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失安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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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幼娘輕飄飄入九重宵,唯一遺憾的只有一點:她老家也失聯了。她不能第一時間在家鄉顯擺,這一身衣錦不得還鄉,如前人所說,錦衣夜行,總歸有憾。

  好在如今夜晚也有明燈了,總有人欣賞艷羨她。不怕不怕。看著其他側室、如今的嬪妃們,一起來參見她這個新皇后,那複雜得難以言喻的眼神,她就心花怒放。

  二皇子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她都第一時間、真心誠意的大力贊同。

  她是真崇拜二皇子。別人想都沒想到的事,二皇子做到了!現在就登基,還讓她做了皇后!這說明什麼?說明二皇子是天底下最本事、也最受命運垂青的男人,是她的福星、貴人!對這樣能幹、幸運的貴人,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歡呼支持就可以了!

  雲舟卻不怕忠言進諫。

  二皇子對自己的軍事才能估計過高時,她就提出不同意見,提醒二皇子:棟勛將軍、郭離澈等人的功勞,是非常重要的。

  二皇子點頭醒悟,要加以封賞。雲舟又提醒他:棟勛將軍已經地位很高了、而京城則物資不足。要怎麼封賞才合適?

  二皇子呆了呆,問雲舟:「如七皇嫂所見,如之奈何?」

  雲舟有主意:「棟勛將軍地位雖高,一直遺憾自己沒有軍功。聖上不如封他個實在的功銜,雖然低,但是只有實戰將士才能獲得,棟勛將軍一定喜歡。還有離澈。身為女兒,能從軍報國,實屬不易。聖上將男兒賞銜,贈賜於她,再賜她權柄,可拔擢女性下屬。郭離澈一定高興。連她哥哥也會跟著更高興的。」

  賞賜的秘訣,不過是把人家想要、你也給得起的東西,風風光光送給人家。雲舟正擊中肯綮。

  二皇子撫掌稱妙,然而又有一問:「軍中將士有什麼實在的功銜,適合封贈棟勛將軍?」

  雲舟只好搬那些典籍名錄來與二皇子看、又宣召兩個軍中老文書來詢問。

  班幼娘在後宮。見夜已深。二皇子還不回來,就問下頭:「聖上宿在哪一宮?」

  她以為二皇子直接去哪個嬪妃的宮殿裡宿下了。

  下頭宮人回稟:聖上還有御書房。

  班幼娘心裡突突的跳,又問七王妃是不是也在書房?

  宮人不好回答有、也不好回答沒有,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班幼娘已知是有了。心頭打翻七缸八瓶醋、攪起五湖四海濤。

  你說好好兒三宮六院的美人們在。班幼娘也不是那等愛拈酸吃醋的人,自爬上這個位置,已知要盡的本份。二皇子不去廣施雨露。班幼娘還要勸著他去呢!這都不在話下。可是他、他他他去招惹什麼有夫之婦、又是親族、且是長輩,年紀也不算小了,這麼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很好看嗎?班幼娘也不覺得啊!只能說不醜而已,哪裡就配讓人甘冒亂倫的險啊!

  班幼娘憋屈了一會兒,叫了幾個美人到面前,訓斥了一番,大意是你們年輕貌美,還不好好留住皇帝。你們有什麼用啊!

  美人兒聽完訓才出來,彼此看看,臉色都像大夏天放了三天的饅頭那麼壞。

  班幼娘只知道雲舟是七王妃,所以算二皇子的長輩,哪裡知道從謝家的血緣算起,二皇子才是雲舟的長輩呢!

  因了這個秘密,二皇子對雲舟格外的倚賴與親近。上次在御花園,他都想對雲舟動手動腳了,最後未遂,從此也沒好意思再動。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就非常微妙了。

  吃得著不如偷不著。雲舟現在在他心裡,就是這樣的高度。難怪他對雲舟言聽計從了。

  郭家兩個封賞完了之後,棟勛找七王爺喝酒。七王爺直往他身上瞅。棟勛把酒放到身前:「這兒呢!邵家香言。你還找啥?」

  「好胖子呢?」七王爺笑,「聽說你得了一個!怎麼沒掛起來?」

  所謂「好胖子」,其實是一個獎章。在陣前至少斬了八十個敵人的首級,才能得到這個獎章的。因為它挺大隻的、圓鼓鼓的,像一個氣色很好的胖子,上頭的花紋也像胖子在咧著嘴笑一樣,所以在軍中得了這麼個諢名。

  這獎章本身不太值錢。有些退伍的軍人,窮困潦倒,只好賣各種軍功章餬口,若賣這個「好胖子」,也就是一麻袋米,馬馬虎虎夠吃兩個月的。如果換成粗面,那還夠小半年。就是這麼個獎章。

