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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走到了海岸邊下面就是墨黑的大海。如果吧眼睛一閉,縱身跳下去,就不用再看到不想看的人,也不用再去面對發生的事,一切很安寧、很平靜。她不止是相信婚姻,她也相信世上殘存著簡單的愛情,那種順應心底感受,因為愛而愛的愛情。

  當她和華燁的婚姻失敗之後。她以為左老師真的是上帝送給她的一盞明燈,可以帶給她新的光明、溫暖,原來只是海市蜃樓。

  幸福,遙不可及她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捂著臉,淚水沾濕了掌心。一點也不意外左修然等在院門外,微弱的光線中,依稀看出他焦灼、抓狂。可惜這個橋段太老套,她很難再被感動了。

  “濤濤!”他看見她。衝上前來,一把抱住她。他感到他的手是冰涼的,他的身子在發抖。

  他有些迷惑的看著他,他緊張什麼?他這樣的人分手應該很瀟灑的。

  “濤濤,一切不是許沐歌所說的那樣,你要聽我解釋。”他捧起她的臉,疼惜地湊近,想看清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她皺著眉,很煩“解釋”這個詞,他現在這樣說,以前華燁也愛這樣說。

  “以後吧,我今天有點累,我想回去睡了。”她緩緩地把視線挪開。

  他不說話,定定地凝視著她,突地托起她的下巴,不等她的驚呼出聲,就狠狠地吻了下去。當熱度貼近熱度,才能感覺她是真實存在的。

  他的唇滾燙,落在她的唇上,像會把她灼傷。她沒有閃躲,也沒有掙扎,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娃娃,木木地任他吻著,一動不動。他霸道地撞擊著她的牙齒,想鑽進口中,汲取她更多的溫暖,她緊抿著唇,眼睛眨都不眨,冷漠地看著他。他慌亂起來,亂到心幾乎窒息。

  “濤濤,我愛你!“他埋在她頸間,啞聲在她耳邊痛苦的嘶吼。

  “謝謝!“她低下眼帘,雙腿戰慄,”現在可以鬆開我了嗎?“

  “濤濤,答應我什麼都不要亂想,也不要下決定,好好地睡一覺,明天早晨過來,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好不好?“

  她輕輕地點點頭:“好!“

  “我送你進去!“他攬住她的腰,推開院門。

  “不用送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她平靜地說到,“爸媽都睡了,不要把他們吵醒。”

  “那我看著你進去。”他說。

  她默默的轉過身,沒有走幾步,他突然從後面跑過來抱住她,那力道仿佛生生地將她嵌進他的骨頭裡。

  “對不起,濤濤,今天是我錯了,我該早點告訴你的。其實很早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過要告訴你。可是我還沒準備好,我一直在猶豫。我怕告訴了你你就不會給我機會來愛你。”

  “沒有關係,現在知道也不晚。”他艱難的露出笑容,“回去吧,外面冷。”

  他應該抬起手甩他幾個耳光,或者高聲斥責他的無恥和卑鄙。卻拾不起一絲力氣。有些話說出口,刺痛了他,也刺痛了自己。從前種種,就是欺騙,越溫柔,越受傷。不如平靜,不如沉默,讓一切匆匆的來、悄悄的走出她的生命吧!

  “那明天見!”左修然吻著他的後頸,撫了撫她被風吹亂的頭髮。看陶濤心意鑑定,這才離開。

  她摸著黑上了樓,真的什麼也沒想,脫了衣直接躺在床上。起床時,頭重腳輕,臉色蒼白得讓阿姨都驚呆了。他還沒吃飯,在左修然到來之前就出了家門。

  當龍嘯走進辦公室時,他把剛剛列印出來的辭職報告書遞了上去。

  她捧著紙盒,歉疚的對龍小欠了欠身:“對不起,我不能等到一個月之後在交接,我今天就要離開了。如果要付出什麼違約金、罰款,我全部接受。”並非逃避,也不是賭氣,實在已到達她的極限。在留下來做他的下屬,如何才能風過無痕,灑脫地再見面依然是朋友?龍嘯捏著辭職報告,目瞪口呆。在同事們訝異的目光下,陶濤走出了辦公室。龍嘯不敢擅作主張,把報告直接轉到左修然手裡。左修然剛進辦公室,一看報告,忙追到樓下,陶濤已下樓去了停車場。他追去停車場,他開了車正要離開。他攔著,讓她下車,她漠然的看著他,沒有動彈。他去開車門,車門鎖著。僵持中,她抿了抿唇,突地拿下牆壁上掛著的滅火器,對準車窗砸了過去。車身猛烈的震盪,玻璃如飛花,遂成一片片。他站在車外,她坐在車裡,四目雙對,交織著無言的悲哀。

  “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手一松,滅火器咕嚕咕嚕滾到牆角。

  他轉過臉,不肯與他對視:“原因我在報告裡寫清楚了,我要回去幫爸爸打理生意。”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他盯牢她看。

  他把頭扭向另一邊:“左總經理,麻煩你讓開,我趕時間。”

  他一動不動,眸光冷凝:“好啊,想走就從我身上開過去。”

  “左修然,你所有的願望都已實現,遊戲該結束了。”

  他狂笑,笑出了淚:“濤濤,你認為我們這幾個月只是一場遊戲,沒有別的意思?”

