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大家風範總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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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蕙覺得自己像一條狗,被逼到了絕境,如果跳不出去,她用牙齒啃的也要把牆啃破,好逃出去了!

  她早知道謝府不是人呆的地方,只有風風光光嫁出去,才能勝利大逃亡。她生母劉四姨娘也贊同,不然為什麼給雲舟那麼多錢,好換人家幫忙拉皮條——哦不,做媒?

  這都是投資啊!

  問題是劉四姨娘母女自己的錢,不過靠領份例、或者老爺太太有時候賞點兒貴重東西,這樣存下的家底。別看穿戴得齊齊整整,是謝府的標配,連一粒珠子一寸金銀都登記在冊,如何挪動?賄賂雲舟的錢,都是劉四娘家拿出來的。

  劉家人也不過為了投資。

  靠著劉四姨娘,劉家人在謝府領了園藝造作等差使,家境一躍而為殷實。他們對劉四姨娘是很重視的,不然當初也不會投資她扳倒方三姨娘和雲華母女。誰知用力過猛、引起大風波,反而害得他們丟了謝府里的差使。真叫栽了個大跟斗!

  有了這次失敗的投資經歷,劉四姨娘還繼續忽悠出他們的錢來,投資雲蕙的婚事,也算她舌頭功夫厲害!

  這次再失敗,別提什么娘家人了。娘家人也要翻臉不認人了!雲蕙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劉四姨娘當然更焦灼。

  在雲舟查訪內宅、與諸人談話的時候,雲蕙母女逮著機會,就敲打雲舟了:唐長孫怎麼還不上門?她們花的那麼多錢怎麼辦?!

  那時並無外人。雲舟睫毛撲扇了一下,似乎真的很吃驚:「七妹妹,姨奶奶,你們……真以為現在婚事是最緊要的事?」

  雲蕙母女原也覺得最近氣氛古怪,就動問端倪。

  雲舟道。本來是不該說的,但既然大家關係這麼好……嗯!她就透個底罷:雲華之死,有人要起底!

  「誰?!」雲蕙母女心跳都差點停止。

  「官府。」雲舟嘴裡蹦出這麼兩個字。

  雲蕙母女頓時想起了周孔目,想起胭脂等各種被越傳越玄乎的案件。心臟猛的蹦起來,都要跳出喉嚨口了。

  這種時候,當然要苦苦哀求雲舟保護她們——咦!如果唐長孫來提親,雲蕙不是可以逃離謝府了嗎?那不就安全了嗎?

  她們於是繞回到親事的話題上。

  雲舟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們:「孔目是誰的人?」

  往大了說。都是替朝廷盡忠的人。從編制上來說麼。孔目這種小吏不入流,不是朝廷任命編派的,都是地方官自己雇的。周孔目是唐太守的人。

  而唐靜軒是唐太守的孫子。

  周孔目要是盯上了雲蕙母女。太守府還能來提親雲蕙嗎?

  雲蕙母女總算想通了此節,面如死灰:「怎麼?這是……」是官府真當她們是嫌疑人了,這才影響了婚事。

  雲舟不置可否,在雲蕙母女眼裡。就是默認了。

  頓時爆發出一潮懼泣哀求。

  雲舟急令她們噤聲,莫叫外頭聽到。連雲舟都沒法遮掩了!

  她們好不容易才把哀聲和涕淚都掩埋在帕子裡。

  雲舟起身迴避了片刻,立在花架前,聽背後難堪的聲音靜下去了,方略回身。徐徐道:「都是一家人,我總願大家保全。好在是,等這一節過去。喜事操辦也無礙了。」

  雲蕙母女臉上既悲又喜:只要能過這一節!唐家花轎來抬,雲蕙揚眉吐氣了!

  這全要仗雲舟力擎華廈!

  劉四姨娘又拿金銀給雲舟——都已經熟極而流了。曉得什麼所謂新巧玩藝兒必能入得了雲舟高雅的法眼,直接送金條銀錠又太俗,雲舟是絕不會收的。倒是一些金銀珠玉的小首飾、小器皿,雲舟會笑納。

  這次,雲舟卻也拒收,道:「萬事未定,誰知道還有什麼撒漫處?七妹妹,姨奶奶,且先備著。」又從袖中出一個小包,包里是幾件金質簪環:「先前我替七妹妹收著的,你們拿著。過這一關最要緊。我們自家姐妹,有話,日後好說。」

  雲蕙母女感激涕下。她們從來勢利冷酷,只道世間人人都跟她們一樣自私,區別只在智商高下。而雲舟的舉動,真叫她們看見什麼叫大家風範、慷慨溫暖。她們已經暗下決心:等過了這一關,能進了唐家,一定會終生把雲舟當祖宗一樣孝敬。

  筱筱服侍雲舟出來,暗自替主子擔心,一則擔心劉四姨娘給雲舟送過那麼多錢,豈是一包金首飾還得完的,日後被揭穿,難免對雲舟清名有損。筱筱也得了不少實惠,不知會不會被逼吐出來?好在是劉四姨娘向娘家要錢時,從來沒明說是賄賂雲舟的。筱筱也不知雲舟是怎麼做到的。但總之做到了!這也是筱筱特別佩服姑娘的地方。

  二來麼,筱筱最擔心的地方是:真把這節危機度過,末了唐長孫不來上門提親,姑娘又要怎麼自圓其說?那時候劉四姨娘再吵起來,把海底眼都掀出,才叫糟了糕也!

