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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東暉暗暗琢磨要怎麼查一查這個人的身份。

  盛夏極輕的嘆了口氣,說來說去,還是他不懂事。如果那時……算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說話的功夫,車子已經駛進了拍賣行的停車場。

  盛夏今天是被霍東暉強拉出來看熱鬧的,在生意場上混,以前的人脈總要一點一點拾起來。就算不打算買什麼,多見見人也是好的。其實他們倆對於收藏的興趣都不是很大,霍東暉喜歡的是冷兵器、汽車、遊艇這一類的東西,而對盛夏來說,收藏這種愛好實在太燒錢了,不是他能玩得起的。他現在可是窮人,辛苦賺來的每一分錢都要留著對付盛河川,根本就沒有餘錢。

  盛夏嘆氣,“混的這個悲催喲。”

  “你不要想太多,”霍東暉一邊停車一邊安慰他,“事情總要一步一步來做,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盛夏笑了笑,沒吭聲。

  霍東暉看出他神色中的敷衍,笑著說:“我這麼說不只是安慰你,也不只是我一個人這樣想。前天中午帶著譚江去見客戶的時候遇見了段家的老么,就是那個外號叫‘段小姐’的段釗。他跟我打聽你的情況呢,說他爺爺、他爸、他叔……都在家裡誇你,簡直把他對比成了一個智障。他說要改天拜訪你,向你取取經。”

  這話倒不是霍東暉編出來寬他的心的,像他們這種人家,雖然從外表看著光鮮亮麗,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和風險也不小,股市大跌的時候,多少人家一夕之間萬貫家財化為烏有,因投資失敗而導致輕生的新聞更是年年都有。因此,對他們來說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投資失敗,勝敗乃兵家常事,這誰都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一旦敗了,便一敗塗地,再沒有了捲土重來的能力與勇氣。

  無論什麼樣的時代,什麼樣的環境,擁有強大信念的人總是會令人心生敬意。所以,盛夏擺出了要跟盛河川打擂台的姿態,,固然有人嘲笑他不自量力,但更多人卻是欣賞他不肯服輸的精神。

  即便敗了又如何?他也才二十五歲。

  年輕就是他最大的資本。

  盛夏也想到了這一層,臉上露出笑容,“好吧,我努力做得更好。”

  霍東暉看著他變得明亮起來的神色,心裡輕聲說了一句,已經很好了。很好很好,比我所見的任何人都要好。

  兩個人跟在工作人員身後剛走到大廳門口,就見走廊的另一端有幾個人走了過來。當先一人瘦高身材,眼神陰鬱。看見盛夏的時候,神色微微一怔,兩道濃眉登時皺了起來。

  盛夏停住腳步,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真是好巧啊,盛先生。”

  盛河川冷淡的看他一眼,視線移到一旁,在霍東暉的臉上掃了一圈又轉了回來,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冷笑,“霍家的大腿沒那麼好抱的。”

  盛夏笑著說:“我不需要抱霍家的大腿。我自己就是一條大腿。即便不算我爸媽的股份,我也是‘盛世’最大的股東。對吧,盛先生?”

  盛河川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小孩子家記性不好。你媽已經把你們的股份都轉給我了。”

  盛夏心說果然如此,臉上卻適度的露出幾分怒色,“就算我當時在養病,但我畢竟已經成年了,我媽未經我同意就做這樣的事是否合法?再說,轉讓股份的收入呢?出入帳的證明呢?她是我媽,又不是你媽,總不會一分錢不收白白轉給你吧?!你以為你有多大臉?!”

  盛河川冷笑,“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盛夏氣憤的看著他,“我要諮詢律師,要告你商業欺詐!要跟你打官司!”

  盛河川冷著臉往裡走,“我勸你還是安分一點兒吧。就憑你那個賣衣服的小雜貨店就想跟我斗?別做夢了。”

  盛夏在他背後怒道:“穿鞋的怕光腳的,我有什麼好怕的?咱們等著瞧!”

