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論女漢子變身綠茶婊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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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花白頭髮的半老頭兒,對著靈桌上的靈牌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好吧,他擼出來的鼻涕比眼淚多——「汝海呵!我的好四侄兒!想不到白髮送黑髮。你怎的去得這樣早,後代都沒留,靈牌都沒人替你捧啊!」

  林汝海家裡的下人們,略懂事些兒的,都打個哆嗦:這不是哭靈,這是叫陣來的!

  林汝海有沒有後代?有。毓笙是他的嫡親女兒,他的獨苗骨血。

  但按宗嗣規矩來說,林汝海無後。因為毓笙只是女兒。

  所謂「立嗣必子,所從來遠矣」;「無子則以同宗之子承繼」。林汝海沒兒子,過繼也要過繼一個,不然他絕後!

  林汝海在世時,族人也提過這話,林汝海都嗤之以鼻:抱個別人的兒子,來享受他的家業!他瘋了不成?再說,他年紀不大,跟蓉波枕席間甚為歡恰,還有生孩子的希望,身後承嗣的事完全可以緩提。

  蓉波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既不贊成林汝海收繼子、也沒有急著引進別的女人讓林汝海播種。她就獨自承寵,慢慢兒的期待天賜珠胎——

  哪裡想到老天無眼,林汝海正年富力強的時候,說走就走!

  林氏宗族頓時炸開了鍋,不但悼念林汝海,更忙著要塞個嗣子到棺材前,繼承偌大一份家業。

  然而不論林汝海的幼女毓笙、還是愛妾蓉波,都沒接他們這茬兒。拜靈開始不久,毓笙更是在靈牌前哭暈過去,蓉波也跟著到後頭,好一會兒沒回來。他們當然急了:怎麼著?林汝海在的時候,不答應立嗣,他們算是沒辦法。林汝海都走了,留下的女眷還想打算使拖延戰術,擋著繼子進門不成?

  想得美!

  以那花白頭髮的半老頭兒為首,一群人對著靈牌就嚎上了,哪裡是哭喪?簡直是陣前搦戰,逼著對方要出來接招。

  蓉波尖著耳朵聽,對林代冷笑道:「多不要臉哪!屍骨未寒,他就以為**孤兒好欺負,蹬鼻子上臉了!好姑娘,不要怕,有我在這兒。老爺留下的產業,不能讓他們霸了去。我們娘兒倆齊了心,死也死在一處!」

  上一世,她這話把毓笙感動到了,出得靈堂外,受族中長輩們逼迫不過、又經黑心婦人在旁誘哄,還真含淚叫了蓉波一聲:「阿母!你說句話呀!」

  這句話出口,可好!那些貪心族人們一看毓笙太犟、蓉波地位又高,就冷落毓笙、主攻蓉波方向。毓笙被徹底排擠到一邊。

  林代可沒那麼蠢。蓉波費盡心思吹耳邊風。她只管扶著邱嬤嬤的手臂,堅毅的踏出步去。

  邱嬤嬤低頭看看姑娘的手、又困惑地抬頭看看她的臉。還是這樣纖弱的身子,美得似枝頭顫顫裊裊、隨時會被惡風卷落的花兒。可是裡頭,卻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靈堂里異峰突起,又響起別的嚎哭,奪了那花白頭髮半老頭兒的聲勢。

  蓉波駐足,讓姑娘先進靈堂。她在門外側耳靜聽著:

  「四侄兒,你該有個聰明的嗣子,好把你家業發揚光大哪!」

  「汝海哥!你該有個宅心仁厚的孝子,才配捧你的靈牌、看顧你留下的眷屬哪!」

  兩個哭聲較上了勁。

  林氏宗族裡最強大的兩個房支,都有各自的候選人,都想自己這房的兒孫吞吃林汝海留下的肥肉,於是在靈牌前就鬥起來。

  蓉波眼中泛出笑意:不出她所料,林氏族人內部自己有矛盾,這就方便她上下其手、賺取便宜了!林姑娘那中看不中用的美人燈兒,能明白其中的奧秘嗎?

