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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彥?柯越微微一愣,他模模糊糊記得司彥好像說過,他高中畢業的時候回過一次國內,可他完全不知道原來他來的是自己這個城市。

  “那個夏天他被送到補習班學中文,我則忙我的事,”查干一邊喝酒一邊回憶,“等到夏天過完,我就把他送去了美國。”

  柯越還是不知道他說這些舊事的意圖,但他對司彥的過去很感興趣,於是便靜靜地聽了下去。

  查干又道:“他上課的地方是個綜合補習班,叫做……”他抓了抓頭,似乎想不起那裡的名字,於是乾脆站起身,把角落裡一個舊箱子拖了出來,在裡面翻找了半天,終於小心翼翼地從一本書里拿出張照片。

  柯越忍不住湊了過去,低頭看他手裡的照片,然後便是一驚,照片上是個高瘦的少年,正靠在一棵樹下,而樹後的那幢樓他再熟悉不過,正是某個暑假他學畫畫的地方。

  “這是司彥?”

  查干點了點頭:“對,就是他,就在這裡。”

  跟查干確認完之後,柯越仍然不敢相信那就是司彥,照片上的少年身材纖細,下巴尖尖的,眼睛很黑,看起來非常清秀。他忽然覺得這個少年說不出來的眼熟,怔怔回想了許久,猛然一驚,他見過這個人!

  那是個非常炎熱的暑假,柯越被同學攛掇著,一起在附近的畫室報了名。他在繪畫方面並沒有什麼天賦,只是突然認識了很多同齡的人,多了一些調皮搗蛋的去處。畫室在這幢樓的三樓,樓下是合唱班,樓上則是語言類的補習班。

  這裡的街霸都很喜歡欺負樓上中文補習班的人,因為那裡大多是在國外長大的孩子,對中文都說不順溜,更談不上去告狀了。

  柯越那時候被稱作三樓的樓霸,不上課的時候就整天帶著一幫小弟四處搗亂,釋放那些無處安放的荷爾蒙。

  幾乎每個中文補習班的人從三樓走過時都刻意地避著他,只有一個黑眼睛的少年會緊緊盯著他看一會,然後才離開,但是他們始終沒有過交集。

  直到暑假快結束的一個下午,二樓和三樓兩幫人不知道因為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打了起來,那時補習班剛下課,有個下樓的學生就在推搡中被擠得滑下台階,扭傷了腳踝。

  柯越隱約覺得是自己撞到了人家,便滿懷歉意地把他扶了起來,卻正是那個纖瘦的少年,他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後不管柯越跟他說什麼,他都聽不懂似的,只是輕輕地微笑。也許是對這樣乖巧的少年覺得良心不安,柯越放棄了繼續干架的計劃,背起少年把他送到了大樓門口。

  背著他的時候,能感覺到溫熱的氣息輕輕撫在自己的耳朵上,他低頭看著少年的腳踝,扭到的那邊有些紅腫,另一邊則是纖細的。看著看著,他竟忍不住用手握住了那隻腳踝,輕輕地捏了捏,少年被他的動作嚇得輕輕一縮,模糊地說了一句什麼,他這才趕忙放開了手,在門口把他放下,而後飛奔回了自己的畫室。

  這個時候整個樓的學生都已作鳥獸散,他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畫室里,想著剛才撫摸著的腳踝的手感,便覺得心情無法平靜。正在這時,畫室的老師走進來收拾畫板,看見他的樣子微微一愣,然後笑著走過來,伸手摸上了他已經抬頭的腿間:“柯越同學,幫老師搬點東西回去唄?”

  柯越回想往事的時候,不知不覺把手裡的一罐啤酒都喝光了,他滿臉不可思議,又問了查干一遍:“這個,真的是司彥嗎?”

  查干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又添了一句:“他喜歡你,就在那個補習班開始。”

  柯越有些混亂了,他抱住頭,想起那天晚上司彥說起他喜歡的人,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指的是自己嗎?如果真的是自己,那為什麼會認識他三次都記不住他,就算他後來變化得跟少年時不一樣,可第二次見面又是什麼時候呢,柯越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猛地抓了抓頭,覺得必須要找到司彥,把這件事問個清楚。

  回去之後,柯越試著打了司彥的電話,可是無人接聽,他又打給了那名叫做小路的助理,對方只客氣地告訴他,老闆出國未回,現在無法聯絡。最後他幾乎是有些絕望了,又找出傑少的電話打了過去,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他聽見傑少聲音疲憊,很不耐煩地道:“什麼事啊柯越?”

