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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搖搖頭,說:“可我不愛她。”

  我愣住,說:“你不愛她?那怎麼突然就要結婚呢?”

  朋友說:“我父母催我結婚,托人找了這個姑娘,覺得滿意,就定下日子了。”

  我感到一絲絲涼意,覺得有些悲哀。

  朋友年輕的時候,是一個風流倜儻的小伙子,叢中老手,屬於走到哪都有姑娘尾隨的人。所以他換過很多任女朋友,讓大家眼花繚亂。

  在一次甩掉女朋友後,大家一起出去玩,談到戀愛這件事,朋友來了興致,說:“年輕人最大的資本是什麼?年輕啊,所以有大把的時間來揮霍,年輕的時候不玩,等以後可就沒機會嘍。”

  很多人贊同,我沉默一會,說:“這樣真的好嗎?也許你未來結婚的對象,這會就躺在別人懷裡呢。”

  大家都愣住,朋友滿不在意,說:“別想那麼多。偉人都說過: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今朝有酒今朝醉,何管他日苦來多。在該玩的年齡,就別太認真,你一認真,就輸了。”

  朋友依舊隨心所欲談戀愛,覺得沒有新鮮感了之後,就換下一個。

  用他的話來說:我只走腎,不走心。

  一次大家在朋友家喝酒,他家養了一隻金毛,喝到最後,朋友帶著我們去逗狗。

  他把一塊麵包和一張寫了愛情的紙放在狗面前,金毛猶豫了一會,叼走了麵包。

  朋友哈哈大笑,說:“看到沒,狗就是狗,知道選擇吃的。連狗都知道愛情靠不住,何況是人了?”

  我在一旁看著朋友得意的笑,心裡不是滋味。

  狗永遠是狗,但人有時候不是人。

  我似乎隱約聽到。你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

  狗什麼狗,狗在吃麵包,哪會喝酒呢。

  但後來朋友遇到一個人,徹底改變了他。

  朋友又換了一個女朋友,但這次不一樣的是,他刪掉了所有女生的聯繫方式,拒絕所有曖昧的舉動,讓我們有些意外。

  這不像他的做事風格啊。

  朋友說:“我愛她,我要娶她。”

  我們大驚失色。

  朋友說:“從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我就覺得自己淪陷了,她身上有一種很吸引人的魅力,讓我沉迷。這次我是認真的,我想娶她。”

  大家面面相覷,信息量有些太大,一時很難反應過來。

  朋友說年輕的時候不要認真,一認真,就輸了。結果他認真了。

  朋友們勸他,說你認真談戀愛可以,但結婚的事,那還早呢,相處一段時間,真正合適了再說結婚的事。

  朋友說:“恩,我知道。”

  朋友從一個浪子變成一個很負責的男人,在和女朋友同居的時候,包辦一切家務,每天早起給女朋友做飯,方方面面都照顧的很好。

  但大家都為朋友覺得不值,覺得朋友就像是那女人找的免費保姆一樣,吃喝拉撒都要朋友伺候,自己沒工作,只會花朋友的錢。

  大家氣不過,想要找那個女人理論,談戀愛,怎麼只能讓一個人付出呢?

  我攔住大家,沉默一會,說:“這可能就是報應吧。”

  大家也沉默,想起很多女孩拉著朋友的手,苦苦哀求他別走的模樣,楚楚可憐,哭得梨花帶雨。

  但朋友沒有一次回頭。

  大家嘆一口氣,另一個朋友說:“天道好輪迴啊,唉。”

  這種事情,誰也沒有辦法說什麼,因為是朋友願意,所以一切都會變得理所應當。

  算是一物降一物吧。大家都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別人又怎麼能過多的干預呢?

  半年後,朋友向女人求婚,大家都在旁邊。

  朋友單膝跪地,舉著戒指,無比認真地說:“夢琪,我愛你,嫁給我吧。”

  女人愣住,然後笑起來,輕輕揮手打落朋友手中的戒指,說:“結婚?讓我和你結婚?你別說笑了,只是覺得你會照顧人,才和你在一起的,別以為我愛你才和你在一起。”

  她又說:“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生活水平,讓我嫁給你吃苦嗎?醒醒吧,什麼年代了,還愛情?生活是要麵包的,別做夢了。”

  大家親眼看見朋友眼裡的光變得暗淡,失去光澤,有如寂冷的黑夜,讓人恐慌。

  朋友喝得酩酊大醉,失聲痛哭。

  從此不再相信愛情,不再談戀愛。

  他說:“我終於明白當初自己有多麼混蛋,這算是我罪有應得吧,就當做我贖罪了。”

  真的能贖罪嗎?不能,犯下的錯,總會留下一道傷疤,伴隨著歲月,只會變淡,卻永遠不會消失。

  誰都無法還清自己犯的錯。

  朋友把愛情和麵包放在狗面前,狗選擇麵包,朋友大笑。

  有一天愛情和麵包擺在朋友面前,朋友選擇愛情,女友選擇麵包,朋友沉默。

  如果兩個人都選擇愛情,不一定會有麵包。如果兩個人都選擇麵包,也不一定會有愛情。

  倘若一個人選擇愛情,一個人選擇麵包,起碼會有一個人能幸福。

  只是這幸福,和你毫無干係。

  想起一位年長的朋友告訴我,戀愛和結婚,終歸是有差距的。

  這差距在哪呢?也許在麵包上,也許在愛情上,誰也說不準。

  我們一直覺得自己是殘缺的,所以想要尋找另一半,變得完整。可是這世間上,沒有誰是完美的,再怎麼拼湊,都會有縫隙。

  但我們依舊鍥而不捨,行走過烈日的街,守著孤獨的夜,並且要跋山涉水,淌過歲月這條河,把青春作船,故事成槳,找尋適合自己的另一半。然後高山流水,餘暉淡落,心想:路途遙遠一些沒有關係,等待的時間長久一些沒有關係,只要最後能遇到你就好。

  只是要路過多少場美景,才可以在下一個站台停留,輕輕告訴自己,原來自己已經錯過了這麼多,卻還是沒找到你。

  如果你錯過了愛情,那就別放棄麵包,因為可以溫飽。

  如果你錯過了麵包,那就別放棄愛情,因為可以幸福。

  我們總要選擇一樣,別讓自己吃虧,因為我們已經錯過足夠多美好的人和事物了。

  告訴自己,別再鬆手了。

  ☆、寫給三十五歲生日

  5.寫給三十五歲生日。

  你離開後,天是灰的,水是黑的,月光是寒冷的。你離開後,天是藍的,水是清的,月光是溫柔的。如果我知道你會走,就會提前在終點等你,不問你去過哪裡,只想和你再說一次:好久不見。

  我總是無比害怕失去,其實人都是這樣。

  其實人真正害怕的是失去之後的日子,該如何過的問題。

  十五年前二十歲生日,有一個女生對我說,我能不能陪你過每個生日。

  我假裝聽不懂。

  十四年前我和一個女生在一起一個月,留下十四封情書和八十三封情書,她走的時候,我忘記了挽留。

  十四年後我一個人在回憶。

  我一直惶恐自己等不下去,事實上我惶恐的是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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