  盛河川頭也不回的往裡走,臉色卻陰沉了下來。他們剛才站的地方不好,正好是拍賣廳的入口,有不少人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如果這些話被人傳出去,再讓媒體知道,還不知會傳出怎樣的閒話。他雖然不在意別人的幾句議論,但這些閒話傳的多了,對“盛世”的名聲總會有些影響。

  另外,當初他雖然掐著泰莉的七寸跟他簽下這一紙合同,但這裡面並不是全無漏洞。不查還好,真要查下去的話,只怕要出大問題。

  嚴橋能感覺到盛河川的心情變得不大安穩,從盛夏身邊走過的時候,他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暗想原來這個人就是傳聞中得了精神病的太子爺,果然生的一表人才。尤其那雙眼睛,像浸著水光似的,格外的漂亮。嚴橋覺得他看上去不像哪裡有什麼不正常的樣子。而且他身邊的人是霍東暉,這個人可是精明的厲害,如果盛夏是個廢人,不能給他帶來丁點兒的好處,他會出來進去的跟著盛夏,還擺出一副全力維護的姿態?

  不得不說,嚴橋雖然有點兒想岔了,但是只怕有不少人都是這麼想的。嚴橋暗中打量盛河川和盛夏的反應,不知不覺就想的有點兒多。這一想多,心裡就開始不踏實。他向來自詡是個人才。良禽尚知擇木而棲,他絕不希望自己爬上的一條漏水的大船。

  嚴橋決定好好查一查盛家的隱情。

  霍東暉拉著盛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壓低了聲音問他,“你真想追究股份的事?”

  盛夏失笑,“文件一旦簽了字,就算生效了,要想追究其不合法,哪有那麼容易?”泰莉已經亡故,他要怎麼證明她當時神智並不清醒,或者是受逼迫才不得不簽下自己的名字?就算當時真有目擊證人,這些人不是盛河川的心腹,也必然早已被盛河川清理掉了。

  霍東暉不明白了,“那你剛才那麼說是什麼意思?”

  盛夏斜了他一眼,“有人跟我說,盛河川這個人心理素質不好,遇到麻煩的時候不想著解決,反而會想要避開。而且若是一直有小麻煩不斷的騷擾他,他就會方寸大亂,甚至做出不理智的決定。”

  霍東暉眼中浮起笑意。

  盛夏握了一下拳,惡狠狠的說:“我就是要他心神不定,要他方寸大亂,讓他以為我盯著股份的事情,並且在想方設法的證明他得到的股份不合法。”

  “那你真實的目的呢?”

  盛夏微微側身,修長的手指在他的鑽石袖扣上輕輕一彈,嘴裡輕描淡寫的說:“我要盛世珠寶。”

  霍東暉心頭一跳,也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他的手指輕輕彈上來的力度。

  “我知道你在裡面做了不少事。但是還不夠,遠遠不夠。”盛夏斜了他一眼,眼底含著淺笑,說出來的話卻透著狠辣,“我要讓他主動把珠寶公司交給我。”

  第33章 SUMMER(三)

  嚴橋的車剛剛停在星海大廈的台階下,就有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笑容可掬的迎了上來,“請問是嚴先生嗎?盛先生已經先到一步,請您跟我來。”

  嚴橋把車鑰匙交給泊車的小弟,跟著工作人員往裡走,心想初次見面,這位侄少爺倒是挺客氣。

  星海大廈屬於比較老牌的奢侈場所,除了商場電影院之外,還有幾家小有名氣的中西餐廳。嚴橋跟著盛河川應酬的時候也來過幾次,知道大概這裡是什麼價位。盛夏把請客吃飯的地點定在這裡,看樣子是想要拉攏他,可他畢竟是盛河川的助理,也算是他的親信,這位侄少爺就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原本那天在拍賣行見了一面之後,嚴橋就想著要好好查一查盛河川和盛夏這對叔侄之間的恩怨糾葛,但是安排下去的人還沒把消息反饋回來,他就接到了盛夏親自打來的電話,邀請他共進午餐。