  “你能不能聯繫上司彥?”柯越開門見山地問道。

  傑少打了個呵欠,狐疑地嘀咕道:“你們不是很熟嗎,難道不知道他公司出了事?”

  柯越驚了:“出了什麼事,他怎麼了?”

  “不就是資金鍊斷裂,聽說他本來都已經處理好了,後來又出了什麼紕漏,反正挺麻煩的。”

  柯越一聽,頓時急了:“那現在怎麼樣了,他不是出國了嗎?”

  “是啊,聽說本來去美國那邊融資,好像不太順利,這幾天又返回加拿大了吧。”傑少又打了個哈欠,好像很累似的,“你不用擔心啦,他只要肯回去跟他家裡低頭不就沒事了,他家背景那麼雄厚,隨便拿個幾億出來,什麼都是小問題。”

  “他家裡……是做什麼的?”柯越有些疑惑地問道。

  傑少“嗤”了一聲,仿佛在嘲笑他的土鱉:“溫哥華華人圈誰不知道他們司家,你還問做什麼的,”他咂了咂嘴,“不過他以前出櫃,好像被他父親威脅要斷絕父子關係,聽說這次回去可能會被逼著跟別的家族聯姻呢。”

  “家族聯姻?”柯越從沒想過這種事還會發生在二十一世紀,他震驚地道,“司彥不是都出櫃了嗎,怎麼可能跟女人結婚啊?”

  “我說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傑少又不耐煩起來,“你怎麼知道他對女人不行,說不定可以啊。”

  柯越震驚地握著手機都忘了說話,而後傑少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沒事我先掛了啊,最近研究個新產品,忙死我了。”

  直到傑少那邊斷線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又趕忙撥通了George的電話。

  第二天上午,柯越帶著宿醉的頭疼登上了前往溫哥華的班機,匆忙之間竟還有商務艙的位置,他剛坐下便看到隔著一條走廊的查干向他揮了揮手。

  他一時間覺得蒙古大叔像個神仙一樣無處不在:“查干,你也要去加拿大嗎?”

  查乾笑了一聲:“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你去加拿大幹什麼?”

  “我去……找司彥,”柯越結結巴巴地道,“我不希望他被家人逼迫,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

  查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陪你去。”

  柯越有些驚訝,連連擺手:“不用了,你應該還有事情要忙吧。”

  “如果我不陪你一起去,可能連他家的大門你也進不了。”查干聳了聳肩膀。

  第二十四章

  事實證明,查干並不是個說大話的人,來到坐落在溫西那處府邸時,柯越幾乎被這所房子的氣勢所震驚。這不同於以往他所熟知的豪宅,通體皆是老派的磚石結構,色澤深沉,一看就是有年頭的老宅子,連帶著花園占地廣闊,遠遠看著,竟像是英倫式的古堡。

  查干一馬當先走在前面,摁響了鐵柵欄上的響鈴,裡面很快有人接起,跟他說了兩句什麼,而後鐵門緩緩打開,他們這才得以進去。

  穿過糙坪走進老宅之後,查干便和院子裡澆水的園丁熱烈攀談了起來,他們看起來是一對老相識,神色十分熟絡。柯越不願打斷他們,只好自己硬著頭皮走進宅子,然後便被一個頭髮花白像是老管家的人物攔住了:“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來找司彥。”柯越因為緊張,說話都有些結巴。

  老管家抬起深藍的瞳孔看了他一會,而後用優雅的倫敦腔說道:“請稍等一會。”說完,便抽身去了樓上。

  柯越在大廳的沙發里不安地來回挪動著屁股,正滿心尋思見到司彥時要說什麼,就見老管家已去而復返,他向柯越搖了搖頭:“抱歉,這裡沒這個人。”

  柯越頓時懵了,他重複了一遍:“我找司彥,他不是司家的人嗎?”

  老管家禮貌地笑了笑,而後只是搖頭,並不說話。

  就在他語無倫次地跟老管家溝通的時候,查干終於走了進來,他大略問了幾句情況,向柯越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而後徑直走上了樓。

  柯越等了許久,終於眼巴巴地把查干盼了下來,誰知查干滿臉怒氣,似乎剛剛跟什麼人爭執了一頓。他不等柯越說話便抓著他的胳膊把他帶離了這間府邸,直到來到外面才低聲向柯越說了來龍去脈。

  原來司彥幾天前確實回到了這裡,他父親表示願意幫他渡過眼下這個難關,但要求他和當地另一個華人家族聯姻,於是司彥當晚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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