  她看到他眼角的晶瑩,心莫名一窒。她見過笑得張揚肆意的他,仿佛任何事任何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很少露出憂愁之色,他帶給她數不盡的意外,總是讓她笑,輕易的抹去她的煩惱。眼前的他看上去很憔悴,想來瀟灑的髮型凌亂的散在頭上,平日筆挺的襯衫皺的像抹布,下巴和兩腮上,胡茬都冒了出來。

  他讓她不懂,可她已沒有力氣去猜測分析。他們已成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

  “有沒有意義,著重要麼?你是許沐歌的弟弟,對不對?”她深呼吸。

  “如果你睜大眼睛,用心地看著我,你就會知道她講的話是真是假!”

  她嘲諷一笑:“你在告訴我你和她不是姐弟?”

  他閉上眼,握了握拳頭:“是的,我們是姐弟。但濤濤,這個不足以把我判了死刑。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我把所有事都告訴你。”

  他們是同母所生,這無法否認。正因如此,在他幼時,她用熱水潑他,罵他野種;十幾年後,在青台邂逅,依舊不肯相認,假裝與他不認識;現在明知他愛陶濤,卻故意給陶濤捏造出那樣一通話。那個人正是與他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她不僅那樣傷害他,在陶濤傷心欲絕的氣走後,對母親冷嘲熱諷。她瞞著他急巴巴把媽媽從酒店接出來,並不是母女敘情,無非是想搶在他前面見到陶濤。母親當天就回了北京,含著淚上的飛機。當時他就對許沐歌說,這次要不是怕母親傷心,要不是你是個女人,我會揍得你這輩子再也抓不住琴弓。

  她靜靜地聽著,帶著冷笑:“你說過血緣是無奈的,也是剪不斷的。她和華燁結合,我們若在一起,有朝一日,四人不定還能圍坐一桌打麻將。那場面會很有趣,是嗎?”不知何時,她也開始變得牙尖嘴利的刻薄。無數的謊言堆砌起來的真情為何,她已不想知道。若他不隱瞞,從一開始,她就不會讓他走近半步。

  “不,”左修然的臉陡得如紙般慘白,“她是她,我是我,我們不會與他們見面,我帶你去德國,離青台遠遠地。”

  陶濤含著淚搖搖頭。

  “濤濤,這些都交給我來辦,你不用操心。”他看著她,像個孩子似的手足無措。

  她是他第一個說出“愛”的女人,以前的男歡女愛,閱盡花叢的他頂多逢場作戲得說一句,寶貝你真讓我喜歡。“愛”,這個字讓他覺得可笑卻又不敢褻瀆。當你真的為一個人心動時,“愛”就會脫口而出,承諾也變得輕易。相愛容易守愛難,他也曾擔心自己給不了她永遠。可她卻像一個挖之不盡的寶藏,讓他貪心的想要很多,直至她的一輩子。他有能力也有自信讓她在以後的歲月都快快樂樂的過著,可是她卻說不要了。

  “左老師,”陶濤彎起嘴角,扯出一絲淒涼的笑意,“你看,我只要看著你,我就不能不想起他們。想起他們,我就會疼的喘不過氣。我想平靜的生活,求求你,放過我!”

  “華燁在你心裡就那麼重?”他失控的拍著車門,玻璃殘片劃破了她的手指,鮮血染紅了掌心也渾然不知。

  “他至少是誠實的,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你還是不相信我?”他閉上眼,疼痛由心向全身蔓延。

  “左老師,再見!”車子抖動了一下,艱難地越過他,向外面駛去,風呼呼地從車窗里吹進來,頭髮亂得擋住了她的視線,戳痛了她的眼睛。淚,就這樣毫無徵兆地流了下來。

  華燁花了一周時間料理季萌茵的後事,軍區大院裡的那套房子,他沒有整理,一切還擺設得像季萌茵生前的樣子。獨自坐在沙發上,有時會覺得她並沒有死,她不是在臥室里寫東西,就是在廚房做飯。無論做什麼,季萌茵都是安靜的。

  鄒秘書又打電話來了,手裡的幾個案件因為季萌茵過世暫時擱著,但有兩件不能再等,他請其他律師代理出庭。開庭好像不太順利,鄒秘書在電話里婉轉地催著他回事務所上班。

  隔天去事務所開會,然後與客戶見面,無休無止的工作,直到天都黑了,事務所里沒幾個人在,他才緩緩合上案卷,揉揉額頭。忙碌的時候不覺著什麼,一旦靜下來,那種孤寂感就漫上心頭。

  以前,聽海閣公寓裡有陶濤,軍區大院的公房裡有季萌茵,他回哪裡,都是回家,現在,這兩處只是兩套房子,稱不上“家”了。他嘆了口氣,很想找個人說話。手無意識地摸向手機,還沒想清楚給誰打時,他已撥通了陶濤的電話。

  “下班了嗎,華燁?”陶濤先說的話,他無由地感到歡喜。

  “正準備走,你呢,下班了?”

  “我在蘇州。”

  “怎麼去蘇州了?”

  “幫爸爸考察下工藝品,家居廣場準備設兩個工藝品櫃檯。這個季節,江南最美了,我就和媽媽、阿姨一塊出來轉轉。”

  “那玩開心點!”他不自覺地露出笑意,他們之間太久沒有這樣隨意地說話了。

  “你怎樣?”他聽到她嘆了口氣,像是有幾絲傷感。

  “我會慢慢好的。”

  “嗯,我掛了。”

  他愣怔了好一會,剛要合上手機,鈴聲又響起,他以為是陶濤打過來的,急切地忙按下接聽鍵,“小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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