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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錢砸死我吧(出書版)》作者:撲滿/落花滿架【完結+番外】

  上部

  人情冷暖、窮途末路,講得也許就是沈言現在這情形吧。

  身為前「年輕有為的企業家」,現在是瀕臨破產邊緣的企業主,這落差讓他連借錢都會被人笑說「你喝醉了吧」……

  原本還在感嘆自己的時運不濟,

  可怎麼也沒想到會衰到連走路都有車子撞過來!?

  靠!要是撞到了,他可以索賠多少啊……

  沒想到就算是撞車,也能撞出個金鑽來。

  蘇青弦,這可是商界二世子中金鑽級的超級金鑽耶!

  雖然說有點丟臉,不過差點被撞死的可是他耶!

  看蘇青弦說著說著往西裝外套里伸的手……

  喔喔!快吧!快拿支票……不,是拿錢砸死我吧!

  【

  第一章

  「呲」的一聲,青藍色的火焰如幽靈般在黑夜中飄忽,僅一瞬又止息了,就算此時有旁人看到,只怕會當成自己的錯覺。

  這是一個窄巷,小城市裡最常見的窄巷,兩側都是高樓,華麗繁複,流光溢彩,只留了中間的灰暗一筆,像是嶄新光鮮的高樓大廈,總免不了有個讓人難以啟齒的下水道。

  這窄巷兩邊都是些與那流光外表相襯的地方,比如某某某某夜總會、某某某某KTV、某某某某私人招待所、某某某某吧,諸如此類,不一而足。那叫做夜總會的,多半是早些年就開張的營生,而附設招待所的,則是近幾年才流行起來的玩意兒。其實無論叫什麼,這檔子營生到後來免不了帶些鶯燕緋色,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流。

  所以,滿眼的流光飛舞,滿眼的綺香異錦,出入的自然都是些出手豪闊的男人們,便是平時手緊的凡進了這大門,免不了要裝一回闊綽。這種地盤,深深地關係到男人的顏面。若是回家對著黃臉婆摳三撿四是男人氣派,到這種場合對著狐朋狗友乃至「紅顏知己」一擲千金也更是氣派的一種表示。哪個男人甘落人後呢?

  與那些地方相對的,靜靜的暗黑窄巷更加陰暗,除了周圍扔垃圾的人還會偶爾前來之外,就只有這附近窨井處某幾隻定居的小老鼠時而鬼祟地,偷偷遊走於陰影處覓食。整條巷子瀰漫著一股食物的餿臭和殘脂余粉相雜的古怪氣息,更讓正常人為之厭惡。

  所以,在這窄巷中出現的青藍色火焰顯得分外離奇,帶了幾分鬼魅。

  只是那淡淡的一閃而過的火焰里,是年青人漫不經心的笑臉,卻比那火焰還要亮上幾分。

  那是讓人想到清風明月,疏星小雀的笑容,淺淺淡淡,對於身際毫不在乎的笑意。

  那男人身著雅致,雖然不是晚宴裝,也是衣著錦繡,像是剛剛從旁邊高樓哪間華麗場所不小心誤闖到窄巷。

  然而,在那火焰熄滅之後,男人的臉上帶了淺淺的落寞,像是秋夜風急,四處無聲,一片悵然。

  幸好,窄巷中沒有光,也沒有人,誰也覷不見那一刻的失落。只要走出這巷子,男人有自信又能稱道人前。這城市誰不是常備多張面具?隨時隨地就能扯出一張以應付不同的場合,不同的人脈。

  所以,就算前一秒自己的尊嚴和臉皮都被血淋淋地撕扯下來扔到地上,下一刻,他還能安然地把它撿起,貼到臉上繼續談笑風生。

  只是……

  只是這一切,就像風中燃起的火苗一般,轉瞬即逝。

  沈言把打火機握到手掌里,機械的外殼似乎還有一絲溫度,又好像只不過是他的錯覺。

  信步走出窄巷,腳下有點虛浮。到底還是有些醉意,之前被灌的酒此刻開始湧進大腦,酒精蒸騰在血液之中肆意亂竄,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但他的神志卻分外清醒,把那些窄巷冷月和夾雜著汽車廢氣的凜冽冷風都收進心底,更添了幾分悲涼。不甘露出失敗的臉色到底只是表相,他騙不了自己的內心,擋不住那絲寒冷的沮喪。

  終究還是不行啊……

  他怎麼會忘掉,這世界上牆倒眾人推是人之常情,雪中送炭少之又少。

  畢竟此刻的沈言已經脫離了「青年企業家」的光環,只不過是眾多瀕臨企業破產邊緣的可憐企業主之一。此時的他就算去跳樓,最多也只是讓清潔工人頭疼清潔問題而埋怨幾句而已,往日裡所謂朋友、至交的那幾個,唏噓長嘆一聲就算不錯了。

  所以,前一個小時的買醉錢有人付已經是很對得起他了。

  要借錢?你喝醉了吧?

