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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亮還知道是她跑到我對面坐的,不是我找到她對面坐的?看來他的眼睛還沒全瞎,那他怎麼不告訴你我們在談什麼?舒琳是新來的,這些年又一直呆在家裡帶孩子,根本沒摸電腦,什麼軟體都不會用,打封信都要不斷地問人 — ”

  “她怎麼不問你們孔子學院其他人呢?”

  “她怎麼沒問呢?她逮住誰就問誰,只不過趙亮看不見她問別人,只看見了她問我 — ”

  “如果你沒跟她膩在一起,趙亮會編一段故事出來?”

  “她要跑到我辦公室去,我有什麼辦法?難道我能把辦公室的門關著,敲門也不開?”

  她不想再糾纏這事了,只覺得心很累,人也很累,這都是些什麼破事啊!只要是個女人,就總能跟滕教授扯上關係,他有老婆的時候都是這樣,現在沒老婆,那就更是扯得歡了。誰找了這樣的丈夫,光為這些閒言碎語都要少活若干年。

  他似乎看出她心底的不安,著急地說:“我就是怕你相信這些風言風語,我覺得趙亮是故意的,他很可能在國內時就聽說了我們的事,但他按兵不動,現在就用這些謠傳來拆散我們 — ”

  “你放心,我不會相信他的話的,但是 — ”

  “唉,你這個‘但是’說得我心驚肉跳。請你一定相信我,我跟這些女人什麼事都沒有,我不愛她們,也不想招惹她們 — 。如果你不放心,我現在就把舒琳解僱掉吧 — ”

  她慌忙說:“別別別,你別解僱她,我相信你 — ”

  後來她向趙亮打聽:“龍曉慶和舒琳 — 有沒有 — 窩裡鬥起來?”

  “斗什麼?”

  “你不是說 — 舒琳 — 也很愛跟滕教授 — 裹裹纏纏的嗎?”

  “哦,真的呢,很奇怪啊,她們兩個人沒撞醋瓶子,反而成了好朋友,形影不離,舒琳天天開著她那破車帶龍曉慶這裡跑,那裡跑,有時還帶回家去過夜。嘿嘿,她倆不是共產共夫了吧?”

  “共誰?”

  “那誰知道?共滕非也可以,共舒琳那個洋老公也可以。嘿嘿,現在不是興 3P 什麼的嗎?”

  她把趙亮的話告訴了滕教授,擔心那兩個女人在搞什麼鬼。

  他不以為然地說:“管她們搞什麼鬼,這學期只剩這麼幾個星期了,下學期兩個人全都滾蛋,要搞鬼讓她們隔著大洋去搞吧 — ”

  “舒琳下學期也 — 不在孔子學院幹了?”

  “孔子學院下學期不要她了,她太差勁了,現在連華偉都不好意思再為她說話。”

  “她怎麼啦?”

  “唉,說起來她還是英語專業畢業的,嫁的又是美國人,但她那個英語啊,不是一般的差,寫什麼都是狗屁不通,又不會用辦公軟體,起糙一個通知都得我從頭到尾修改,還不如我自己寫來得快。孔子學院雇這樣的人有什麼用?”

  “她知道你 — 下學期不雇 — 她了嗎?”

  “應該知道,我已經跟華偉商量過,他同意了。既然華偉知道,舒琳肯定也知道 — ”

  她又同情起舒琳來,不時地在滕教授面前替舒琳求情。滕教授說:“你不用替她求情了,她遲早是要走的,不走的話,趙亮就沒法拿到孔子學院這個工作――”

  她啞口無言。

  龍曉慶很快恢復了正常,不僅恢復正常,簡直是超常,兢兢業業地搞起教學來。不過她搞教學不走正路,愛搞歪門邪道,上課水平不怎麼樣,但下課跟學生搞關係很有一套,不是把學生請到她家去包餃子,吃中國飯,就是下課後一個一個輔導班上的學生。

  而這一套還真靈,把那些天真有牙的美國學生哄得團團轉,教學評估的時候,龍曉慶得了孔子學院幾個老師當中的最高分,她馬上就把這一新聞 post (貼)到她在 B 大的網頁上去了,還把她跟美國學生一起照的照片都 post 到網站上,贏來 B 大中國學生的一片嘖嘖讚嘆。

  滕教授知道了這事,對陳靄驚嘆道:“天!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也許她發現指望你不行,就想憑著自己的本事在孔子學院待下來吧?”

  “嗯,有可能。聽說她現在跟 C 大對外教育處的 Barbara 打得火熱,是不是想贏得 Barbara 的好感,跳過我這一級,直接讓 Barbara 或者 provost (副校長)留用她?”

  “很可能。看來她是鐵了心留在美國的了,你還不如替她找個美國老公,也省得她打孔子學院的主意。”

  “我才不幫她找美國老公呢,找誰害誰。舒琳應該能幫她找個美國老公吧?”

  “難怪她跟舒琳走得這麼近。”

  “你說 Barbara 會把她留下來教漢語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沒跟 Barbara 打過交道,不了解她。不過美國人好哄,比中國人好哄多了 — 。”她安慰說,“你管 Barbara 留她不留她幹啥?她就算留下來,也只能教漢語,難道還能把你踢走了,讓她當孔子學院院長?”

  “她當然當不了孔子學院院長,但她可以當孔子學院的工作人員,剛好孔子學院有這麼一個名額,就一個,我是給趙亮留著的,他快畢業了,馬上就可以工作了,如果能給他在孔子學院弄個工作,他就可以自立了 — ”

  “你以為他自立了,就會幹乾脆脆 — 答應離婚?”

