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蘇青弦並沒有否認——他想到了肖遠峰曾經向他提過的事情:「不是我,而是肖遠峰需要借重你的才能。」

  沈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好吧,我接受質押的方式。」

  花了八百萬,把一個贗品提回了家,蘇青弦在把耳瓶輕拿輕放好生服侍回家,並安頓好後,真心地覺得一小時前的自己大腦應該發燒並燒至焦了。

  泡了杯茶,蘇青弦踱至客廳,此刻的青瓷耳瓶靜靜地放在桌子中央,仿佛在嘲笑著他所做的這單子賠本買賣。

  起初突發異想是因為看到沈言家中空空卻只把這玩意兒放在顯眼處,趁著沈言去燒水的時候蘇青弦在客廳里轉了一圈,就專注於這個青瓷瓶了。

  耳瓶乍看是傳說中青瓷中的極品之色粉青,不過蘇青弦絕不相信真能在這間眼看就要被賣掉的房子裡發現稀世粉青瓷,要知道那是國寶級的存在啊。

  仔細一看,果然不是,大約是清代的仿器,仿的是南宋的白胎厚釉,雖然是仿器,但仿得倒也極好,紋飾和胎質也算是仿器中的佳品了,只是釉質缺乏質感,浮光隱現。即使如此,倒也算是一件古董了。

  所以等到他突發異想想要幫沈言一把時,立刻就想到了這個瓶子。仿品值不了那麼多錢,起初的提議無疑是白白送錢出去,不過他還是小看了沈言,沒有想到沈言竟沒有接受這個提議。所謂的「父親遺物」恐怕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光從沈言把花瓶放在玄關就可以看出這一點。若是真的在乎重視,就不會任東西放在有段時間未曾打掃而微微積塵的玄關架上了。

  原來,要把對方放到平等的位置上,沈言才會接受啊……

  蘇青弦一邊喝茶,一邊輕輕地笑了。

  這人真是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第四章

  第二天,蘇青弦尚在早餐桌上喝著牛奶時,就接到了沈言的電話。

  看著記憶中的電話號碼,蘇青弦只是愣了一下,就意識到昨天的一個遺留問題。昨天兩人後來光顧著針對花瓶的質押價格和方式討論了,倒是忘了被蘇青弦當成藉口而推出去的肖遠峰的事情。按照此刻蘇青弦對沈言的粗淺認識,對方在捏著支票偷笑的同時一旦想到這個問題,恐怕會寢食難安吧。

  接了電話,果然聽到沈言著急的聲音:「那個……昨天忘了問你了,肖先生希望我做什麼企劃?」

  蘇青弦無聲地笑了,他可以想到沈言的樣子,覺得實在有趣,不過照顧到對方的自尊心,蘇青弦到底沒笑出聲:「這樣吧,下午兩點你到我這邊來一趟,你和肖遠峰面談一下吧。」

  那頭的沈言很明顯小鬆了口氣,但很快聲音又有點緊張:「那麼……我需要準備些什麼?」

  「不,沒關係,人來就行。」三言兩語,兩人就定下四度見面計畫,蘇青弦放下手機,突然為沈言最後微微的緊張而感到好奇。

  不過,看來昨天晚上一番交談很有效,剛才沈言短短几句話倒是沒再「蘇先生」長「蘇先生」短,爭論果然有利於感情的滋生。

  話說回來,沈言這幾次的表現完全不像之前他的外表所給蘇青弦的印象,反而看來頗為單細胞直腸子,難道這才是沈言的真實面目?

  其實沈言的那番緊張很好理解。在確定下見面議程後,他又想到了那次在肖遠峰和蘇青弦聯手打壓之下被摧殘過的小心靈,所以緊張了一把。

  不過等到下午時分,他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同時也算是準備進入新的人生開端。

  雖然從企業主到打工的,還是有一定的落差。不過經過了前面那段昏暗時光,好歹也算有了少許鋪墊,不至於凌空落下摔到七零八落。

  所以當沈言出現在蘇青弦的秘書之前時,已經回復了當年笑容平靜溫和又充滿朝氣的樣子。

  蘇青弦的秘書叫陳曦,喜歡人家叫她Sissy,看到沈言就笑著說道:「沈先生到了?請稍等,我通知蘇先生。」

  這是沈言和她的第一次見面,對方的反應卻熟稔而自然,沈言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趁著女秘書去見蘇青弦的空閒,沈言仔細琢磨了下對方的態度。從昨天蘇青弦的表現,到今天女秘書的笑容,似乎都意味著對方很是看重他。

  對比之前蘇青弦客氣又生疏的表現,真是天堂與地獄的差別。

  對於這種劇變,沈言也推敲過,得出兩個可能性:

