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離了錦城是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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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嗐!甘蔗哪有兩頭甜。」青翹很看得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漢奸臭九州。我還就愛吃臭豆腐了。怎麼辦呢?」

  雲柯笑得開懷。

  「別像狐娘子似的就行了。」青翹又道。

  雲柯止住笑。

  狐娘子就是曾經給雲柯賣詩稿、讓他揭穿人家抄襲詩句的事兒。結果恰因為雲柯竟然能揭穿,雲舟才懷疑他跟大盜私下溝通。這就是蝶笑花的算計,要逼他出府、好為鹽幫所用。中途卻叫林代截胡。

  現在雲柯還是歸了蝶笑花,這也算是天意弄人。

  狐娘子在北邊死了。雲柯奸似鬼,才看穿怎麼回事兒:準是利用價值消失了唄!或者就是礙著蝶笑花的路了唄!再或者就是一死反而有利於蝶笑花唄!

  事實上就是狐娘子在雲劍軍營里收集的情報,在蝶笑花所謂「被追殺」並且跟狐娘子碰面時,就已經落到蝶笑花手裡了。劍影解決了那些追殺者,然後把蝶笑花留在草原上時,蝶笑花已經把情報傳出去了,不巧被一個戰士碰見,就把那戰士殺了滅口,還做出可憐場面,博雲劍同情。

  狐娘子之死,也是為了讓追殺更逼真而已。否則,蝶笑花從京城逃到邊疆都沒死,這裡還就單單能讓狐娘子幹掉?

  他給自己造出這麼可憐、這麼不得已的局面,好留在雲劍身邊受庇護,自有他的圖謀。

  雲柯麼,目前不擔心會落到狐娘子這樣的下場。

  「咱們的價值比較大嘛!」他跟青翹解釋,「鳥盡弓藏。這鳥還沒盡呢。弓不怕不怕。」

  他們奮勇出去巧取豪奪,要證明自己功能還很大很大。

  改良版的填色畫,就是他們兩人共同的功勞。

  雲柯的兩位姨娘麼,沒他兩個看得開。雲柯跟青翹也沒敢告訴他們知道。

  如今卓姨娘她們就跟魯老娘住在一起。這群媽媽們,要瞞就一起瞞了。

  玉攔子還是在鹽幫中效力,其實就是在幫戎軍打了。他也是人在渾水中,不能不趟下去了。福珞知道多少呢?天曉得!雲柯與青翹也沒心思去關心她。

  倒是福珞的丫頭。在強盜們想索取贖金時,不得不欺負了她。末了她被玉攔子接回來了,果然配了那個做過她的強盜。如今兩個倒是真的成親了。那丫頭還來西北邊送過信,青翹正好見到。認出來了,因與她敘寒暖,也問及投戎之後心裡有沒有壓力?那丫頭道:「我只知我在原來老爺手下沒活路。我們老爺在什麼地方,我總躲著便是了。」

  青翹深為嗟嘆。

  很早的聖賢書里有那麼一段理想化的描寫,說皇帝做得好。打東邊的時候,西邊的百姓哭著喊著:怎麼不先來打我們呀?打西邊的時候,東國的百姓不幹了:先把我們打下來啊!——他們都等不及的要做皇帝的子民,盼著皇帝把他們那兒的地頭蛇打掉,讓他們好享受天朝的福利。

  那真是夢話了!如今的皇帝,只有做得不夠好的,下面的子民也不敢罵皇帝,總之哪裡有活路,就悄沒聲兒的溜過去罷了。能溜掉的,就算命好的。

  明珠服侍著謝小橫在京郊。有時也疑惑著:怎麼自己的命這麼好呢?聽著錦城淪陷,偏他們剛搬到京城來,離了錦城的是非地。就像水淹了蟻穴,偏有些螞蟻爬到樹枝上覓食,正好避過大水。

  可惜人不是螞蟻,不能自己逃過災殃就完了。想著水中的親友,那內心的煎熬,無以言喻。

  這些天,去寺廟的、去道觀的人,都多了起來。都是給淪陷區親友祈福的。有些人前腳先從寺廟出來、後腳便進道觀。或者相反。戎人看了要驚駭,但漢人是沒什麼堅貞的信仰的。這與他們對皇帝的忠誠恰好相反。他們對皇帝一心一意,講究天無二日民無二主,但是對於神。哪一路的神仙都能信上一把。甚至還有的地方,真把太上老君跟如來佛祖放在一起尊崇,竟然也不違和。至於四大天王,誰還記得是道教抑或佛教來的?

