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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緊閉著嘴唇和眼睛,聽到他嘆了口氣。

  車停了一會兒,又慢慢順著路繼續往前開。

  一個急剎車,我整個人從座位上滾下來,狼狽地重重摔在鋪了地毯的車裡。

  他罵了一聲。

  車門開關的聲音,然後一雙有力的胳膊把我抱起來。

  “有沒有摔痛?”

  我冷得發抖,本能地抱住他的腰把臉貼過去。

  這個溫暖健壯高大的人是誰呢?

  糊塗地在他身上摸索。

  有誰這樣緊緊地擁抱過我?

  陸風,陸風。

  我拼命抓住他,往他懷裡縮。

  你不要忘了我,不要愛上別人,不要不認得我,不要用抱過我的手去抱別人。

  你不要忘了你說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你不要忘了我一直都在等你。

  陸風。

  我尋找到兩片滾燙柔軟的東西,就把嘴唇胡亂壓上去。

  陸風,我有五年,都沒有吻過你了。

  你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下巴上有一點剛剛冒出頭的鬍渣,一著急就會撞到我的牙齒,明明裝模作樣得很男人很野獸可是只要我主動一點就會開始害羞?

  陸風,我都不知道,你還會不會願意去吻吻一個已經不愛的男人。

  他有回應,真是太好了。我知道自己技術很糟糕,永遠也學不會挑逗,關鍵的時候可能還會很掃興。

  可是我愛你。

  他抱我抱得很緊,淡淡的煙糙氣息肆虐地充滿整個口腔。我暈眩得厲害,手指糾結了半天也解不開一個衣扣,費力地在他身下困惑著。他一把就全扯開了,包括厚重的牛仔褲,然後火熱強硬地壓過來。

  他的身體很溫暖,甚至發燙,我怕冷地哆嗦著貼上去。痛。痛楚慢慢擴大,一下子撕裂一樣擴散到全身。我咬著牙沒有往後縮,還努力纏住他的腰。

  陸風,我們那一次的時候我那麽生澀那麽彆扭,你是不是很不高興?如果我能主動一點忍得住痛一點表現得好一點,你會不會……記住我久一點?

  他的衝撞接近野蠻,折磨得我幾乎發不出聲音。

  我哭著想喊陸風的名字,可是那點含糊不清的聲音完全被他的嘴唇堵住了。

  long way home

  床有點硬,被子不是我熟悉的青糙味,隱約是常年累月沒曬過沒拆洗過的懶蟲的味道。牆上貼的亂七八糟的海報不是我的,窗簾也不是我那淺藍的素色格子。

  這不是我的房間,奇怪卻眼熟得很。

  沒有力氣追究這個起碼有一個禮拜沒有掃過地板的主人是誰,只要那個正推門進來的不是秦朗就好。

  雖然還頭暈目眩,我已經清楚昨晚在車裡是和秦朗做愛了。

  現在我沒臉見他也沒法解釋主動爬到他身上的理由。拜託,不要逼我從窗口跳下去。

  那個人走過來用力揭開我蒙在臉上的被子。

  這麽粗暴的不會是秦朗,真幸運。

  “都中午了你還不醒!快給我起來!”

  我啞然,坐起來望著面色不善的……亦晨。

  “為什麽……會在你這裡……那個……秦朗呢?”

  亦晨顯然氣得不輕:“難道你還希望是躺在那個花花公子床上?”

  我垂下眼睛,揪著床單不吱聲。

  “哥,你和那個人……”亦晨呼了口氣壓抑地,“是他強迫你的對不對?”

  “不對。”我頭也不抬,“是我勾引他。”

  亦晨顯然爆發了:“你是怎麽回事?還沒玩夠是不是?你別傻得對這種花花公子動心!”

  “他對我很好。”

  “他對沒玩夠的人都很好。”

  “隨便。”我用力把揪成一團的床單撫平,“不就是玩夠了會被甩嘛,我又不是沒被人拋棄過。習慣了。”

  “你怎麽會邊成這樣。”亦晨快氣瘋了,我看他恨不得手裡有兩把刀,“爸媽要知道你又跟男人搞在一起,會給你活活氣死。”

  “難道你們還指望我跟女人搞在一起?”

  “女人不行嗎?你這幾年不是都挺正常的,我們還以為你病該好了以後可以娶妻生子……”

  我爆笑出來,笑了半天才在亦晨驚詫的眼光里慢慢收住聲音。

  “我的病好不起來的。”我抬頭盯著他,“亦晨你記不記得陸風?”

  亦晨目光躲閃了一下。

  “他要結婚了。”我笑,“很厲害吧,終於痊癒了可以跟女人結婚,你們是不是盼著我能變得跟他一樣正常?可惜了,我沒他有本事,病好得這麽快。我一輩子都只會對男人有興趣,變態是治不了的,你們死心吧。”

  我動作遲緩地下床穿衣服鞋子:“亦晨,要是覺得你有個同性戀的哥哥會讓你蒙羞,那就當程家只有你一個兒子。”

  亦晨沒再來找過我。我明白他憤怒而且失望,因為我那樣傷害他。可他不明白,他也一樣傷害了我。

  同性戀有什麽不對。我只是想要人愛我,有什麽不對。

  我一直躲著秦朗,怕見到他兩個人都難堪。他既然是亦晨的朋友,就不可能是GAY,和我那一次……多半也是我引誘的結果。

  但終於還是被他約出去了,午後空無他人的咖啡館,靠窗戶的位置,冬日裡灑滿桌面的陽光,溫暖融洽的氣氛,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卻都局促不安。

