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心之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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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閉緊嘴巴,我可不想身上還帶著天刑又受到中天神君的追伐,跟著土地爺爺進到廟中,他也轉了話題,問我:「你說說,你怎麼變得這麼落魄?之前我聽說你被天界責罰,是蒼海神龍幫了你,為你延期人間百年。後面還有四十七道驚天雷,你可想好如何應付?」

  這百年,我徘徊人間,心中想的儘是如何找到他,半點也沒有想過驚天雷一事。我垂下頭,搖了搖。

  土地爺爺將一個紅果子遞到我面前,告訴我:「你不要擔心,我倒是聽說東海有一顆神珠,可以抵擋驚天雷,還能暫時恢復你的法力,你不妨去求借過來,用完之後再行歸還。那顆珠子上,刻著華麗的海紋,光澤秀美,冰涼徹骨,應落在鮫人一族手上,你可以前去拜訪問一問。」

  我訝然,不可置信地向他確定:「刻有海紋的東海珍珠?」

  土地爺爺鄭重點點頭:「是的。那可不是普通的珍珠,是附有神力的神珠啊!」

  那不正是蘇舜玉身上的那顆?呵,真是可笑,兜兜轉轉,能救我性命的東西,居然在他手上。

  土地爺爺從我臉上看出端倪,問:「怎麼?看你的樣子……是知道那珠子的下落?」

  對於他,我沒必要隱瞞,我老是回答他:「不瞞土地爺爺。我是從皇宮裡跑出來的,在那裡的冷宮,我遇到一個鮫人,她原本是皇帝的妃子,叫做魚妃,她跟我說過東海珍珠的事。」

  土地爺爺忽然一拍腦袋,驚叫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二十多年前,鮫人族之王曾四處尋找他的女兒,至今沒有下落。莫非,在那冷宮裡的魚妃就是她!你當真看清楚,那是有海紋的珍珠?」

  我堅定應道:「是,魚妃說,那是她留給她孩子的,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落在了……祺王手上。」

  土地爺爺表示明了,正襟危坐:「待我查一查。」

  我差點忘了,土地爺爺能化萬象,每一象掌管每個城中村里活人和死人的戶口冊,能查到每個人自出生到去世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即便魚妃不是凡人,但她嫁給了凡人皇帝,便與凡人有了關聯。便能從土地爺爺的戶口冊中順著記事找出她的身份。

  土地爺爺張手一翻,一本紫檀色的木書展現在手上。他翻開戶口冊,找到蘇氏皇族名冊,輕輕一點,便浮現大片金色書文。土地爺爺一目三行,快速翻了幾頁,果真在皇族後宮的納、娶、生、死記事中找到了魚妃。

  依冊上所記,魚妃的確就是鮫人王之女,二十多年前跟隨當今皇帝,後宮居貴妃之位。而她的孩子,在被帶出冷宮之後。由孝安皇后撫養,可卻當夜突然夭折,死在了孝安皇后的寢宮裡。

  孝安皇后……蘇舜玉的生母!

  土地爺爺繼續翻著戶口冊,一邊繼續告訴我,當時孝安皇后也正好生了一個孩子,兩個孩子由嬤嬤分別沐浴清洗之後,一起放在搖床準備以藍紫兩色襁褓分別包裹,哪知忽然一陣大風將殿內的燈光全部吹滅,其中一個孩子突然嚎啕大哭。宮女在慌亂中將兩個孩子抱起,待到狂風過後,燈光再起,卻誰也分不清哪一個是魚妃的孩子,哪一個是孝安皇后的孩子了。正當眾人愁眉苦臉之時,宮女發現其中一個孩子,已經面色青紫,斷了氣!