  還好自己臉皮夠厚,自取其辱也不至於尋死覓活。

  沈言一邊胡思亂想的安慰著自己,一邊茫然地想著後路,打火機的那點溫度已經消逝,被深沉的夜吞噬得一絲不剩。

  踏出窄巷,眼前流光飛舞,儘是奔騰的車流和霓虹。大城市有個好處,無時無刻都是這般熱鬧;大城市也有個壞處,作為個體的人很容易就被淹沒在這些千篇一律毫無人情味的喧鬧繁華里,再也找不到自己。

  平時的沈言對於這些絕對不會有這麼多體悟,對於意氣風發的青年而言,怎樣賺到更多的錢、在這個城市出人頭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哪會去管什麼風花雪月。

  然而,這一刻,他卻有些惶惑:難道,這一次要輪到自己,被這個城市吞沒了麼?

  人行道上有深深淺淺的陰影,那些都是黑夜裡本來的顏色,卻被人為的光明襯得有些陰冷。沈言站在行道樹的陰影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總要面對現實。看來,自己離正式破產又接近了一步。

  略是慘痛的覺悟之後,是眼前突然的明亮。

  那是劃破黑暗的剎白,晃得他眼睛裡只留下了無限的光芒。

  身體本能地感覺到危險,沈言一轉頭,就看到一輛汽車朝自己所在的位置瘋狂地衝過來。

  第一個念頭:我靠!這是人行道!

  第二個念頭:跑!

  然而跑的念頭一起,沈言同時發現:酒字害人。

  他的腳虛浮了,居然有點邁不開腳步。

  明明大腦清醒的要死,肌肉運動卻不聽控制,明顯地慢了一拍。

  所以就連沈言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逃命的動作像是被刻意放慢播放速度的怪異影片,被扭曲地厲害。

  耳中只聽到有人尖叫的聲音,卻遲遲聽不到剎車之聲。而眼睛被汽車大燈照著,他就像是突然間被放在聚光燈下的畏光動物,一下子一動也不能動了。

  很好,幸好死亡比破產提早來臨……他模模糊糊地想著:這樣的話,就不會被人說是逃避責任了吧。

  按照這個速度,只怕撞上後立刻就會死掉的吧……最好不要搞到缺胳臂少腿卻偏偏留下一條命……

  然後,就是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音,直達雲霄。

  完了!這種距離下緊急剎車,肯定得連累我丟半條命還死不了。

  然而,一秒鐘後,一點皮肉痛都沒有的沈言困惑地睜開眼,看見面前那輛亮錚錚的騷包車裡,車主人完全顧不得差點撞死人,正在上演大打出手的武打劇情。

  哇,裡面的男人好狠心,一把抓住副駕駛座上女子的肩膀,扣的死緊死緊,動作好粗魯。

  沈言在對車上男人的行為皺了眉頭表示不贊同的意見後,終於發現重點不在車上……他這才想起,惶恐地摸了摸身體——不痛。

  用力掐了大腿一把——很痛,很好,尚在人間。

  低頭一看,黑色盾形車標上一頭悍牛突兀——藍寶堅尼,難怪。

  難怪車主有恃無恐這樣嚇人!

  沈言大腦里的酒精在剛剛短短一秒鐘時間內已經蒸發殆盡,剩下的是劫後餘生的幸運感和逐漸升騰起的憤怒。

  他僵硬著身體從車前挪開,然後帶著滿腔怒火直衝駕駛座窗戶。

  就在沈言伸手欲敲玻璃時,車門打開了。陰影明滅,在沈言還未看清對方面容時,駕車的男人已經冷靜地站到了沈言的面前:「對不起,驚嚇到你了麼?我很願意為這次小意外負責。」平靜的道歉態度讓沈言一時竟難以發作。直到絲毫不被這差點釀成一場血案的插曲影響到的歡樂霓虹為沈言照亮男人面容時,他愣住了。

  男人在看到他時也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沈先生,好久不見。」

  蘇青弦。

  他曾數次想與這個名字代表著的人物結識,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街頭偶遇的一天,還是如此驚險的一次偶遇。

  沈言看著男人冷靜的臉,第一個念頭竟是轉身而逃。

  撞到誰都好,為什麼偏偏是他?

  彼時兩人相遇於流光溢彩街頭,身分卻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個是天上雲彩,一個是地下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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