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真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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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笑花流暢地介紹了下去:「我們叫私鹽幫,收入頗豐,但業務並不僅限於販鹽……」

  「呃?」狐娘子還是覺得智商不夠用。她是沒有完全清醒對吧?

  「是啊,」遲韜此時熱情如火的進門來,「加入我們吧!」

  「反正你也不能再單身行走江湖了,」蝶笑花補刀,「被死者的親友看見,你就完蛋了。現在除了尋求我們的保護,你也沒別的生路了。」

  這種威脅力道,跟他的美貌結合在一起,非常的微妙。狐娘子又眨了兩下眼,終於無法繼續直視他,而改為凝視遲韜,認出來了:「哦,淫賊。」

  「你怎麼也這樣說我?」遲韜那「有節操的採花方式」得不到世界的認可,覺得很挫敗,「你當初選他,放過我,我還以為你理解我!」

  「我選你因為他比你好看,肉比你多。」狐娘子坦率的給遲韜插了一刀。遲韜蹲牆角哭去了。

  狐娘子轉身對蝶笑花道:「好啊我加入你們。」

  斗轉星移,狐娘子在鹽幫貢獻不小,往事都被拋在了身後,也就「饅頭娘子」的外號,偶爾還有人叫,藕斷絲連的跟了她下來。她睡在黑暗中,一開始睡不著,張了張眼睛,覺得張了眼睛又無聊,還是閉上。

  幾尺之外,遲韜也是張了張眼睛,又閉上了。

  這一室之內,多少人躺著睡不著覺,又或昏迷過去難以醒過來。

  第二天的陽光帶來了新希望,還有新的飲食。

  狐娘子發現,外頭傳進來兩種飲食,犖素不同。做法也不一樣。最主要還是一種比較干,簡直就是乾糧了,另一種則好歹多帶點湯水。但這些飲食並不是供應所有病人的。外頭傳進信來:「你們分成三撥。一撥用裡面的食材與水源自己做吃的。一撥吃甲種飲食,另一撥吃乙等的。不要混淆。」

  狐娘子奇問:「這是幹什麼?誰吃哪一種呢?判斷標準是什麼?」

  答案是:沒規定誰吃哪一種。就是吃了一種之後不要換就好了。因為燒的方式不一樣。不同人吃不同的食水之後,想試驗看看有誰會好轉、有誰會惡化。

  這法子還是林代想出來的。只因這「瘟疫」傳得太詭異了,尋常的隔離好像都沒什麼用處。林代想:會不會不是瘟疫?只是同時接觸了相同的帶病源,這才病了?那末只要把帶病源找到並排除。剩下的人就不會繼續生病了。

  大災之後很多食物腐爛。確實容易讓人鬧肚子。但私鹽山寨這兒條件好,食材基本都是過得去的。林代仍然按犖素、還有新鮮程度,把它們分了下類。拿病窟里那些人當最好的小白鼠,叫他們分類飲食,來看結果。洞外的人,當然也做了不同的分食試驗規劃。

  眼下。山寨里連水都分了三等!

  第三等是外頭直接取的水,經過簡單的沉澱處理。沒有燒煮過。山寨很多人一直在喝這種水。因為都是粗豪漢子嘛!水裡只要沒有可見的髒物,掬著也就喝了。嘰嘰歪歪非要喝大灶里燒的水幹嘛?那是公子哥兒們才犯的毛病!

  第二等是燒過的水。截至林代插水之前,這水主要由蝶笑花等「比較嬌貴」的人才喝。還有廚房燒菜燒飯,也會用到燒過的開水。當然。生水直接舀到鍋里,最後出鍋也是熟的。這點區別,似乎倒可以忽略。

  第一等則是林代介紹的新式方法:蒸餾法!

  這個法子一般是在取香時才用的。蝶笑花跟林代聊天時。曾經介紹過:把整筐整筐的香花,放進蒸甌里。下頭大火熬著,讓熱氣通過香花,通過長長的管子出來,水汽在管子裡冷凝成水珠。再把水珠收集在一起,成其為「香露」。一畝的香花收集來,能做一瓶子香露就不錯了,因此極貴。能蒸餾香露的作坊也極少。

  如今好在是不要取什麼香,只是取其原理。林代想著:至少這時候有人聽說過蒸餾這個概念、對蒸餾器皿也有所了解。這就行了!