  他苦笑了一下:“我現在根本不考慮他離婚的事,考慮了也沒用。我考慮的是講信用的問題,我老早就對他許過願,說要幫他在孔子學院找個工作的,我不能說話不算話。再說他有了工作,你經濟上就寬鬆多了。兩個人都有收入,銀行貸款就比較容易,可以把 owner (賣主)的高息貸款換成銀行的低息貸款 — ”

  她很感動:“謝謝你為我考慮這麼周到,我真 — 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你不用感謝我,只要你允許我幫你,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就算你一輩子不原諒我,一輩子不離婚,一輩子不嫁我,我也不會怪你。我只希望這一輩子都能像現在這樣,你讓我在你家不遠的地方租個小屋住,你每天過來給我做飯,我就心滿意足了 — ”

  他說得那麼無奈和恓惶,差點讓她掉下淚來。但她什麼也沒說,覺得他變數太多,今後的事,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下面的一步就是趙亮的綜合考試,要考三門主課,都是閉卷,考不過就不能做論文,不能拿學位,所有的課程就都白學了。趙亮自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陳靄也跟著急得要命,生怕他考不過。

  滕教授不知從哪裡搞來一些試題,說是歷年來他們這個專業綜合考試題的總匯,據說每次考試的題目都大同小異,只要把這些題做會了,沒有通不過的。滕教授讓趙亮認真準備一下,把每道題都答好,把答案交給他看看,他 OK 之後,趙亮再下去記背。

  趙亮拿到題,第一時間就交給陳靄:“你幫我把這些題都答出來,我好背。”

  陳靄無奈,只好夜以繼日地做那些題,很多都是論述題,每做一道,就等於是寫一篇小論文。但她知道不做不行,不做的話,憑趙亮那點本事,肯定考砸。

  她做好了題,讓趙亮把答案拿給滕教授看,滕教授一看就知道是她做的,私下問她:“是你做的吧?我一看就知道,他絕對寫不出這麼漂亮的答案來。你真該讀我的博士,我們兩人聯手,肯定是這個領域裡的絕代雙驕。”

  但趙亮連背題都不肯花時間,說題目太多了,他背不下來,他跟幾個同學研究過了,決定每門課都選幾個題背。

  陳靄一聽,堅決反對:“這怎麼行?這不是像押寶一樣嗎?如果沒押中,怎麼辦?”

  “我們研究了歷年來的考題的,肯定押得中 — ”

  “萬一出題的老師不按歷年來的規律出題呢?”

  “那你要我怎麼辦?這麼多題,如果我題題都背,只怕連一題都背不下來。”

  無論陳靄怎麼勸,趙亮都不聽,最後真的只把那些押寶的題背了,就去上考場,考完出來還十分得意:“哇,這門課的四道題,我們押中了三道,命中率太高了!還有那一門,押中了兩道題 — ”

  陳靄一聽就知道泡湯了,研究生綜合考試,每門要 75 分才過關,也就是說,要做對百分之七十五才行。這門課的四道題當中,趙亮有一道題完全沒準備,那肯定是瞎說一氣,扣掉百分之二十五。其他三道題,他不可能全都做對,因為畢竟每道題都略有變化,不能完全照抄照搬。這樣一來,他就肯定拿不到 75 了。

  焦急地等待了幾個星期,考試結果終於出來了:三門當中,趙亮考砸了兩門。

  艾米:塵埃騰飛(77)

  十月 25, 2009 · 183 條評論

  趙亮考成這樣,陳靄並不覺得意外,相反,如果就像趙亮這麼個複習法,還把碩士研究生綜合考試給考過了,那她真要把美國的碩士學位看得一文不值了。

  而趙亮,顯然沒預料到會考砸,在家罵罵咧咧了好幾天,先罵出題的教授,不按常規出題,偏要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來,肯定是得了老年痴呆症,然後花了很多時間向陳靄證明那教授的題出得太沒道理,她也不想辯論,似聽非聽的,由著趙亮發牢騷。

  最令趙亮罵不絕聲的,就是那幾個一同押寶的同學。據趙亮事後調查,發現那幾個人雖然是押了寶,但並不是真的只背了那幾道題,個個都放寬尺度,多背了一些題,有的多背了一倍兩倍,有的多背了三倍四倍,還有個傢伙,據說把所有的題都背了。只有趙亮,老老實實按照大家押的寶去背題,結果就他一個人沒考過。

  趙亮把那些陽奉陰違口是心非的狗娘養的大罵一通,然後跟陳靄打商量:“你說我要不要把他們幾個都告了?”

  “告什麼?”

  “告他們舞弊!他們背的都是你的答案,憑什麼他們都過了,而我卻不能過?早知道是這樣,我根本就不會把答案給他們複印――”

  她大吃一驚:“你把我做的答案都給他們了?”

  “嗯。他們說交換答案,我就跟他們交換了,但我發現他們的答案都沒你做得好――”

  “你還看得出他們的答案沒我做得好?”

  “沒你的答案長嘛――”

  她懶得跟他多說,只警告他:“我勸你別去告人家,一個是你沒把握人家考試答題用的是我的答案,另一個,即便你能證明他們用的是我的答案,你也脫不了干係,抄的和被抄的,都有責任,況且你自己也是用的我的答案――。再說,就算你把別人告倒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你還不是沒過?損人不利己的事,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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