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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智隨口讓她過來吃飯,她竟信了。

  和長輩們一一打過招呼後,池西西硬著頭皮沖傅川笑了笑,正想出去,吃的差不多了的傅川居然站了起來。

  “西西,你等等,我跟你一塊走。”

  怔了一下,池西西才說“哦”。

  過去傅川從沒叫過她“西西”,在家人面前,他多是連名帶姓地喊“池西西”。

  以前感情好的時候,兩人獨處,他喜歡叫五花八門的暱稱,比如“小兔子”、“白兔兔”、“兔寶寶”、“兔子領導”什麼的。

  傅川一要走,桌上的其他男人一齊站了起來,村支書和一個暴發戶模樣的男人一起把他們送到了路口。

  暴發戶一路上都在和傅川說什麼“投資麵粉廠”,傅川說“我會考慮”時的表情居然還挺認真。

  池西西一陣錯亂,她忽而明白了過來,傅川借了副總的車過來,八成是怕她老家的人不認識邁巴赫。

  這人是瘋了麼,跑到這兒來擺闊。

  道別的時候,傅川對村支書說:“您把帳戶給我,二十萬我明天一早就讓秘書打。”

  村支書遞了根煙:“不急不急,都是自家人,什麼時候都行。”

  一走遠,池西西就問:“你為什麼要給我表叔二十萬?”

  沒了別人在,一身黑西裝的傅川又恢復了冷淡:“贊助你們家修路修家譜修祠堂。你們村支書說你們是司馬光的父親司馬池的後人,因為什麼事兒,才遷到這裡,改姓了池。”

  “……”

  司馬光的後人……這事兒她怎麼沒聽說過。

  “他們修家譜修祠堂你為什麼出錢?我們這兒雖然生了女孩也會往家譜上寫,但是只有個名字,不會具體寫出配偶是誰子女是誰,而且就算寫,也……”

  池西西沒有說下去,傅川卻明白她的意思,他們已經離婚了,就算寫也寫不著他。

  “不寫前夫麼?那明天打了錢,我就去找你表叔要發票,回去後讓司裴給我報銷。”

  “……我和司裴只是普通朋友,他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你千萬別和他提我。”

  傅川側過頭,深深地看了池西西一眼:“你是怕告訴司裴離過婚他不樂意?這是坑完我又想再坑他?他是我弟妹的表哥,好歹也算親戚,我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往火坑裡跳,不提醒他一下嗎。”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聽到這話,池西西還是有點生氣,她皺著眉說:“我們離婚的事兒我忘和我爸爸說了,等下會告訴他的,趁現在還不算晚,你趕緊回去,該幹嗎幹嗎去吧。”

  “我憑什麼走啊?二十萬修家譜,五萬挽金,我得多住幾天多吃幾頓。你們這兒的空氣挺不錯的,雞鴨魚、黑毛豬、山上現挖的筍吃起來和外頭買的還真都不一樣,我還沒吃夠呢。”

  “你憑什麼來?我爸爸通知你的時候,你直接告訴他我們離婚了不就好了。”

  傅川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把村支書給他的煙夾在指間晃著玩,半晌才開口:“你太爺爺去世的時候,我過來替你收拾行李,和你爸爸吵過架,我跟他說你以後就跟著我了,他那麼不負責任,沒資格再過問你的事兒、管你跟誰在一起。去年初我去美國,他特地從波士頓開車到紐約請我吃飯,我還和他說……要是讓他知道咱倆離婚了,我多沒面子啊。”

  池西西也不說話了。

  當年魏雲樓同樣不看好他們,她去要戶口本的時候,也曾信誓旦旦地跟媽媽說,我們絕對不會離婚。

  她念書的時候,和幾個同學一起做過一個討論,主題是父母離婚對子女有沒有影響。

  和她同組的一個男生說,父母離婚對子女的性格影響很大,以後他要是找女朋友,絕不考慮離異家庭的。

  她當時特別不服氣,和那個人爭了好久,問他能有什麼影響,對方說不過她,就拿數據堵她的嘴,說父母婚姻不幸福,子女的離婚率要比正常家庭高一點五倍。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和傅川走到今天這一步,跟她父母離婚有沒有關係。要是她的父母沒遇上羅馥,她就能和傅川長長久久了麼?

  ……

  池西西已經出嫁了,按老家風俗,並不需要替爺爺守靈。

  但即使不用熬一整夜,也不好太早回去休息。

  或許是五萬塊的挽金起了作用,奶奶和家中的其他人待她和傅川格外客氣。

  說來好笑,父親這種高級知識分子居然也跟山野村夫一樣愛面子,因為傅川的闊綽給他長了臉,他居然沒再計較她的晚歸。

  其實連她自己也挺享受奶奶一家的“重視”的。

  大概人都差不多,一樣喜歡被捧著。

  一到十點,奶奶和父親就催他們回房睡覺。

  池西西十分為難——他們不知道她和傅川離婚的事兒,只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房間。

  瞥見她臉上的難色,傅川問:“怎麼了前妻?又不是沒一起住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怕司裴知道?”

