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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邊也不閒著,膝蓋分開了一雙腿,屁股翹得老高,眼底下耀武揚威,真可惡,忍不住低頭狠狠咬一口,聽她喊疼,便更用力,真真留下一圈牙印,靡靡曖昧。

  咬她的耳朵,“乖,不咬你了。”恰時已經沉下身子衝進來,撞得她往前倒。人還是迷迷糊糊的,聲音已經出來,哼哼唧唧長長短短,最動聽是帶著綿綿哭腔,讓人不賣力都不行。

  一會又起來,掐著楊柳小蠻腰,抬高了臀,進進出出更盡興。

  那裡頭死死咬著不放鬆,幾乎是要咬死他,纏死他,逼死他,膩膩的糾纏,一根藤編繞著往裡頭拖。活生生一座銷魂窟,遲早要死在裡面。

  滿地亂衫,一室旖旎。晃動呻吟的床與零亂不堪的被褥,□的味道膩得令人發慌。一隻纖長白皙的手,扣緊了雪白床褥,一根根手指彎曲緊繃,指甲蓋上發白,抓緊,復又鬆開,反反覆覆不肯休。

  床頭掛著一幅向日葵油彩畫,裡頭巨大的向日葵花瓣已經枯萎,十分喑啞的顏色。然而茶几上鮮紅的玫瑰花歷經了一夜悽惶纏綿,似得甘霖滋潤,愈發開得妍麗,一朵一朵,糜爛沉淪的紅。

  拋高又落下,盛開至極致。

  他終於結束,仍不肯離去,似乎是愛她到骨子裡,愛不釋手。汗濕的身體緊緊依靠著,一雙臂彎把她環在胸膛,一點一點吻著她滿是汗的額頭。

  未央以蜷伏的姿態,享受這一刻寧靜纏綿。

  突然濕了眼眶,閉上眼,靜靜哭,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還在喟嘆,“未央,好姑娘。你和她們不一樣,不一樣的。不要離開我,乖孩子,隨你怎麼任性都好,別再離家出走。”

  “你的衣兜里還藏著門鑰匙呢。家裡早已經置辦好,等回去,我們就住一起。”

  她久久不語,他仍抱著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直到溫熱的淚水沾濕了胸膛,才驚起,捧著她的臉,看她淚眼朦朧,無奈地笑,“好端端的怎麼又哭起來?難道是感動得潸然淚下?”

  她不肯說話,他便將她按進懷裡,任由她哭。

  程景行低聲說:“我知道你怨恨我,你心裡委屈,我都知道的。傻姑娘,無論如何,絕不會再讓你受苦。”

  “我的小姑娘,十七年來過得太辛苦。以後,都由舅舅來照顧你,好不好?”

  聽不見回應也沒有關係,他分明自說自話,一面撫拍著她的背,一面痴痴傻笑,“等未央念完高中,就在當地念大學,中文大學不錯,校園建的十分漂亮,或者理工大學?還是不要,男女比例太極端,我的小姑娘這樣漂亮,進了理工不就是羊入虎口?唉,可憐我一把年紀到時還要同大學生去爭。還是中文大學最安全,但我又聽說女生多的地方是非多,萬一有人欺負你怎麼辦?對了,似乎還有女同性戀者泛濫,不行不行,帶壞了你,我怎麼辦?我想想,還剩科技大學,在城東郊區,不甚熟悉,回頭一定讓秘書送一份完整資料來。大學四年不許住校,要不然怎麼管得住你,你這樣不乖。老老實實還住家裡,最多我周一到周五趕早,天天送你去學校,唉……那還是得找一家近一些的高校,萬一在郊區,一個多小時車程,我豈不是要六點起?找司機?還是不要,無需多出人來打攪私人生活……”

  後來未央也不哭了,像聽睡前故事,迷迷糊糊已經睡著,心裡暗罵,老大叔那什麼之後怎麼突然這麼多話,拉拉雜雜像個老婆婆,懷念過去又展望未來,誰受得了?

