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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對張釗直呼其名。
張揚蹚了一把油門,偏過頭問:「地址你知道嗎?」
「知道,這個!」張釗把手機遞過去,「蘇運說這是他家以前住址,我和何安蹲過,就是這個!」
「先聲明啊,就這一回。」張揚把手機地圖架好,「馬上要高考了別出么蛾子,我上次揍你,這當給你賠不是。」
楊光給張釗使眼色:「是,你看你哥多疼你,上回打你他可後悔了。」
「我可沒後悔,他不打不行,沒人揍能上天。」張揚一把刀子嘴,「今晚最好一次到位,別鬧太大,怎麼治,你說。」
張釗一字一頓地說:「我能想出什麼好辦法?打唄。」
蘇景龍住的是老房子,租出去一間,自己住小間,平日裡沒個正經工作,每月拿著幾千塊房租喝酒。今夜他仍舊大醉歸來,搖晃溜達到小區入口,略微有些噁心。
「他媽的……」蘇景龍趕緊扶住電線桿吐出來,喝了酒,吐出來的可都是錢。還沒吐乾淨,他又開始琢磨怎麼找陳琴的工作單位去鬧。
那個死女人,帶兒子跑了過得挺不錯啊,兩個孩子到了要花錢的年齡,不信她沒存下錢。蘇景龍暈乎乎地想,邊想邊吐。
再不濟還有兩個兒子呢,自己是老子,這輩子都是,生他們養他們就是最大的能耐。想輕易甩了他,做夢!要不說養孩子防老呢,關鍵時候還能在孩子身上敲一筆出來。
特別是大兒子,蘇景龍惦記著他那張存摺,惦記了好幾個晚上,夢裡都是那串數字。想不到啊,這個兒子還挺會攢錢的,沒白生養,連陳笛家的錢都能用上。又是個瘸子,小時候怎麼打他,現在還能怎麼打,跑又跑不了……
想到這個,蘇景龍連吐黃湯都好受多了。
這時耳邊的腳步聲越跑越近,越近越急。經常酗酒的人反應不會很快,他遲鈍地抹了抹嘴,直接被人用布袋套了腦袋,後腦勺先挨了一拳頭。
「媽的……誰他媽敢打老子!」蘇景龍身高不矮,力氣再大也不頂用因為腳底下是軟的,「也不打聽打聽……」
「不想死就別嚷嚷!」張釗言語兇狠,勒住他脖子往綠化帶里拖,「今兒打的就是你!」
蘇景龍瞬間驚慌又喊了幾聲,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拖進了草叢。接著鋪天蓋地的拳頭砸了下來,砸得他本就一片漆黑的眼前全是金星。
「小兔崽子……救命!救命!殺人啊!」蘇景龍剛要起身又被直接踹倒,連滾帶爬掉進樹坑。他趕緊抓了麻袋繩露出腦袋,土坑裡的黃沙升騰起來好似隔著一片髒霧。
「誰!誰他媽敢打老子!」
「別喊,是你親兒子揍你!」蘇運抬腿踢起一把沙土,看石子飛濺,「喊啊,你他媽不是能耐嗎?接著喊,不喊我讓我兄弟活埋了你!」
身邊是單手插兜的張揚和拿著棍子的楊光,張釗打完直接跑出隔離帶望風。
「你……兔崽子!你他媽敢打自己老子!兒子打老子天打雷劈!」蘇景龍終於看清是誰,萬萬沒想到是蘇運。在他記憶里這小子還滿地爬呢,怎麼一下子……長得這麼高了。
「天打雷劈?真有雷劈第一個死的就是你!」蘇運指著蘇景龍破口大罵,「我媽是有多倒霉才攤上你這種男人,你打女人打孩子,你怎麼不去死啊!」
張揚捏著一支煙,蹲下來像看動物似的看蘇景龍,冷冷地說:「這就是你爸?艹,我還以為有多牛逼,都不夠咱們仨人打的。」
土坑是預備夏天種樹用,挖了將近一人多深,蘇景龍滿臉是土滿臉是傷口,跳也跳不上去。「就憑你們幾個小兔崽子還想打我?也不問問老子……」
啪!
一個大耳刮子迎著顴骨直接給蘇景龍打傻了。他怎麼都想不到小兒子長大了會有一天敢跟自己動手。
「我……」他氣得渾身發著抖朝著高處嘶吼,「麻痹的,我是你老子你敢打我!」
「這個是替我哥!」蘇運蹲著甩開胳膊,壓著嘴角又是一掄,「這個是替我媽!替我媽還你這麼多年的苦和折磨!怎麼不敢打你,我他媽怎麼不敢打你!我憑什麼不能打你!就因為你是我爸?」
「小運!」楊光言簡意賅,「你說怎麼打吧!少跟他廢話!」
蘇景龍頭痛欲裂舔了下嘴唇,腥甜腥甜的,耳朵里還有嗡嗡的耳鳴。
「你、你給老子等著!」他試圖往上爬,臉上挨了一腳直接被蘇運踹回坑裡,「媽的,活膩歪了,敢打你老子!」
蘇運憋著新仇舊恨又是一腳。「我活膩歪了?我告訴你蘇景龍,我就算今天死也拉你一個墊背的!你再敢去找我媽,咱倆一起見閻王爺!」
「你他媽敢!」蘇景龍在坑底怒吼,心臟鼓鼓搏動快要爆炸,「我是你老子,沒我就沒你!」
「別跟他廢話,光啊,打吧。」張揚摁熄了菸頭。楊光得到三哥指示掄起了棍子。
蘇景龍還沒喝迷糊,這架勢是要殺人,抬起胳膊擋住一棍。「你們?呸!敢打死我?來啊!打傷了我告你們去!一個個都別跑!都得一輩子養著我!」
蘇運接過棍子,第一次打架手是抖著的。「別他媽做夢了,打傷你能怎麼著!你是我老子,你不是說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算家事嗎?兒子打老子也他媽算家事!」
「你!」
「你什麼?警察來了能把我怎麼著!蘇景龍,你別以為現在還是你年輕的時候,你自己看看,我,蘇運,比你高了,你已經老了,你還能把我媽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