  對棟勛來說,能得這個獎章,卻是對他實戰的認可,意義非凡。七王爺知道,所以在他胸前找獎章。

  棟勛錯開話題:「喝酒喝酒。」

  「喂,真格的!」七王爺道,「怎麼不開心?」

  「也不是不開心……」棟勛長出一口氣,「真的殺了人,覺得也就這樣。」

  「這樣啊。」七王爺點點頭,手法嫻熟的打開酒罈,恭恭敬敬給他倒了一杯。

  執的是弟子禮。

  既執弟子禮,就不再敘床第情了。

  棟勛也就安然受他的敬師禮。

  既然在師尊位上,就不再說些讓人私底下為難的話了。

  棟勛字正腔圓開口道:「托祖宗社稷之福,僥倖能保得京師——」

  「怎樣都好。」七王爺道。

  「?」棟勛吃驚的望著七王爺。

  「將軍保京師也好、不想再苦苦支撐也好;願意陣前馳騁也好,懶得再殺人也好;還要這個名聲也好;找個地方安守一隅也好。」七王爺舉杯齊眉,「這是個崩壞的時代,沒有規矩,於是隨處都可以走了。將軍不必顧忌。」

  棟勛慢慢的接他這杯酒,慢慢飲下。七王爺淚盈於睫。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棟勛卻把酒杯口朝下,扣在桌面上,道:「你到底是白學了。」

  「呃……」

  「是什麼讓你覺得這是個崩壞的時代?」棟勛一眼的恨鐵不成鋼。

  呃呃?這不是嗎?那是什麼?

  棟勛看著這酒杯,道:「你把它從裡到外翻過來。」

  七王爺愣住了。

  「師有命,怎麼還不動手!」棟勛喝道。

  「辦不到啊。」七王爺苦著臉,「是不能也,非不為也!」

  幸虧棟勛也不是真要他做這種事,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七王爺既承認了自己做不到,棟勛就問他:「如果有人能把酒杯從裡到外翻個個,你說這酒杯里的每一顆小瓷片、每一筆顏色,是不是都天翻地覆了?」

  「是。」七王爺好像有點明白了。

  「你能把它叫作崩壞的時代?」

  「有誰要劫大陵江山?」七王爺問,「誰?」

  這個問題好像問得很蠢。現在天下有多少人想割大陵的肉去,肥了自己腸胃!

  但棟勛和七王爺都知道,那些小人物們,都不足為懼,一手設計了亂局、並慢慢收網的人,才最可怕。

  這人是誰?

  棟勛慢慢的問七王爺:「你知道我為了什麼人才回京來?」

  七王爺著急的問:「誰?」

  棟勛的眼睛溫柔如這整個黑夜,看了七王爺好一會兒,道:「你有福氣,會長命百歲。」

  七王爺氣急敗壞:「是不是謝雲舟?現在這裡她說了算了!她挾持皇帝?掀起風浪?她——」

  棟勛伸手按住他:「你瘋了?」語氣非常嚴厲。

  七王爺呆了會兒,低下頭:「我真是瘋了。」

  此事干係多大,要多長時間、動用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籌劃?謝雲舟就算現在老奸巨滑,也不足以成為主謀者。

  棟勛同情的望著七王爺。

  七王爺道:「好在她沒虧待你們。離澈挺高興的吧?」

  棟勛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是啊。」

  這姑娘找到了人生目標,如今英姿颯颯,體會著縱橫捭闔的樂趣,正要把她新得到的權力發揮到極致呢!

  七王爺道:「如果蘭芝在就好了……哦,我還沒跟將軍說?那個孔目。其實她女扮男裝。」

  「我知道。」棟勛眼神迴避、神色狼狽。

  「以前要是知道有一天,京城會有這種轉機,不再那麼悶,我就不答應放她走啦。」七王爺牽牽嘴角。

  棟勛下定決心:「其實,周……周姑娘她……」

  「死了是吧?」七王爺平靜道。

  棟勛驚愕的抬起眼睛:「你——」

  「我知道啊。」七王爺道。

  「什麼時候,誰告訴你的?」棟勛非常詫異。

  「就是知道。」七王爺聳聳肩,「你說這麼晚了,我的王妃在忙些什麼要務?會不會讓京城更熱鬧、整個大陵更好玩?」

  「王爺你——」

  「有時候,退一步、再退幾步,到牆角蹲著,看他們怎麼風生水起,是不是很好玩呢?」七王爺頓了頓,輕聲道,「老師,你不用擔心我。其實一生也很快就過去的。不要緊。」

  棟勛仰起臉,看輕雲明月,再次向他保證:「你福氣好,縱然朝代更替,不失一個安樂王。不用擔心。」

  而雲舟確實又做了件很重大的事。

  這件事直接讓班幼娘確定無疑把她當作死敵!

  她她她,竟然勸二皇子親征!

  是啦是啦,京城外的敵人是已經被掃蕩得差不多了,與附近的城邑都重新恢復聯繫,也只是時間問題。看起來沒有那麼危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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