  再後來說到二十二歲讀研要選什麼專業,中文或是財經,爭來爭去覺得中文好,念中文的女生多有氣質。不錯不錯,點點頭,眼皮已經闔上,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也終於閉緊。阿彌陀佛,難得清靜。

  夢中女人青衫慡翠,纖細腰肢,紅艷嘴唇,在大雄寶殿金剛怒佛下,親吻他緊閉的雙眼。

  她倒進他懷裡,袈裟落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柔軟的胸脯緊緊貼著,分開了雙腿,纏過來,袈裟蓋過了渾圓的臀。一條蛇,不要性命,敢來佛前放蕩。

  她反覆呢喃:“和尚,和尚……”腰挺過來,研磨,擺盪,一圈,一圈,再一圈,聲音小小顫,舌頭在打結,呵氣如蘭,“和尚,我要你……來……給我……求你,給我吧……”要哭。

  那身子,蛇妖的身子,美到了極致。

  清醒時身旁空蕩蕩,他驚詫,不顧穿衣便滿屋子亂竄,“未央未央”門敲得啪啪響。最後打開浴室門,裡頭未央站在淋浴下渾身濕漉漉,見他突然間闖入,忙並起腿環住胸,整個人縮成一團,擰起眉毛低喝:“看什麼看,不許看!”

  程景行這一刻突然傻得很,仔仔細細看一遍,嘿嘿地笑,抓抓腦袋,悻悻然關上門出去,還是光溜溜的身子亂跑。

  未央裹著浴巾吹頭髮,他又跑進來,這回穿得整齊,卻要來搶風筒,“我幫你吧。看你哪裡繞得到後頭。”

  未央連忙躲開,不耐地踢他一腳,“讓你來,不怕燙死我。該幹嘛幹嘛去,別老杵在我眼皮底下,真煩!”

  程景行十分委屈,靠在門邊說:“我已經沒有事情做,想幫你忙也不行,居然被這樣嫌棄。一夜風流轉頭空,女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心雷公老爺劈死你。”未央關了風筒,站在鏡前梳頭。背後有人腆著臉皮子湊過來,纏人,環過她的腰抱著,臉貼臉,老不要臉,小情侶撒嬌似的搖搖晃晃,“真香。乖,是不是疼了?別生氣,下回就好了,多幾回就好了。”

  未央推開他,發梳往他身上一扔,憋紅了臉,“程景行你個老流氓!”蹬蹬轉身跑了,小屁股還一扭一扭,看得人春心蕩漾。

  老流氓很是開懷,靠著門樂呵呵地笑,一臉風騷樣。

  到下午,兩人才收拾妥帖預備回程。程景行打電話叫司機來接,還需等一等,未央本來揣在衣兜里的鑰匙不知遺落何處,彎著腰在屋裡找,任程景行下樓去辦退房手續。

  好不容易在床底下找著了,埋怨程景行扔衣服扔得那樣瘋,兜里的東西都能甩開個三四米遠。

  想一想,再往脖子上一掛,走起路來叮叮咚咚的好聽,心情倏然輕鬆起來。管他,管他什麼情情愛愛恩恩怨怨,管他。

  回身關門,卻突然被人從後頭掩住了嘴,未央立刻就要從褲兜里拔出刀來,卻聽後頭那熱發聲,“未央,未央。”

  她放鬆下來,他便也鬆了手,未央轉過身,望見一張年輕的,卻憔悴的臉,“阿佑……”她下意識往後退一步,退一步,身子已貼著牆,只好避開他誠摯眼神,她始終覺得無顏面對,一片赤誠的阿佑或是傷痕累累的少年。

  他似乎知曉她的無措與彷徨,退後一些,留一些空間給她,“未央,細細說你回來了……我只是想來看一看你……沒有別的意思,就只是……就只是看一看你……”他穿一件單薄的軍綠色外套,裡頭萬年不變就是件白棉布短袖衫,她記得他還曾經就這樣過冬,整個人在雨里冷得瑟瑟發抖,還要問,未央,你冷不冷啊?這狗日的天氣,昨晚上收了錢,明天給你買件棉衣去。過年了,沒有新衣服怎麼行?

