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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秀氣地朝他擺擺手,順著人群,擠上了公車。

  他如根石柱般,定定站在那裡。

  這樣子不好嗎?她不再像小尾巴樣粘著他、煩著他,乾乾脆脆地離開,當他和街上熟悉的陌生人般,正是他一直盼望的。

  他喜歡早起,看晨曦初現,曙光破曉,一點點灑滿北京城。此刻,他沐浴在夕陽中,不由地湧起一股悲壯的滄桑、難言的苦澀,學文人的悲秋嗎?

  也許吧,前所未有的失意。

  公車上,左聰聰抓著吊杆,努力站穩後,又拿起了手機,小臉激動得通紅,“爸,他……他真的有來……好像很難受,我真想和他坦白,我是故意考砸的……嗯,我沒有,我聽爸爸的。好,我在下一站下車,等你來接我,不亂跑,見了面我再好好說給爸爸聽。”

  番外一,我的晨(五)

  俊美成熟的男子站在公車台,那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很羨慕那個讓他一臉焦急、翹首以待的人,不知是何方佳麗?

  “爸!”看著一個小女生撲進男人的懷中,那一聲輕呼,摔碎了多少顆芳心。

  因為擁擠,秀髮有幾絲凌亂,衣衫也有幾份起皺。

  “車上有沒有特別的狀況?”小公主第一次孤身坐公交,他把北京的公交線研究了很久,確定那個路段那個時間,還屬於安全,但還是悄然捏了一把汗。

  “沒有,我非常好!”聰聰笑得一臉甜蜜。

  他看出來了,心裡酸溜溜的。

  附近就有肯德基店,買了杯熱飲,買了蘿蔔麵包,那些炸雞類的完全謝絕,只是暫時給小公主墊個肚。話說上補習課非常辛苦的,人一動腦,肚子會餓得很快。

  左聰聰吃相斯文、淑女,越看越欣慰,教育真成功呀!

  “爸,你真厲害,同學都很同情我呢!”

  他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那當然,左修然出場,無人可敵呀!“但考試這個法子只能用一次,再繼續下去,你就成差生。想讓別人喜歡,你就得有讓人喜歡的地方,是不是?”

  左聰聰慢慢咽下口中的麵包,然後再開口講話,“爸,我知道,我會努力學習的。”她今天是來補習數學,不過,補習的是奧數。

  “書呆女可不是很討人喜歡哦!”

  “爸,鋼琴和芭蕾,我都有堅持,不可能隨意放棄的。但後面,我該怎麼辦?”

  爸爸那天問她,是想要夏晨哥哥現在喜歡她,還是要夏晨哥哥永遠喜歡她。她無比肯定地說當然要永遠。爸爸又說在感情中,誰先喜歡的人誰辛苦,她必須做好吃苦忍耐的準備。

  這一個多月,不主動去看夏晨哥哥、不打電話,遇到了,不能故作驚喜,也不能顯出落莫、可憐,要處理成平常人一樣,真的很難。但為了永遠,她都挺過來了。

  後來,她下重藥。爸爸說如果夏晨哥哥在意她,他會有內疚感、罪惡感,因為他不夠關心她。在重要的期中考試時,她故意考砸了數學。

  好像有了點效果,夏晨哥哥第一次用那麼複雜的眼神看她,害她心如鹿撞,呼吸都不能自如。

  “堅持自我,以不變應萬變。”左修然說道。接下來,他要激起那家賊的挫折感、責任感,嘿嘿!

  她眨眨眼,不太明白,但相信爸爸沒有錯的。

  回到家,正是開晚飯的時間,阿姨接過她的書包,輕聲說:“太太不舒服,睡了。”

  左修然只穿了一隻拖鞋就往臥室跑,左聰聰也忙跟上去。

  “老婆!”哪怕老婆有一點頭疼感冒,他都心驚肉跳。

  陶濤撐開眼睛,看看,“回來了呀!沒事,我就是發困,你們去吃飯吧。”

  他摸摸陶濤的頭,吻了又吻,“好端端的,怎麼這樣困?”

  陶濤咬著唇,好半天沒說話,只定定地瞪著他。

  他腦中靈光一閃,突地眼睛發亮,轉過身,“寶貝,你先去吃晚飯,媽媽有爸爸陪著。”

  左聰聰還有點不放心,賴在床邊,握著媽*手。

  “去吧,聽爸爸的。”陶濤愛憐地拍拍女兒的小手。

  等女兒出去,左修然忙鎖了門,回身一把把陶濤從床上抱起,緊緊地摟在懷中。陶濤氣憤不平,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真的用了力,很快上面就顯出兩排牙印。

  他*地笑著,仿佛那非常享受。

  “你……你這個壞傢伙,不僅設計晨晨,你還設計我。我都三十九歲了呀……”陶濤鬆開脖子,嘴直扁。

  “老婆,時間過得好快哦,我認識你時,你二十四歲,在機場,象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開輛大寶馬,車技可怕,第一次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把我的頭撞出了一個大苞。我們第一次牽手是去商場化妝,那時我以為你未婚呢,被你騙得團團轉。我們第一次親吻是在青台的桂林路,下著大雪。第一次上床,你被誰摑了個耳光,臉紅腫著撲過來……”

  他正說得深情並茂時,她阻止了他,“我知道你記性很不錯,可是……那些和現在扯得上嗎?”

  “扯得上,那時我愛你,現在我愛你,將來我還要愛。老婆,謝謝你!”

