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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驚訝:“只剩幾千塊了?那我們用什麼還滕教授?”

  “總共才三萬,買了一輛車,還能剩多少?”

  “才三萬?怎麼房子才賣這麼一點錢?”

  “這不是賣房子的錢。”

  她聽說不是賣房子的錢,就以為是從國內帳號上取出來的錢,正在慶幸趙亮終於捨得把國內的錢拿出來用了,就聽趙亮說:“這是找我國內的朋友借的錢,人家手頭也不寬裕,我們有錢了先把這筆還掉。”

  她氣不打一處來:“我們現在正缺錢,你拉這麼一筆債幹什麼?”

  “你沒錢給我買車,我不借錢怎麼辦?”

  “你 — 你 — 家裡又不是沒車,你買個新車幹什麼呢?”

  “家裡的車不方便,我要開個車,還得跟你打商量 — ”

  “誰家開車是不打商量的?”

  “誰家像我們一樣只有一輛車?都是夫妻一人一輛,各開各的 — ”

  “人家夫妻一人一輛,那是人家有錢,供得起,你又沒錢 — ”

  趙亮煩了:“你不要總拿沒錢來下作我,我現在也在掙錢,沒吃你的,沒喝你的。我買車又沒問你要錢,你囉嗦個什麼?”

  她徹底服了趙氏邏輯,也知道錢已經借了,車已經買了,吵也吵不回去了,只好作罷,轉而打聽賣房的事:“房子賣掉沒有?”

  “還沒有。”

  “那你有沒有把房契留在國內朋友那裡,讓他們幫著賣?”

  “沒有。現在行情不好,等房價漲起來再賣。”

  她徹底暈菜,連吵架的興趣都沒有了。

  趙亮住上了自己的房子,馬上實踐諾言,大宴賓客,把孔子學院的各位老師和 C 大的一些中國學生都請到了。陳靄本來也想把自己這邊的朋友一道請一下,但發現趙亮請的人數太多,只好作罷。

  她看見賓客名單上有“龍曉慶”的名字,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是不是你們 B 大財經學院的那個龍曉慶?”

  “不是她還能是誰?難道我們 B 大還有第二個龍曉慶?”

  “她也 — 到孔子學院來了?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還用我說起?滕非沒告訴你?”

  她頓覺臉上無光,自動避開這個話題,心裡十分詫異,怎麼沒聽滕教授說起過呢?

  趙亮請客,是真正的請客,只請客不做飯的,所以還是該陳靄做飯,趙亮開車去接人,跑了幾趟,把賓客都接來了,唯獨沒接龍曉慶。

  陳靄問:“你接人怎麼沒把龍教授一起接來?”

  “她不要我接,要滕教授接。”

  孔子學院的院長沒到,大家只好耐心等候,等了好長時間,才把滕教授和龍教授等來了。滕教授一到就抱歉:“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剛才陪龍教授到 flea market (跳蚤市場,可以討價還價的自由市場)去買點東西 — ”

  王教授調侃說:“沒關係,沒關係,龍女要買東西嘛,當然是第一位的,我們等等也是應該的 — ”

  滕教授很尷尬,龍曉慶也是一臉的不高興,陳靄急忙打圓場,招呼開動,於是大家都到餐廳去拿食物和飲料,然後四散到各處,邊吃邊喝邊聊。

  滕教授特意過來跟男女主人打招呼:“辛苦了,辛苦了,你們把買菜的發票留著,我拿到孔子學院去報銷 — ”

  趙亮豪放地說:“不用,不用,這是我私人請客 — ”

  “要的,要的,你們請的都是跟孔子學院有關的人,那不就等於是孔子學院的聚會嗎?不能讓你們私人掏腰包。還有你們每次為孔子學院的人出車,加油時都記得把發票留著 — 都可以報銷 — ”

  席間,趙亮把主人的架子真是端足了,穿梭於客人中間,對每個客人噓寒問暖,端菜送水,一個也沒冷落,一個也沒拉下,把大家都照顧得很開心,聽到大家誇獎飯菜味道好,他就替陳靄謙虛幾句:“嘿嘿,她哪會做菜呀,都是瞎做的 — ”,聽到客人誇獎房子好,他就替自己驕傲幾句:“我這個房子啊,以前的房主是從德國來的,學建築的,這房子是他們自己設計的,特別科學,特別藝術 — ”

  看到趙亮志滿意得的樣子,陳靄心裡好一番感嘆,說起來,趙亮這人也不難侍候,只要有錢有力有心情滿足他愛出風頭愛顯擺的虛榮心,他可以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吃完飯,大家還在熱烈交談,滕教授就陪著龍曉慶走過來向主人告辭:“陳大夫,趙老師,龍教授不大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你們陪大家再聊聊 — ”

  陳靄關切地問:“龍教授哪裡不舒服?”

  龍曉慶懶懶地說:“胃不舒服,可能是你們那涼拌菜不大幹淨吧 — ”

  陳靄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樣,面孔發燒,賠小心說:“胃不舒服?我幫你找點藥吧 — ”

  “不用,不用,回去躺會就好了。滕教授,我們走吧 — ”龍曉慶說完,就向門邊走去。

  滕教授抱歉了幾句,也跟了出去。

  那兩人一走,屋子裡就議論開了。

  王教授說:“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哪,簡直像女王一樣,我們都是兩個人住一間房,可她就能一個人住一間房,而且不跟我們住一起,要單獨住在一邊,說我們住的那地方交通不便,她要住在 bus (公車)線上 — ”

  李教授比較天真:“我們不是住在 bus 線上嗎?”