  未央終於回過神來,又硬起心腸,刀子似的眼神剜過來,“看完了?還不走?不怕被人抓去斷手斷腳?”林未央有什麼好,林未央有哪一點值得你痴心一片,傻子,傻子。林未央不過人盡可夫的小婊 子,你來做什麼呢?看她如何從酒店裡走出來,帶著另一個男人的氣味。

  阿佑侷促起來,是,手足無措,彷徨,似無處歸家的孩子,仿佛是他做錯事,又惹她生氣,連道歉都抓不住重點,真是笨得可以。看著她的眼睛,那一雙靈慧的烏亮的眸子,那一雙夢中想念過無數次的眼睛,丟了魂,又失了心。半晌才想起來是要做什麼,從衣兜里掏出來那張揉得皺巴巴的支票,遞給她,“這錢你收回去,我不能要。”

  未央做一次深呼吸,緩一緩,將所有過往的記憶與宣洩的情感都封堵,站直了身子,甩開他的手,冷笑道:“你以為你是誰?還要來裝清高講骨氣?不要?不要這些你怎麼辦?還叫細細大冷天的站在街上賣肉?王八蛋,自己妹妹被人欺負成那樣,還不是因為你?一點用沒有!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活該被人踩在腳底下,碾碎了還要吐一口唾沫,該!”

  阿佑卻似未聞,手上捏著支票還是穩穩噹噹放在未央眼前,今年指頭上又生了凍瘡,還裂著,三月了還沒好。未央看得一陣心揪,轉過臉去,忍著淚。

  阿佑說:“未央,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走的時候還留了錢給姑姑,這錢也是你給的細細,你叫我去死,你說我傻,說我沒用,這些都對,都是……都是對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的……我知道,未央,我什麼都明白。可是未央,我寧願死在街口,也不要你賣身的錢。未央,這錢我不能要。”

  她看著他的眼睛,那樣乾淨的一雙眼,全然都是她冰冷的臉孔,這女人是誰?好狠的心腸,好黑的心肝,好不要臉的東西!

  未央垂下眼瞼,輕笑,嘲諷,“你以為我在乎你?你余天佑是死是活關我什麼事?我只是怕余嬸嬸傷心,怕細細吃苦,不然誰管你?你去販毒也好,去殺人放火也好,橫死街頭或是斷手斷腳,與我何干?現在倒還要來嫌棄我的錢髒,余天佑,再髒也是錢,是神鬼都受的好東西,你有嗎?細細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你在哪裡?現在來講骨氣不怕噁心人嗎?你看,窮得連一件冬衣都買不起,要挨餓受凍,算了吧,人一窮,便沒資格去談多餘事。你要我跟著你日日擔驚受怕,或者一不小心還要為你犯下的錯以身代償?做你的春秋大夢!收好錢,過了這趟,別再來煩我。”

  說著要推開他離開,卻被他從身後抱住,滾燙的淚珠落在她鎖骨上,一滴一滴灼著她殘破不堪的魂魄。

  你有沒有見過年少時,他的眼淚。真誠而熾烈,帶著少年的一片赤子之心,熨燙著那一段最無力卻又最美好的年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樣的眼淚,再也不會被別的什麼人流了,再也不會了。

  阿佑說:“未央,我知道,是我沒用,可是未央,求求你,等等我,等我有錢。未央,等我有錢了,你就回來好不好?”

  阿佑說,未央,等我有錢了,你就回來好不好?

  未央抬頭,看著電梯口滿臉陰鬱的程景行,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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