  誰也不知道這個死去的孩子,到底是魚妃還是孝安皇后的。孝安皇后知道後,認定死去的就是自己的兒子,痛苦欲絕,也因為落下病根,鬱鬱而終。

  孝安皇后是皇帝的青梅竹馬,一直跟隨皇帝闖蕩天下,甚至跟著皇帝去過戰場,也在皇帝最失意的時候全心陪伴,兩人感情至深,所有人都以為無以撼動,直到魚妃出現。那年,皇帝還只是太子,被當時的三皇子派人刺殺,重傷掉入東海。消息傳到宮裡之後,先皇派人在東海足足找了三個月,也未能將他找回。幾日後,先皇昭告天下太子崩,舉行空棺之葬,孝安傷心欲絕,撞棺欲同下黃泉。

  也在這一天,城門傳來急報,太子回來了!孝安轉悲為喜,出城迎接,卻是迎來自己的丈夫與旁的女子親昵而歸。

  太子登基以後,孝安雖然依然被封為皇后,但卻恩寵不再,空守永安宮。即便有時皇帝前來看望,作為一個女人,孝安皇后也察覺出他的心不在焉,長久之後便有了心病,也埋下了病根。孩子在永安宮死後,孝安皇后也變得神神顛顛,有時又能閉口幾日不開口說話。再之後,她染上風寒,病來如山倒,各種大小毛病接踵而至,加之她心有鬱結,不久之後就殯天了。

  孝安皇后死後,皇帝傷心欲絕。為自己當初寵愛魚妃而忽略孝安皇后而開始後悔,也在那時明白孝安皇后在他心中的地位何等重要。此時,偌大的永安宮裡只剩下一個孩子,就是蘇舜玉。

  皇帝給他取這個名字,是有深意的。「瞬」與「舜」,思念美人如玉,故賜名舜玉。而皇帝心中念的這塊玉,到底是孝安皇后還是魚妃,無從得知。他對孝安有真情,更多的是後悔與愧疚。他對魚妃也動過心,或許也存著憐惜與思念。可這兩個女人都已經不再他身邊了。他看著慢慢長大的蘇舜玉,心中滋味不是旁人能夠體會猜到的。他將東海神珠交給蘇舜玉,或許他更傾向於蘇舜玉是魚妃的孩子,可實際上,連他心裡也很不確定。

  我看這裡,蘇舜玉發冠上的那顆東海神珠便有了解釋,可是……為什麼皇帝在眾人面前和私下對他的態度截然相反呢?

  土地爺爺捋著鬍子,說:「這就要從刮進永安宮那陣怪風說起了。」

  當初,整個皇宮只有永安宮起了大風,如果不是巧合,那麼便是這陣風特意往永安宮裡刮的。這世間能夠引起狂風的除了風神,各類神仙妖魔都可以施法起風,而在這皇宮中唯一不同於凡人的……便是魚妃!

  此時,魚妃已被打入冷宮,但身為鮫人的她依舊身附法力。孩子被帶走當夜,她傷心不已,也得知孩子由孝安皇后撫養。

  魚妃生於大海,第一次踏入凡塵,對皇帝的喜歡即是霸占。當時進宮之後,每當她知道皇帝去了永安宮探望孝安皇后,心中便生了嫉妒,但鮫人生來善良,她將這份嫉妒壓在心底,倒也從未出手傷過孝安皇后。直到那夜,當又一次聽到「永安宮」這三個字時,心底的怨恨無法控制,認為是孝安皇后將她的孩子搶走了。同時她也得知,孝安皇后就在剛剛……也誕下一個皇子!

  她化作一陣狂風,直攻永安宮。

  宮殿內因她到來燈火盡滅,黑暗中,她捲起一個孩子將他活活掐死。

  那時的她心底只有恨,絲毫沒想過自己親手掐死的到底是誰的孩子。

  聽到這裡,我心中有千萬感慨。我碰到魚妃那時她還執意認為自己的孩子活在世上,她依然沒有從中想到那些可能。原本,我也以為她是個令人惋惜的女子,卻沒想到她因為嫉恨做過那樣的事!再想到她為了延長壽命吃了同樣關在冷宮的那些女子的心,不由感到戰慄,從孩子離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完全變了!