  “……再說最後一次,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我是為你考慮,你都有女朋友了,再和我住一起,多不合適。”

  “我哪有女朋友,哦,你說上次那個黃小姐啊?我是挺喜歡她的,想好好發展發展來著,可人家沒看上我,嫌棄我年紀大了離過婚,約了幾次會就把我甩了。沒被你禍害前,我什麼時候被女人嫌棄過?虧你還覺得給我精神損失費委屈。”

  “跟你相親的不是姓白嗎?”

  姓白麼?他當時沒留心聽。

  傅川被噎得一頓,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咧嘴一笑,斜著眼問池西西:“呦?姓白還是姓黃,你是怎麼知道的?合著你一邊跟司裴吃著飯,還一邊豎著耳朵聽我相親的動靜?”

  第65章

  傅川這一笑,池西西倒不想和他爭長短了。

  她有點恍惚,傅川有多久沒這麼笑過、沒用這樣的語氣一下子跟她說這麼多話了?

  一直看他板臉, 日子一久, 她都快忘了這人以前是多麼的粘人和無賴了, 也漸漸理解了許然他們為什麼會怕他。

  所以離婚是正確的選擇吧?與其那樣耗著,彼此怨懟, 倒不如分道揚鑣。

  傅川會過來,池西西意外也不意外,他一定還是在意她的,要是不在意她了, 哪裡會在意她的父親怎麼想。

  但這種在意,其實是因為不甘心吧。

  還沒離婚的時候, 他那樣的態度,分明就是感情不在了。

  可是還有慣性在,所以乍一聽到她要離婚,才會小孩子一樣的用索要分手費來挽留。誤會了她和司裴曖昧, 才會追到這裡來。

  和半年前猶豫不決的她一模一樣。

  理智上明白不該繼續耗下去, 但還是會為曾經的付出不值, 不甘心糾纏了快十年仍舊一場空。

  池西西一沉默,傅川便也斂去了笑意。

  他輕咳了一聲,問:“房間在哪兒,困死了。”

  這棟三層的小樓是父親移民前出資蓋的,裝修雖然土,但衛生間可以洗熱水澡,房間也挺乾淨。

  明知道爸爸一家不會回來住,房子建好後,爺爺奶奶仍舊給他們留了間主臥,眼下池西西和傅川被安排到了最大的客臥。

  整棟樓只有一個衛生間,山裡的蟲子耐寒,衛生間裡潮濕,牆上地上粘的都是,傅川朝裡頭看了一眼,說:“我先洗,把這兒弄乾淨了你再進來。”

  池西西見慣了蟲子,其實並不怕。

  她研究了一下電熱水器,替傅川調好水溫,正要出去,發現傅川正盯著一處牆壁看。

  “你看什麼呢?”

  傅川用下巴點了點正對著花灑的那塊牆磚,笑道:“這是誰選的?挺有情趣的。”

  池西西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牆磚上印著一個穿比基尼搔首弄姿的女人,畫質和色彩無比粗糙。

  她白了傅川一眼:“那你就邊洗邊欣賞吧。”

  深山冬夜涼,空調是雜牌的,開到最大,仍舊不暖和。

  奶奶特地給他們找了床從未蓋過的新被,被子又大又厚,足足有十斤。被褥雖然都是新的,但在柜子里藏得久了,不但潮濕,還散發著濃重的霉味。

  池西西擔心傅大少爺不習慣,剛想說話,就見他坐到床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對哦,變成傅總前,整日四處遊蕩時,他連油油膩膩的小旅舍都住得下去。

  池西西關上燈,也鑽進了被子。

  被子裡比外頭還涼,棉衣一脫,只剩秋衣秋褲,寒意逼人,凍得池西西直哆嗦,立刻縮成了一團。

  山里沒光源,臥室的頂燈一關,真真正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床大被子大,兩人離得遠,各睡一邊,又互相看不到,倒是不會尷尬。

  池西西畏冷,越睡越耐不住,牙齒正打顫,突然聽到傅川說:“你跟我換邊兒睡。”

  “為什麼?”

  “過來。”

  一片黑暗中,傅川坐了起來。

  發現池西西不肯動,他劃開手機照亮,直接上手把她拎到了自己這邊。而後關上手機,躺到了池西西原本睡的那頭。

  傅川體熱,睡過的地方是暖的,換過邊後,池西西終於可以放開胳膊伸開腿了。

  顛簸了一天,明明累到四肢無力,她的精神卻緊緊繃著睡不著。

  這床不牢靠,稍稍一動就會發出響動,直到半個身子都麻了池西西才敢翻身。

  天將明未明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正要入夢,傅川忽而起身去了趟洗手間,他過去沒這習慣,想必睡得也不踏實。

  家裡辦著白事,不能起太晚,池西西最後一次看時間是五點半,聽到屋外的動靜醒來時卻才六點二十。

  剛一睜開眼,她就覺得哪裡不對,滿身都是熟悉的氣息,徹底清醒後才發現,自己居然鑽進了傅川的懷裡。

  她整個人擠在傅川那邊,從位置上看,是她騷擾的傅川。

  池西西尷尬極了,結婚兩年半,有一年的時間她在外念書,一年的時間各自出差,剩下的半年,一直是這樣一人一邊,相背而眠,她從未越過界。

  大抵是老家太冷,睡著後自制力消失,下意識往暖和的地方擠。

  正想悄無聲息地挪開,傅川忽然睜開了眼睛,發現池西西在自己的懷裡後,他的表情似乎有點意外,先一步抬起了壓著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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