  雲舟步態沉穩,道:「我們該送一送大公子。」

  雲劍比原定的時間更早,要去赴考了。

  是謝小橫親自拍板,叫他現在就走。背後的考量是:左右雲華的墓已經修回去了,並未驚動誰。而銀子要到下個月才交付勒索者,那時候雲劍反正已經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不如提前走掉,省得留在這裡白牽扯了精力。

  大太太也覺得這樣最好,但難免捨不得。雲劍安慰她:「離城的人已經準備好啦!孩兒就算走了,他們也會按計劃做的,總不會耽誤太太便是。」

  大太太嗔道:「我是擔心這個麼?」

  雲劍道:「那末大太太是怕林妹妹孤苦?唉!有我們謝府在,又怎麼會虧待她!」

  大太太好氣又好笑:「是了!就是這樣!你走罷!——要是考不上,還是晚些兒回來,別惹你爹的氣——可也別像上回那樣,一氣跑到北疆去了!立了戰功又怎樣?你……」背過身拿帕子醒了醒鼻子,「刀槍無眼。神佛菩薩保佑!你——」

  「是了。就是這樣。」雲劍款款道,「這回不比上次。有青翹陪著。我要敢違逆太太的意思,怕她不死諫麼?」

  大太太理了理袖子,唇角斜了斜,又回到嚴肅的角度。她叫這個、叫那個,問給公子的一切打點好了沒有?一切都好。這便要告辭了。

  大少奶奶是最該送雲劍的。但她又臉皮嫩,不好意思十八相送。虧得有個孩子在。就打著孩子送爹爹的幌子,綿綿的多送了回兒。雲柯、雲舟等人俱已經回去了,她還跟著。雲劍勸她:「沒多久,我又回來啦!」

  大少奶奶倒識輕重,道:「祝公子秋春連闈,明年再見,如此方好。」

  地方上秋天考試,叫鄉試,年前出了成績,第一流的稱為「舉人」,有資格赴第二年春天的京試。考慮到路上行程最好留寬裕些,雲書上次就是中了舉之後沒回家,直接赴京去的。大少奶奶這是祝雲劍科場連捷。

  雲劍謝過夫人。夫妻倆總算告辭。

  謝府之後出的一件事,就沒傳到雲劍耳朵里。

  卻說安大姨娘同了尤五姨娘原也送了送雲劍,礙著禮數,遙遙的,只至第一扇門而止。二太太見青翹不在雲柯身邊,隨口多問了句,聽說病了,就叫現成的攢了籃果子,讓兩個姨娘一起去送給青翹。

  兩個姨娘領二太太的命進青翹屋子,也沒人敢攔。只是尤五姨娘大著肚子,就快臨盆,安大姨娘又是在二老爺身邊服侍得最久的一個,且受二太太倚重,婆子就來勸誡:怕病氣過到兩位姨娘,且在外屋坐坐罷!

  這也是一番好意,兩個姨娘就聽從了。從始至終,兩個姨娘沒見到青翹的面。她們只是關心的看了看青翹服的藥,而青翹則殷勤的請她們用茶、用點心。

  兩個姨娘辭別,同了半程路,就分開了。尤五姨娘自去安胎,安大姨娘從雲柯的生母——卓二姨娘前頭經過,眼目相搭,彼此點頭盡禮,卻也沒什麼別的話。

  安大姨娘便自己往花叢中去。卓二姨娘穿了一會兒梔子花,放開針線,也慢慢的走出來,是往另一邊去,慢慢的半圈兒繞回來,見安大姨娘倚在橋邊拈一枝桂花看水觀魚。

  又是輕微的點頭致意。安大姨娘將手裡的桂蕊投在水裡。魚兒們浮來啜蕊。人已經離去。

  安大姨娘走至花深處,卓二姨娘也跟過去。茂密的枝子掩了她們兩個人。她們的話並不比蜜蜂的嗡嗡聲更高:「……告訴一下你知道,有這麼個事。」「可是為什麼呢?」「我也不知道。太太也不是什麼都給我說、讓我做。很多時候,她不過用我障眼。這次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既跟青翹這丫頭有關,我怕萬一跟五公子有關,同你講一聲。」「難道她要壞了尤五腹里的?像上次一樣……這次栽贓給青翹?」「我也不知。看著又不太像。只是……」

  兩人計較片時,未有準主意,約定盯緊了尤五。從花叢里出來,兩人先後得到了消息:青翹不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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