  林代已經步進靈堂。

  步伐嘛,是有點急。沒法子,習慣了!她從前的boss楊律,曾經語重心長的告誡她:「小林啊,吃相要好看。就算心裡急,別整得跟一餓狗撲食似的。被人笑話!」

  楊律在律法界摸爬滾打半輩子。他的指教,林代服氣。改是想改的,一急起來就全忘了。

  說來也怪,當初她急起來,那副惡形惡狀,人家四字評語是「餓狗撲食」,這會兒她在林毓笙的身體裡,一樣是急,那般兒風展輕雲、雨斜瀟湘;盈盈煢煢,一似天孫孤零,步步成傷——整個畫風都不一樣了!

  有人美在皮、有人美在骨,而林毓笙之美,已經超越凡人的境界。林代連淚痕都來不及拭,心焦焦的皺著一雙眉毛,扶著隨身嬤嬤的手,急急走出,靈堂里愈斗愈烈的嚎哭,忽而就靜了靜。

  他們但見到霜凝鵑血、秋滿楓林,那般清鬱郁、艷冽冽的美色,撲面而來,竟連呼吸都為之一窒!

  這個看臉的世界。絕逼是看臉的世界!

  林代感慨著,抬睫,把這幫子瞬間石化了的貪心惡狼一圈掃過來,視線最後落到抱著靈牌的兩位長輩身上:

  花白髮須的半老頭兒,林洪飛,林氏最大一房的房主,林氏族長的親弟弟。被敬稱為飛老爺子。林汝海的叔叔。

  大腦袋、獅子鼻的中老年男子,林存誨。林氏第二大房的頂樑柱,林汝海的堂弟。

  除開林汝海之外,這兩位就是林氏族裡份量最重的大佬了。林汝海一死,他們忙不迭就來搶地盤了。

  瞧他們霸著靈牌不肯放手的樣兒——抱著靈牌哭,才更有利於搶占道德制高點嘛!

  林代懂的。

  擱以前,她會撲在靈牌——啊不,重要的案件證據上,牙咬腿蹬,使盡渾身解數開撕,最後傷痕累累呲牙獰笑凱旋而歸,得意的把那決定證據甩到楊律面前:「我又贏了。加薪!」

  今兒個,林代雄心猶在,不過不用那麼費勁兒。

  林毓笙之清纖,仿佛連一片羽毛的重量仿佛都承受不起。她顫顫伸出手去,還沒來得及多做點什麼,兩房長輩已低頭縮手避開了。

  他們不敢跟她爭奪,只怕力道粗魯些、呵氣霸道些,讓她暈死在當場。這種「害死孝女」的罪過,他們可承擔不起。

  啊啊,這個看臉的世界!林代再次在心底感慨一聲,伸手攥住「父親」的靈牌。

  老樟木的靈牌,沉沉攥在手中,林代調動情緒,淚水往外涌,正待發聲開哭,頭又有點暈。

  她警惕地提醒自己:要穩住!身體現在確實還很弱,她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演演戲就可以了,切不能入戲太深,再次暈倒在這兒。

  暈倒是一種奢侈的逃避,她現在可負擔不起。靈堂這齣撕逼大戰,還等著她唱主角哪!

  林代吸進一口氣,穩住了雙手、穩住了心,徐徐吐氣開聲:「爹!狠心的爹爹——」

  蓉波在後頭,聽見林姑娘已經哭上了。照計劃,這也是她該出去的時候了。她拿辣椒水泡過的手帕把眼睛狠狠擦了又擦,淚水滂沱踏進靈堂。

  照她的預期,現在林氏族人們急著談立嗣之事,而林姑娘對他們都橫眉冷對。雙方勢成水火,林氏族人急著找法子拆這魚頭、林姑娘則氣噎於胸盼人保護,蓉波這一出去,事先安排的人在旁邊一唆使,林姑娘一聲「阿母」叫定了,林氏族人也知道解決這困難該找誰了。她這地位,也就算奠定了!

  走出靈堂,蓉波含著淚把局面一掃:果然!林氏族人都束手無策、面面相覷!

  只是,氣氛怎麼有點兒怪?滿堂寂靜,只有林代那千迴百轉的哭訴,在靈堂里特別的清晰、淒楚。

  她哭的是什麼?

  蓉波一細聽,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開撕了開撕了!各位小夥伴搬凳子的拿瓜子的啃鴨脖子的請趕緊準備好——)(——咦,這突變的畫風到底是什麼鬼……)(咳咳,明兒更新應該是在上午,各位看官請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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