  嚴橋對於盛夏的邀請還是很好奇的。以這對叔侄之間的恩怨糾葛來說,盛夏找他的目的還真不好說,因為可能性實在太多,嚴橋反而猜不透他的真實目的。

  工作人員將他帶到包廂門口,嚴橋透過虛掩的房門看見盛夏正背對著他站在窗前,指間還拈著半支煙。聽見動靜,他回過身,臉上露出微笑。

  “嚴助理,”盛夏主動伸手與他相握,“多謝賞臉。”

  “盛少客氣。”嚴橋近距離打量他,暗暗納悶盛河川雖然跟他是親叔侄,外貌風度上卻沒有什麼相似之處。他之前看過盛夏父親的照片,跟盛河川也不怎麼相像,盛夏父子這一脈外貌都很英俊,盛河川從外表上講要普通得多。果然母系的影響力不可小覷嗎?

  盛夏做了個“請”的手勢,“這家湘菜館的主廚就是湖南人,祖居長沙,在當地也是頗有名氣。嚴助理嘗嘗看口味正不正宗。”

  嚴橋心裡輕輕的咯噔了一下。他確實是湖南人,但他沒想到盛夏做事會這麼細。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是可以肯定的了,就是不知他所求的,到底是什麼?

  嚴橋從他手裡接過菜單,嘴裡客氣的說:“盛少款待,嚴某受寵若驚。”

  盛夏看著他略顯方正的臉,不自覺的把嚴橋的調查報告又在腦子裡從頭到尾過了一遍。這人在進“盛世”之前曾有過兩段工作經歷,工作能力確實不錯,也負責,是個難得的人才。可惜性格不夠圓滑,做事有點兒一根筋。盛河川不是一個很能聽人勸的主子,身邊還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管家丁浩成,那可是個舌燦蓮花的人物,心思多且心眼極小。嚴橋對上丁浩成,那簡直是分分鐘被秒掉的節奏。

  盛夏覺得這樣一個人跟在盛河川身邊委實有些可惜了。這樣的人才不放出去獨當一面,非要壓在手底下跑腿打雜,這盛河川到底是怎麼想的?

  盛夏想到這裡,忍不住就搖了搖頭,“我猜,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麼要請你吃飯吧?”

  嚴橋放下菜單,很認真的回視他,“不瞞盛少,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先點菜,”盛夏嘴邊笑容加深,“咱們一邊吃一邊談。剛好等菜還有一段時間呢。”

  嚴橋心不在焉的點了幾個菜,等著盛夏開口談正事。

  盛夏也不吊著他,開門見山的說:“我請嚴助理出來是為了兩件事,第一,我身邊缺一個助理;第二,我想請嚴助理幫忙給盛河川遞幾句話。”

  嚴橋心裡又是咯噔一下。這牆角挖的也太直白,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盛夏見他這反應,就有點兒想笑,“我找人打聽過你,你這人能力行,性格方面……你自己也知道。你跟著盛河川不合適,他那個人上歲數了,怕麻煩,喜安逸,且最喜歡聽別人說奉承話。你跟著他時間越長越不會受重視。”

  嚴橋微微垂眸,看著手中瓷杯里橙色的茶湯,心裡暗暗嘆了口氣,“我這性格不討人喜歡,換了盛少也是一樣。”

  “喜歡聽讚美的話,這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會矯情的跟你說我就愛聽別人罵我。”盛夏笑著說:“但是你說的話做的事,我不贊同的時候會直接告訴你,我還會告訴你要怎麼說怎麼做會更有效果。而不是當面誇你是個實幹派,背後對人說這小子不會做人,要不是看他能幹點兒活,早就把他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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