  蒸餾出來的水,會比燒過的水更乾淨。燒過的水,某些病菌啊病毒啊可能被高溫殺死,也可能並不。它們仍然留在水中,危害人體。而蒸餾水,先作為水蒸氣逸出,這樣就與其中的有毒成份分離了。之後再冷凝恢復為水,會更純淨。

  於是山寨現在真成了熱火朝天的地方。不但要燒藥,還要蒸水!能用的竹管和容易幾乎全用上了,好用來運輸和裝水蒸氣。水蒸氣在這些管道和容器中,逐漸冷凝為水。

  這樣能搞到的水,畢竟少。所以用了蒸餾水來製作的一等飲食菜式,相當乾燥,只能保證基本水份攝入量而已。

  狐娘子覺得這法子完全是瞎折騰!說不定她是知道了林代想出這個法子,於是恨屋及烏,連這法子也覺得討厭了。總之,如果這個法子沒效,而狐娘子又染病身亡的話。狐娘子放出話來,死不足惜,總之變成鬼也要拜訪一下「足智多謀專能折騰人的林姑娘」。

  遲韜都有點看不過去了:「人家好歹在幫我們出主意。」

  「是幫我們嗎?她自己也陷在這裡。她幫自己!」狐娘子不領情。

  「那也是幫忙了。」遲韜道,「何況打狗還看主人。她好歹是鹽槓子請回來的。」

  「看主人?」狐娘子心裡酸酸的,「看你吧!你不會採過她了吧!」

  猛聽一聲怒斥:「再敢把髒水潑到林姑娘身上,我做鬼把你們都收拾了!」

  這人也病著,聲音是吼不多響了,但氣勢足,狐娘子也哆嗦一下,定睛看他:誰啊?不認識!

  原來這就是邱慧天,被蝶笑花一夥兒劫過來了,也染上了病,就一起到病窟里了。聽得狐娘子說林代壞話,他不能忍,就發一聲金剛吼。

  狐娘子果然被他吼得不言語,安靜了好一會兒。遲韜覺得不對勁了:狐娘子不是不能安靜。但她安靜的時候都是有原因的!說不準就出什麼壞主意了!

  怎麼說都是鹽槓子要用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鬧大了不好吧?萬一大家能生還,以後還要做同事哪!萬一都死了……咳咳,死前也犯不著自相殘殺一場吧?

  遲韜這麼想著,心中打鼓,悄悄去觀察狐娘子,大吃一驚,捉著她的手:「你怎麼了?」

  狐娘子想摔開他的手:「沒怎麼。」但力氣微弱,竟甩不開。遲韜一撫她額頭,已然發燙。狐娘子還想逞強,但肚子一陣嘰咕,她只好去出清存糧了。

  本次「瘟病」的病症,身體虛弱、低燒、跑肚子。她都有了。

  「還說不是瘟病?」有病人呻吟,「看狐娘子都傳染上了。遲小哥,你也完了。」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嘛。神前盟過誓的!」遲韜心裡也難受,嘴上放得開,「十八年後還是好兄弟!」

  邱慧天不是不感動,但見到狐娘子的憔悴樣子,還是忍不住來一句:「活該!」

  「你要再敢對狐娘子不尊敬,」遲韜陰惻惻道,「我包她變成鬼之後,會叫你好看。很好看。」

  狐娘子也向邱慧天剜了一眼。邱慧天但覺一股陰氣透骨,機伶伶打個寒顫,真的不敢說話了。

  狐娘子也躺下來休息。遲韜給她蓋被子時,聽她喃喃自語問:「不是瘟疫倒也好。鹽槓子吃的是一等的水罷?」

  遲韜心裡一陣難受,沒有說什麼。

  蝶笑花用的確實是一等的蒸餾水。林代是這樣說的:「你身體最弱。要說傳染病,你這樣弱的應該第一個被襲擊。看你現在都沒事,我看就有點門了。拿好水養著你,你一直都沒事的話,就可以證明是水有問題。」

  蝶笑花道:「你不用勸我。」

  林代一聽,不好,這人要逞英雄,去吃最髒的水不成?現在不缺生病的啊!重點是搞出一個明明該生病、卻就是不生病的人,推廣其生活方式,來提振士氣啊!她正準備再勸蝶笑花,蝶笑花道:「你不用勸我,我當然會惜命,去吃你覺得最安全的飲食。」

  林代翻個白眼。

  「再說,如果要證明體弱不一定生病,而飲食才是最重要的,那有你就夠了。」蝶笑花又道。

  「什麼意思?」林代警惕的後退半步。

  「你也很纖弱啊,」蝶笑花不懷好意思上下打量她。要命!他生就這樣的勾魂眼,就算不懷好意思起來,都似*,說出來的話不論多壞,都似情話,「我們都屬於瘦弱,照理說要染病的人。我吃乾淨的,你吃髒的,最後我活得好好的,你染了病,豈不就證明飲食乾淨是最關鍵的?」

  「喂!」林代想逃,無處可逃,只好悲憤道,「你真下得了手?!」

  「唔,」蝶笑花遺憾道,「我捨不得。」

  「……」

  「做是做得出,但是捨不得。」蝶笑花捧起她的臉,「所以你要小心,一直努力對我有用。不然,有一天真的被我捨得了,你別怪我。」

  林代咬牙:「有一天你別落在我手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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