  看得出他很緊張,我低頭玩手裡的水晶水杯也一樣不好受。

  “亦辰……”他低咳了一聲,總算開口了。

  我不敢看他,只把頭略略抬高了一點,表示在傾聽。

  “那天晚上……我抱了你……”他吭吭哧哧地。

  拜託,這個我也知道啊,你不要拿出來再說好不好。

  可他沒有再能憋出半個字了。

  我不知所措地抬頭,他也正望著我,那眼神就像見到只濕漉漉的棄狗蹲在他面前,臉上呼之欲出的“真可憐啊”四個大字。我更難堪,大概我現在的狼狽潦倒是誰都看得出來,可我並沒有騙取他同情的打算。

  “秦,秦朗。”

  “恩?”他很專注地看著我,那種眼光讓我幾乎要生出一點期待來了。

  “你……”我本來想說什麽的,手摸到口袋裡那張汗津津的報紙,全忘記了,開口的時候是,“你……以後,要不要陪著我?”

  他吃了一驚,手上大大一抖。

  果然是嚇到他了。既然不是來表白,那就是來和我撇清關係的。

  原來還真是我自做多情了。

  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勇氣四下里逃得乾乾淨淨,只剩下羞恥還呆呆留在原地。我倉促地站起來:“隨便問問……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要介意。”

  “亦辰……”

  “我要回去了……”

  “你聽我說……”

  “不用了,我只是隨口說的,你別當真……”

  蹩腳的自圓其說和自我安慰被他輕輕打斷:“是!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用力抱住我,摸我的頭和背,很小心很溫柔,安慰和憐愛的撫摸方式“我愛你,亦辰……我愛你……”

  我想了想,戰戰兢兢伸手抱緊他。

  無所謂他是憐惜多一點還是愛情多一點,我現在只是需要有人抱緊我溫暖我。我太孤獨了,孤獨得都絕望了。

  外套里那張皺巴巴的被捏得又軟又舊的今天的娛樂報紙,上面是某位商界王子和他的公主終於舉行的盛大的訂婚典禮。

  long way home

  秦朗是個很好的情人,僅僅不動聲色的觀察,他就能清楚我喜歡喝什麽牌子的果酒喜歡哪家店做的醬牛肉喜歡穿什麽質地的鞋子喜歡聽那種風格的音樂,他知道我喜歡韓國的遊戲日本的動畫,知道我怕冷怕渴還有輕微的胃病。所以和他在一起我從來沒有冷過沒有渴過沒有胃痛過。總是能在他家裡聽到B’z的CD,收到各種各樣的動畫原聲集,甚至包括銀英2002年發售的昂貴的DVD-BOX。

  他在照顧我。

  我想我很快就可以愛上他,或者不知不覺已經在愛著他了。

  秦郎生日的盛大宴會我是不出席的,誰願意把自己脖子勒得緊緊的裹在西服里捏只雞尾酒杯餓肚子,還要堆起笑容陪滿場不知哪裡來的名媛貴婦裝模作樣。連他自己半路都扔了領結逃跑。真正意義上的生日派對應該是在平價酒吧里斯文掃地地喝酒胡鬧,邀請對象僅止於好友,閒雜人等免進。

  亦晨和秦朗照我看來算不上“好友”,他們見了面就會全身不對勁笑容僵硬連空氣都凝結成塊。看得出來他們早就認識,甚至交情非淺,為了什麽而尷尬就不得而知。秦朗還熱情一些,有時候友好得接近討好,亦晨就總是臉拉得比馬還長,不大拿正眼看他,我覺得亦晨對秦朗的彆扭不同於他對陸風的排斥,僅僅是賭氣而已。

  弟弟和男朋友之間的平衡我自然得努力來維持,為了改善他們關係我做了不少努力,比如今晚倒貼亦晨一份禮物硬拉他過來,當然吃力不討好的時候居多,這次也是。

  亦晨在我各種明示暗示之下不甘不願地去給壽星送禮物,還好秦朗不介意,笑得挺痴呆。我想我可以理解弟弟,他畢竟對同性戀還是有著很大成見,連和親哥哥都要為這種事吵,何況是對秦朗,怎麽可能給他好臉色。

  酒吧老闆帶了個出眾的女孩子,亦晨客客氣氣叫她學姐。學姐和老闆對我和亦晨的興趣明明白白寫在臉上,還是黑體大寫的。他們圍著我倆前前後後繞了半天,誇張地驚嘆:“真像……你們倆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嘛。”

  又不是雙胞胎,僅僅相似而已,認識我們的人從來沒有認錯的可能。

  亦晨臉色發暗,我以為他是覺得受了侮辱,忙安慰道:“不會的,你比我帥多了。”剛好秦朗拿著刀過來切蛋糕,亦晨小小聲說:“豬才會把我們當成一個人。”

  幸好老闆和學姐都沒聽到。

  “亦辰。”

  我朝秦朗轉過頭去,弟弟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秦朗望著我們倆,一臉尷尬的遲疑。

  亦晨迅速把頭扭回去了。

  “什麽事?”我問。

  “亦辰,”他有點急,“這塊給你,上面有你喜歡的杏仁,我特地叮囑沈超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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