應過來,他就按了按原先放在床邊的鈴。

  沈言皺了皺眉頭,按他的意思,這麼簡單的事哪裡用得著麻煩別人?所以他很利落地開始拆固定點滴的繃帶,卻被蘇青弦一把按住了。

  雖然喝了白粥身體已經恢復許多,不過在被蘇青弦的手掌按住時,沈言突然間覺得自己似乎還有些無力。

  大概是因為體察到了蘇青弦掌底的力量吧。

  沈言有些不解:「不吊點滴了不是麼?拆掉我好搬去客房。」

  蘇青弦為之語塞,發現沈言因病而產生的直線條現象真是不可愛。明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怎麼還是沒忘記?

  蘇大少沒去思考這所謂的「很久以前」根本沒到半小時,逕自為自己一時的惡作劇而煩惱了。不過他不是笨蛋,所以很快找到了說服對方的理由:「客房沒好好布置,你是病人,現在睡過去,恐怕明天會加重病情吧。」

  這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蘇家的中央空調可不是掛著當擺設的,蘇家的傭人們也不是混吃白飯的。不過有些事情不用太認真,所以蘇大少的臉完全沒有紅。

  沈言用力地皺起了眉頭,非常不可愛地認真起來:「既然如此,你呢?」

  由此可見在某種情況下天才也會變成傻瓜,蘇青弦之前的解釋可完全沒圓起來,反而把自己推到了還需要繼續編造謊言來圓漏洞的尷尬境地。

  蘇青弦嘆了口氣,深深為自己下降的智商而感到懊惱,不知怎的,張口就說道:「不行的話,就一起睡吧。」

  說出這句話的蘇青弦就後悔了,處於他的角度,這樣的話實在是別有用心到了頂點,他有了被沈言以看怪物的眼光看待的覺悟。

  沈言初初聽到這句話時果不負蘇青弦所望,朝蘇青弦看去的視線帶了一分訝異。

  這倒不是因為沈言體認到了蘇青弦在前一瞬間在心頭泛起的種種邪念——對於性向到目前為止都很正常、擁抱接吻的對象都是漂亮或者可愛的女性、從來沒有對某個男性大發花痴口舌生涎的沈言而言,要體會到某個男人的同床邀請有不正常元素在內,還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他只是一向覺得以蘇青弦之前的表現而言,實在不會是一個會同意和別的人、特別是男人同床共枕的人。

  蘇青弦一向強勢、自製,一般這樣的人會和潔癖、自戀、自信甚至自大等字眼連繫在一起,總之不會睦鄰友好親切友善甚至「我的床分你一半」。所以蘇青弦的提議實在是大出沈言的意料。

  不過沈言很快就從詫異中恢復過來,這幾天他接受的來自蘇青弦的驚訝太多了,所以有些判斷力下降,類似上面這樣的不正常言論也只能引起他五秒鐘的反應時間而已。

  對於出身絕不金貴的沈言而言,自然沒有什麼潔癖等問題,所以面對蘇青弦的提議,他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拍了拍身邊的床位:「不介意的話你就睡吧。」

  這次換蘇青弦吐血了。

  在沈言以驚訝眼光相對的五秒鐘時間內,蘇青弦正在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表示懺悔。

  這句話無疑有兩個後果——

  A:沈言不接受這一提議。

  如果那樣的話,蘇青弦無疑是自找沒趣了。

  B:沈言接受提議。

  以目前沈言的狀態而言,即使接受同床建議也絕不會是什麼兩情相悅乾柴烈火,大概只是因為反應遲鈍加上毫無防人之心而已,那麼同床對於蘇青弦無異於是自我折磨。

  以上兩點認知讓蘇青弦已經把之前自己的提議列為「年度最愚蠢言論」候選項之一,而且有望在年終奪魁加冕。

  結果出來了,蘇青弦有些安慰——至少沈言和自己的距離已經被拉近了;但他又很有些吐血衝動,如果對方乾脆拒絕,自己就不用天人交戰了吧……

  所以,沈言在接受了蘇青弦的提議後,就發現坐在對面的人一臉的艱深。

  「嗯?」沈言疑問。

  「呵呵……」蘇青弦笑容尷尬,這也是他極少有的時候,所以「年度最愚蠢言論」絕對不是瞎吹的,自然有堪比生化武器的力量:「我只是在說笑,我沒那麼脆弱,剛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難道要他承認剛才其實是在撒嬌麼?那麼可怕的行為他才不會承認!

  注意,以上心態的重點在於兩個字——承認。

  沈言沒有察覺到對方心中的天人交戰,在認真嚴肅地與蘇青弦對望良久後,他皺了皺眉頭,沒覺得蘇青弦之前的玩笑有多麼好笑,不過出于謹慎起見,他還是又確認了一遍:「那你今天晚上打算睡哪兒呢?真要去睡客房?」

  蘇青弦已經從尷尬境地自我解脫出來,值得慶幸的是,沈言大概因為病得糊塗的關係,完全沒解讀出自己那一番解釋的邏輯混亂性質,所以他很安然地回答著:「嗯,放心吧,我沒你想像中的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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