  王教授嗤之以鼻:“我們那是什麼 bus ? school bus (學校公車)!人家要的是 city bus (城市公車 ) 和 school bus 都有的地方,那除了學校南門那塊,還有哪裡符合這個條件?但那裡房子多貴呀,至少是我們房租的兩倍!那就等於她一個人的房租就是我們三個人的房租。切,大家都是用孔子學院的錢,憑什麼她一個人就要用掉這麼多?”

  張教授脾氣隨和:“人家有本事,能要到這些東西,那就該人家享受。我們這些要不到的,就自認倒霉吧。”

  趙亮跟群眾很貼心:“你們幾個人,都是 B 大對外漢語系的教授,都是來教漢語的。但龍教授是財經學院的副教授,怎麼能到孔子學院來教漢語呢?如果她都能教漢語,那我也能教了。”

  王教授說:“這你就不懂了,龍曉慶不是來教漢語的,是來教財經的 — ”

  “教財經?孔子學院不是只開漢語課嗎?”

  “孔子學院以前只開漢語課,那是因為沒有龍曉慶,現在有了龍曉慶,那就不只開漢語課了,龍曉慶能教什麼,孔子學院就開什麼。別說龍曉慶是教財經的,就算她是教美容的,為了她能來,我們孔子學院也得開美容課 —- ”

  這話一出,群體大嘩:

  “這像什麼樣子?”

  “這是誰的主意?”

  “龍曉慶

  哪來這麼大的神通?”

  “這下可好,孔子學院請了一個祖奶奶供著。”

  王教授等大家都嘩夠了,嘩完了,才慢條斯理地說:“龍曉慶在孔子學院的這個名額,是滕教授幫她爭來的,孔子學院本來只開漢語課,但為了把這個姓龍的搞到孔子學院來,滕教授專門說服 C 大,讓孔子學院開了《中國財經》這門課 — ”

  李教授又天真一回:“也不是光開《中國財經》,這學期孔子學院不是還讓你開了《今日中國》嗎?這也是以前沒有的。”

  “哼,就你好哄!孔子學院讓我開《今日中國》,不都是為《中國財經》打掩護的嗎?如果光開一個《中國財經》,那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嗎?我開《今日中國》怎麼啦?我開得起,我英語專業出身,編得出教材,講得起課。龍曉慶行嗎?她懂不懂財經,我不知道,但我至少知道她英語不好,她怎麼跟那些美國人講中國財經?我們 B 大財經學院比龍曉慶英語好的多了去了,為什麼偏偏把龍曉慶搞來?”

  陳靄也加入辯論,替滕教授開脫:“派誰來,不派誰來,不都是你們 B 大對外漢語系和國家漢辦決定的嗎?滕教授他能決定誰來誰不來?”

  趙亮滿臉都是“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的鄙夷:“中國的事,你還不知道?如果滕教授堅持要龍曉慶過來,漢辦還會不批准?他是孔子學院院長,中國那邊不討好滕教授能行?我跟你說,滕教授對關係網的研究比你透徹多了,他專門寫過論文,探討的就是關係網在中國經濟發展中的作用,聽說全世界就他是這方面研究的權威 — ”

  張教授問:“但他為什麼一定要把龍 — 教授辦過來?”

  王教授說:“嘿嘿,這你就要去問他了。”

  其他人都急切地問:“王教授,你肯定知道原因,到底是什麼原因?”

  王教授又是等到大家都急夠了,才開始他的分析:“純屬個人看法哈,你們不要拿到外面去傳播。一種可能,就是龍曉慶的丈夫景教授是 B 大 EMBA 項目的負責人,而滕非每年都回國給 EMBA 班的人講課,所以他為了報答景教授,就把他老婆搞到美國來了。”

  眾人又大嘩:“哇,原來是這樣,給 EMBA 講課要 — 賺不少錢吧?”

  “當然啦,講課費最少每天一萬,高的話,一天五萬都有可能,如果每次講一個星期,那得多少錢?還有來去的路費,住宿,伙食,都是 EMBA 掏錢 — ”

  眾人艷羨不已:“哇,就這麼講講課,就能賺這麼多錢?比我們一年的工資還多啊!難怪滕教授總是飛回中國講課呢。王教授,那還有一種可能呢?”

  王教授陰陰地笑,但不肯直說:“還有一種可能?那就該你們去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了。”

  “是不是滕教授跟龍曉慶 —- ?”

  王老師嘿嘿笑著說:“這可是你們說的,我可沒說啊!”

  陳靄聽得毛焦火辣,恨不得當時就把滕教授抓來審問一通,但這是她家搞的家宴,她作為女主人,不得不陪在那裡。她心不在焉地聽他們說話,想分析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只好耐住性子,等那幫人吃飽喝足,噴夠了口水,起身告辭,她才開車送他們回住處,因為趙亮喝了酒,臉上紅通通的,不能開車。

  路上,剛好經過龍曉慶住的那幢房子,房子檔次並不高,是那種 mobile (活動,可整體搬動)房子,但因為正好在 city bus 和 school bus 線上,所以比較搶手,房租也比較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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