  “左修然,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她真的想哭,三十九歲的高齡,女兒都十三歲了,她居然第二次懷孕,無臉見江東父老了。

  她好恨,好恨,那幾個晚上,不應該讓他肆意妄為。

  他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老婆,我不想被再次拋棄。”

  “呃?”他少年時曾被親生父母送到國外做小留學生,是有陰影,但現在,他如此強大,誰敢拋棄他?

  “婚姻必須有孩子,才能牢固。可是聰聰才十三歲,心就被那家賊給騙走了,生個女兒容易嗎?我欲哭無淚,想揮劍斬情絲,又怕聰聰難過,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認栽!老婆你看你貌美如花,這般迷人的少婦,多少眼睛盯著呀,而我越來越老,如果不再生個孩子系住你,我會沒有安全感。”

  陶濤仰起頭看著天花板,這些年,她還不習慣嗎?習慣了,麻木了。似乎他很弱小,她非常強大。

  真正的強者是誰?不說,不說,彼此心知肚明。

  他非常無辜地嘆了口氣,他講的是實話好不好?那個華燁到現在還單身著呢,那是什麼情況?想想都一身的冷汗。

  “老婆,這次我們也生個兒子吧,把人家的閨女騙一個來,這樣才公平,對不對?”

  “對!”她有氣無力地應著,啥都不想了,把一切全扔給他吧,無論是兒子還是閨女,她又淪落成宛若國寶的孕婦了。

  這隻桃花眼呀,這隻老狐狸呀!讓她又恨又愛!

  左聰聰也開始搭校車了,爸爸不讓媽媽開車送她,說他不敢把一輩子的幸福指數全押上。

  小區門口就有校車站,左修然親自擠在一幫小男生小女生中坐過兩次,又和司機師傅混得極熟,這才同意左聰聰搭車。

  左聰聰興奮極了,搭校車時,偶爾會和高中部的學生碰到,說不定,就能看見夏晨。

  不刻意去見他,但是偶遇不算數的,那是上帝的安排。

  高中部今天開運動會,從早晨開始,廣播裡運動員進行曲就響個不停,夏晨擅長跳高和百米賽跑,肯定要參加的。

  午休時,有許多同學跑去高中部看。她都在小賣部買好水了,走到校門口,她還是回了頭。

  要聽爸爸的話,一時心軟,會釀成大錯。

  整個下午都有點心不在焉,耳朵捕捉到廣播員在播報剛剛結束的一百米決賽中,夏晨奪得第一名。

  她閉上眼睛,心隱隱地疼痛。

  會有女生圍著夏晨哥哥嗎?給他遞毛巾,給他遞水,微笑著,雀躍著。夏晨哥哥是什麼表情呢?

  她記得他對那個叫胡蝶的女生笑起來的樣子,象陽光,象輕風,卻從不肯給予過她。

  媽媽得知爸爸要幫她忙時,告訴她,任何人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但任何人也有拒絕別人的權利。如果得不到回應,要尊重別人,友好地道別。

  又過去兩個星期了,夏晨沒有再出現過。

  是不是那天是她的錯覺呢?

  她想像不出和夏晨友好的道別是一幅什麼情景?她做不到友好,她會哭著跑開。

  她是這麼這麼喜歡夏晨呀!

  放學鈴聲響了,她渾渾噩噩地跟著同學往校車走。高中部今天放學也早,校門口擠滿了人群。

  “左聰聰!”身後有人叫她,她回過頭,看見是初三年級的一個男生,臉紅紅的。開學的時候,他在開學典禮上講過話,她不記得他叫什麼了。

  “給!”男生遞給她一封信。信封很滿,綠花的糙坪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遠處是一架木製的風車。

  “什麼?”她有些納悶。

  “看了就知道了。明天見!”男生仿佛怕她不接受,把信往她手中一塞,匆忙走了。

  她恍惚地站著,不知該怎麼辦。同學提醒她該上車了,她抓著信上去。坐下時,恰好看到夏晨站在校門口。

  四目相投,誰也沒有笑,都是怔怔的。

  “嗨,夏晨,走吧!”跑向夏晨的女生是胡蝶。她不是這裡的學生,肯定是請假過來看他比賽的。

  他還在看著車上的人,胡蝶順著視錢也看過去。

  車窗迎著夕陽,光線反射,只聽得喧鬧聲,看不清裡面。“看什麼呢?走,你答應好的,你今天請客,我可特地從學校翹課過來。”

  他嗯了聲,低下頭,再看過去,校車已經開了。

  左修然為了祝賀自己第二次榮升父親,特地在周六晚上請幾個朋友到家中吃飯,他家的阿姨做得一手好菜。

  夏奕陽全家也在受邀之列。

  夏奕陽有些羨慕,不住地看葉楓。葉楓瞪他,“夏主播,你得實際點。左修然可是德國籍,我倆可是中國守法公民。”

  “我知道,但我不能想像一下嗎?”

  葉楓呵呵地樂,瞧著兒子今天特別沉默。“晨晨,怎麼了?”

  他搖搖頭,“沒有,媽媽!”

  左聰聰今天沒有出席家宴,她周六晚上要去練芭蕾舞,學了七年了,她一直堅持著,一般要到晚上八點多才會回來。

  他在想她聽說自己要做姐姐會是什麼心情呢?有沒有一點失落?畢竟從前萬千寵愛只有她一人獨享。也許她很歡喜。小時候,她最愛玩過家家,抱著小娃娃,扮媽媽扮得有模有樣。那時,他被逼扮爸爸,但他通常只是件道具,坐在那一言不發,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忙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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