  一,蘇青弦在自己身上的圖謀關係重大。

  二,蘇青弦突然覺得自己格外順眼。

  說實在,第二種可能性在沈言看來實在不大,就算知道那才是接近真實的答案。所以沈言對於今天下午此行還是抱著很深的警惕感。不過既然昨晚上頭腦發熱已經收下了蘇青弦的八百萬,用人手短,捂進口袋的錢就很難再吐出來,所以只要蘇青弦要求不甚過分,沈言決定都全力以赴。

  Sissy再度出現在沈言面前,依舊笑容滿面:「請進吧,蘇先生在等你。」

  這番用詞再度讓沈言小小驚嚇了一把。

  蘇青弦的辦公室非常大,採光甚好,雖然書、檔案夾以及其他各色事物繁多,看起來卻不凌亂,只不過讓走進辦公室的人都充分理解到這間房的主人事務繁忙。

  蘇青弦正在看東西,聽到沈言的腳步聲後抬起頭,沈言這才看到他戴著副無框眼鏡,平白添了幾分書卷氣,年輕俊雅了幾分,也把蘇青弦平時頗有些睥睨眾生的眼神遮了不少。

  沈言心裡嘆氣。可見上天到底是不公平的——怎麼可以既給予蘇青弦家世、財富,又給他氣質和外貌呢?

  上天不公至此,這幾件東西中間隨便哪一件可能都是別人夢寐以求而不得的,蘇青弦卻是渾身上下一抓一大把似的。

  蘇青弦揚了揚下巴,示意沈言坐下,沈言的表情實在有點古怪,貌似又在不知名的空間出神發呆,逼得蘇青弦不得不開口:「等下,Mike——我是說肖遠峰——很快就到,讓我看完手裡這幾頁。」

  沈言坐了下來,「怎麼還在看紙本文件?」他看了看蘇青弦桌上的電腦。

  「方便,我還是比較習慣紙張。」

  兩人在進行了這麼一番毫無營養的對話後沉默了下來,蘇青弦繼續專心於手上薄薄幾頁紙,沈言則開始百無聊賴地四顧。

  蘇青弦說自己喜歡古董,光看這間辦公室是看不出來的。房間裡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陳設,只是在蘇青弦的辦公桌以及室內另一張小會議桌上放著兩盆觀葉植物,算是擺設。

  依照以往沈言所認識的醉心於古玩的人,一般辦公室即使不放貴重的收藏,也要放幾件小陳設以便把玩。

  沈言對於拿到的那張八百萬支票的沉重度又有了新的估量。

  辦公室的門被很隨意地敲了下就打開了,肖遠峰的臉湊了進來,滿臉堆笑:「老大,召臣何事?」頗為調侃的語氣在看到沈言時被噎了進去,肖遠峰的臉上有一剎那是尷尬和不解:他沒聽說有其他人在啊。

  在認出沈言的臉後,肖遠峰愣了一愣,「嗨」了一聲後,厚臉皮的裝成啥也沒發生一般踱了進來:「沈先生,又見面了。」

  蘇青弦摘了眼鏡,放下文件:「Mike,你上次提到需要沈言幫忙的企劃怎樣?」

  肖遠峰有點驚訝,不期然想到蘇青弦當年那句「上善基金從來不是扶貧解困的地方」時的神色,冷冷淡淡,平靜異常。

  怎麼?現在的新形勢是國家鼓勵企業扶貧解困並決定給予一定資助了麼?

  分神之下,肖遠峰開口說了一句令氣氛down到冰點的話:「那個企劃?已經解決了啊。」一開口,發現蘇青弦的面孔瞬間冰凍,肖遠峰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可憐的是,他還完全不知自己是踩到主上哪一片逆鱗了。

  隨著蘇青弦的臉一陣發青,沈言的臉也青了一下。

  於是,溫暖的採光良好的室內,只留下三個人面面相覷,僅以呼吸表示彼此的存在。

  蘇青弦分明能聽到烏鴉飛過並幸災樂禍的聲音,一隻接著一隻,空氣中很是熱鬧,而他則很是黑線。

  好吧,他承認是他失策,應該先問下肖遠峰有關於那個企劃的事情,如果預先問一下,絕不至於出今天這等烏龍事件。

  但是昨天晚上當他想到要打電話時,立刻就想到當初自己是多麼冷靜鐵血又鐵齒地說「這裡不是扶貧解困的地方」,還說「只是需要還一個人情而已」,更何況還拒絕了肖遠峰的提議……依肖遠峰偶爾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來瘋脾氣,會怎樣取笑或者探究其中奧妙的表現蘇青弦簡直能當電影在眼前掠過,多麼真實……

  正是想到此節,所以蘇青弦才猶豫了一下,再想到關於企劃的藉口好歹是確有其事,依照肖遠峰的聰明程度應該懂得怎樣應對,如果事後肖遠峰再問起,自己隨口回答說「路上偶遇沈言所以如此這般」瞎說一通,想必肖遠峰也不會去向沈言考究,日子一長,自己自然能在這個老同學兼下屬面前保留一點面子……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