  明珠也去拜祈。

  她也不知道自己信什麼。但謝小橫是道教的,她就專心一點,在道教跪拜。不去佛寺了。

  京城祈福,流行禁食,大概是太后帶動的風氣。明珠入鄉隨俗,也禁食了一天,晚上且通宵守香火,漸漸迷盹過去,夢見的竟不是父母弟妹、不是碧玉等人,卻依稀看到不久前的某一天,她服侍著老太太。老太太打盹。明珠也打起盹來。替老太太捶捏是不能斷的。但自有別的小丫頭做這差使了。明珠就像老人家膝頭養慣了的貓,僅僅陪伴著主人,就已經夠意思了。她很可以仗著資歷、偷個懶了。

  碧玉這時候過來,有要緊的事要說一句,知道分寸,先不闖,先遣小丫頭進來看個情況。小丫頭說兩人都睡了,她才悄沒聲摸進來,也不敢吵老太太,就給明珠耳邊吹氣。明珠方惺松的醒過來,就被碧玉拉到外間去了。她說起北方戰況,說大少爺、四小姐和林姑娘,語速更快,一字字仍能咬得清楚,似一筒豆子噼哩啪啦傾落地,嘈嘈切切錯雜彈。明珠就有點恍惚,覺得別人的日子才叫日子,她在老太太身邊,不過是睡死過去罷了。

  是哪裡嘩喇一聲,明珠驚醒過來,定定神,風依舊在窗外頭吹得樹葉子嘩喇喇的響。香火熒熒,三清莊嚴的臉在香火的影子中俯瞰世人。明珠把身子縮了縮。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邱慧天等人被救出京城,一路險象環生,多虧了有個神秘俠客,在最緊急的關頭挺身相救,從此一路不離不棄。要問這位俠客的高姓大名,他又不肯說。

  林代派來救人的一夥江湖人物當中,有人看這俠客眼熟,又不太認得准。直至靠近東南地界,當地才有耳目靈通的人士認出來了:「玉攔子!」

  這大漢,赫然就是本該在西戎地界的玉攔子!既被認出來了,他也就沒巧言掩飾,坦然認了。

  立刻就有人警惕的問他:「你不是戎人一撥的?」

  玉攔子板著臉問:「為什麼?」

  人家就道:「說你跟蝶老闆一起,都是西戎人。你們跟西戎一起打中原的。」

  玉攔子看起來非常生氣:「我是西戎人?你看我哪裡像西戎人?」

  人家沒法兒回答。

  玉攔子又追問:「我是西戎人怎麼會在這裡?!」

  人家也覺得這沒法解釋。

  玉攔子氣壯山河的拍案:「那都是謠言!」

  人家好像也沒理由不信……

  所以玉攔子為什麼救邱慧天他們這些人,就可以解釋了:因為他是好人……

  「等一下,」邱慧天在心裡想,「他不是西戎,難道就是好人不成?他不站在朝廷一邊、也不站在西戎一邊,怎麼就能得出他們站在我們一邊的結論呢?」

  這些話他也就是想想而已。小廝當慣了,他已經習慣於沒有地位插嘴說話,但是雙雙的目光給了他勇氣。他總算把他的想法倒了出來。

  玉攔子倒沒有生氣,很快給出了答案:因為他覺得林代很有前途。他想跟林代聯手,那麼就想先送個禮表示誠意,算是他的投名狀吧!此外,他對邱慧天等人,覺得他們很冤枉,發自良心也覺得他們該救。

  雙雙聽得眼睛都放光,覺得人家真不愧是大俠!可是看看邱慧天猶疑的眼神,她又克制住了。找個機會,她悄悄湊到邱慧天旁邊問:「怎麼了?」

  「總覺得奇怪。」邱慧天承認。

  「哪裡奇怪?」雙雙道,「玉攔子說的話里有任何問題嗎?」她好像沒有聽出來。

  「沒有任何問題。」邱慧天承認。

  但就是沒有任何問題,才是最奇怪的地方。玉攔子給出的解釋太完美了,說得也太順了,就好像是有人把話放到了他的嘴裡。

  邱慧天稍微一解釋,雙雙也秒懂了:「他是被人教好了派過來的?」

  但是,被誰派的呢?

  兩個人都立刻想起了蝶笑花。

  雙雙想起那麼美的人,總不願意相信,想說:「不會吧?」話還未出口,想起某個薄暮的竹影下,他沉默的低著眼睛,那眼底黝黑的顏色,「不會吧」三個字竟再也說不出來。

  一方面,她真的不相信蝶笑花會是這麼可怕的人,另一方面,想起那抹顏色,她又頓時覺得他身上出現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

  「也不一定。」反而是邱慧天自己盪開一句。

  雙雙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說得寬心一點,安慰她。又或者他在安慰自己?

  「總之走著看好了。」邱慧天又道。

  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反正現在暫時看不出什麼危險,總之先走著看便好。

  變故立刻就來了。

  他們前面是一座防守嚴密的城市,名為知德。知德太守為人很仔細,邱慧天等人從這裡走,恐怕逃不過他們手下的盤問。

  看來只能繞著走咯?

  但是左手邊是一大片濕地沼澤,當地人都走不過去,只有水鳥在那裡飛。如果要連沼澤都繞過去,就實在太遠了。而右手邊則是軍隊的駐紮地,更危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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