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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吵架, 可能有點爭執,吵不起來。”方棋用儘量委婉的說法,把他們之間近來發生的種種, 塑造成一場小摩擦。

  “hey的性格,不可能和你吵起來。”馮斯湖藍的目光如同海水般浩瀚,凝望方棋時似乎想把他整個人看透。

  “但是, 你們之間出了問題。”

  方棋想故作輕鬆敷衍過去,但試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

  他聳下肩,頹廢的問,“很明顯嗎?”

  馮斯認真的回答, “是的, 你們都不開心。”

  不開心?怎麼開心的起來?

  方棋深深嘆息,把負面情緒收起來,“可能我掩飾情緒方面做得太差勁了,抱歉,你特地約我們爬山, 卻鬧出這樣的事情,影響了你的計劃。我們的事情私下會處理好,先回去吧。”

  說完, 他逕自起身,沿著陡峭的山路走出好幾步,馮斯都沒有跟上來。

  方棋煩躁的耙了耙頭髮, 又不能把他丟下,轉過去無言的看著他。

  馮斯藍色眸子盛滿憂鬱,他扶著峭壁慢慢走到方棋身邊注視他,“我說了,你們都不開心。”

  都什麼意思?方棋疑惑的想,難道這個外國的人意思是——

  湛海也受到影響了嗎!

  為什麼?分明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想法進行的。

  夢想和追求,也是他自己捨棄的。

  他憑什麼不開心!

  方棋感覺自己才是委屈的那個,他不想像個怨婦般抱怨,倔強的偏過頭抿緊唇沒有說話。

  馮斯眺望遠處的山谷,追溯過漫長時光,“我跟hey認識很久…”

  方棋懶得聽他懷舊,粗暴的打斷,“我知道你倆認識久,還住了七年,你打算藉此責怪我惹他難過嗎?”

  “我只是想說,我了解他。”馮斯試圖解釋,可話音未落,發現方棋的目光憤怒的快要噴火,連忙改口,“我說是情緒,情緒方面的了解!情緒!

  方棋面色稍緩。

  “hey其實是個情緒很外放的人,他不開心的時候,做事會很慢…”

  “是嗎?”方棋思索片刻,驀地記起今天,湛海爬山的時候,居然磨磨蹭蹭,落在趙倩倩後面。

  按照他的體力,怎麼可能?

  “是的,因為他要花費精力去生氣和控制生氣的情緒,所以會變得很慢。”馮斯又用那種深邃的目光眺望山谷,追憶他的似水年華,“大學時,我激怒他之後總是很容易逃跑,因為他生氣之後速度會降下來。”

  “…你為什麼非要激怒他。”想起這貨大學期間怎麼對湛海的,方棋就氣得壓根痒痒。

  馮斯覺察到他的怒意,連忙撤退半步,收起故作深沉的表情,匆忙轉移話題取悅方棋,“他快樂也表現很明顯,從眼睛裡就能看出來,比如之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

  “這個我知道,他真笑和假笑區別很大。”

  馮斯歪過腦袋,羨慕的看著方棋,“他每次在你面前會很快樂,看你的時候眼睛很深情。但是今天沒有,他一直在躲避你,所以我認為你們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

  何止是今天,他已經躲了好幾天了。

  方棋苦笑了下,沿著山路走到前方大石頭旁,隨意找了塊平整的地方坐下,甚至都不嫌棄灼熱的溫度燙到屁股。

  從口袋裡摸了摸,掏出條口香糖。

  方棋煩躁的把包裝紙揉碎,問隨後跟來的馮斯要了根煙。

  山間陸陸續續有風颳過來,他護著打火機點了幾次,才總算把煙點燃。

  叼在嘴裡抽了兩口,嗆得咳嗽出來。戒菸太久,肺部已經無法接受這種味道。

  當初他明明是個不抽菸就會死的人,習慣真是可怕的事情。

  把菸蒂摁滅在石頭上,方棋望著菸灰留下的黑色痕跡,也不管馮斯能否聽明白,突然開始傾訴,“我以前非常糟糕,抽菸喝酒打架樣樣都沾,性子也急。尤其剛認識他那段時間,脾氣特別暴躁,才見面就誤傷了他。”

  誤傷?馮斯腦內把這個詞理解為意外傷害,驚奇的問,“你打傷他了嗎?”

  方棋鄙視的瞪了他一眼,“怎麼可能?他好歹是練過的,即使讓一條胳膊,我都贏不了好嗎?”

  想想湛海變態般的格鬥能力,馮斯瞭然,憨笑著示意方棋繼續。

  “後來可能是被他影響,戒了菸酒,性格也慢慢改了點,學會收起鋒芒。可能還很急很暴躁,起碼在很多場合會控制…”

  方棋抬頭,眼光刺痛了眼睛,他連忙用手背擋住,掌心濕潤一片,天知道是汗漬還是其他什麼。

  “認識半年,我為他變了很多,性格也好性向也好。我一直在努力,拼了命想跟上他的腳步,在我看來他應該是世上最完美的人。

  但他不是,他是個懦夫!”

  他情緒太暴躁,到最後幾乎嘶吼起來。

  馮斯試圖安慰,張嘴嘰里呱啦一串英語,還夾雜著各種美帝方言。

  憋了半晌,才總算切換了語言模式,結結巴巴的說,“hey怎麼會是懦夫,他是我遇到過最有原則的人。”

  “原則,呵…”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話,方棋彎下腰痛快的笑出來,甚至笑得眼角滲出眼淚。

  他擦去眼角的淚水,嘲諷的對馮斯說,“你不了解他,他哪有什麼原則。”

  “不是這樣的!”馮斯大聲反駁回去,直視方棋冰冷的雙眼,“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出現了怎樣的矛盾,但hey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他當然有原因啊,他要顧慮家庭,顧慮前途。所以堅持和夢想,算得了什麼呢?我又算得了什麼呢?”方棋撐著石頭站起來,發泄夠了後,體內的力氣仿佛被抽光般。“回去吧,我已經想通了。他都不介意了,我還在固執什麼呢。”

  馮斯望著他蹣跚的背影,沉默良久。

  趙倩倩一直順著那條狹窄的山路張望,看到方棋走出了,她連忙過去遞上冰水,“怎麼樣,裡面好玩嗎?”

  “都是些石頭,路還難走,你留下是對的。”方棋接過水擰開喝了一大口,直滑入胃部的冰涼總算緩解了些許炎熱。他朝趙倩倩身後張望,零零星星幾位過客,唯獨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他人呢?”

  趙倩倩連忙解釋,“哦,湛大哥說他有點中暑,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了。”

  “他中暑了?!”

  方棋頓時急了,把剩下的半瓶水塞回給趙倩倩,沿著山路跑出去,遠遠的喊,“我去找他!”

  “喂!”趙倩倩還沒來及說話,方棋已經跑出去幾十米。

  馮斯扶著山壁走出了,問趙倩倩其他人呢。

  趙倩倩大略解釋兩句,皺著眉說,“湛大哥專門交代,不讓方棋去找的。”

  “親愛的,”馮斯面色凝重的說,“他們之間的問題,應該讓他自己處理。”

  方棋在山體繞了好幾圈,跑的氣喘吁吁體力耗盡,才總算在某處隱蔽的樹下見到湛海。他連忙趕過去,正準備叫他過來,卻發現湛海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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