  再後來,皇帝也想通了那件事,所以對蘇舜玉的態度大大轉變。但他不是普通父親,他肩上擔任的還是朝政大局。蘇舜玉也不是普通公子哥,他是身份高貴的皇子。如果皇帝對蘇舜玉的態度在眾人面前袒露厭惡之情。就會直接引起朝中勢力的動盪,對於天下之主的皇帝來說,他是絕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他想要朝局平穩,就要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出疼愛蘇舜玉與疼愛寧王相等的樣子。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祟,他越是不喜歡蘇舜玉,就越怕自己心底真正的情緒被人發現,便越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極力疼愛蘇舜玉,以掩蓋自己的內心。

  當局者迷,他並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已經歪斜天平。在眾人眼中,他疼愛蘇舜玉。比疼愛寧王更多。寧王因此嫉恨,蘇舜玉也因為他朝前朝後不一樣的態度而受到傷害。而他在那天親手拉開弓箭射死魚妃,大多也是不讓宮內人心惶惶,引發混亂。可他……早已知道魚妃的身份,卻遲遲沒有將她除去,或許在心底,也還是有一些些不舍吧。

  人心,是世上最難猜的東西,比天陰晴不定,比海深不可測。

  我不再去猜皇帝心中的萬縷千絲,我問土地爺爺。能否幫我看一下蘇舜玉的命格。

  土地爺爺很爽快地答應,可是前後翻了一下,有些詫然地告訴我:「他命格模糊,就連冊子上也沒有寫清。這也是奇怪,莫非連老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凡人?」

  我馬上告訴土地爺爺,我並未在蘇舜玉身上聞到過任何鮫人的異香。可是土地爺爺卻搖搖頭,說:「異香是可以施法遮掩的,還有一種方法,便拔去鮫人靈骨,這樣就將使鮫人變得與凡人無異。他的命格就連上天也無法勘測,他若為凡人。恐怕也只有那司命知曉了。」

  司命……可惜,我不能回天界,而土地爺爺身為地仙,也去不了天界。所以……我也無法確定,蘇舜玉到底是什麼身份了,是吧。

  我坐在廟門前,望著滾滾雲如波濤般洶湧翻騰,倒是挺應我的心境。

  到了第二天,頭頂的雲依舊,土地廟前偶爾有過路的村民,他們都把這天象當做簡單的陰天,毫不在意。

  七天之後,我也習慣了這中天神君的夢靨,爬上屋頂吹風。一個身影從遠處緩緩走來,站在屋檐下,仰頭望著我。我沖他微微笑了笑:「赤晏,你來了。」

  這個場景,如同當年唐敬賢來找我時一模一樣。

  之前我確實很氣他,氣他對蘇舜玉做的那些事,可是再次見到他,心裡已沒了那種感覺,反而有些愧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因為這百年來他對我的陪伴,本應心懷感激的,可我卻凶了他。

  他躍上來坐在我身邊,與我一同望著雲之下的那片金瓦:「是啊,來帶你回去。」

  回去?一想到不幽仙山與天界那些事,不由皺緊眉頭,心裡充滿了排斥。

  赤晏轉過頭來望著我,平靜問:「怎麼?你還是不肯走?」他猶自嗤笑一下,「我早該想到的,可我還是想問你試試,或許這次你就會改變主意。結果還是我想多了。」我搖搖頭,我不想回去與他無關,是我自己不想走罷了。我在仙山呆了千年,這滋味卻不及這百年人間有趣,雖然曾經也撕心裂肺過,可是現在想來,倒沒有那時那般痛苦不已了。我不回去,不單單是因為「情」一字,可也多是為情。我嘆息一聲,問赤晏:「在人間遊蕩這麼久了,我還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為何他是白延卿時,想的是他的祖上顏面,為何他是蘇舜玉時,想的是他的宏圖霸業。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胡鬧事跳出來,攔在我跟他之間?世上難道就沒有一個男子,願意跟真心待他的人簡簡單單地相守到老嗎?」

  赤晏眸底平靜,淡笑著回答我:「只因他是頑固不化的白延卿,只因他是野心勃勃的蘇舜玉。當蘇舜玉第一次離開你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他若在乎你比在乎那皇宮天下要多,又怎麼會讓你獨自留在荒野小屋?他要天下為籠,你又何必陪他做一隻不能自由飛翔的金絲雀?凡人就是如此,生下來註定要受盡磨難,喜怒哀樂、七情六慾、自私無私、是非善惡,這便是之所以為凡人。而你,根本無需隨他們受盡這樣毫無意義的磨難,凡人一死,落入塵埃,一切成空,而你還要背負百年前的痛苦,一點兒都不值!」

  我承認,他說的這一切都很有道理。在我踏入人世間之前,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相信大多神仙亦是如此。可是,我現在搖搖頭,對他說:「於你而言,這自然不值得,可對我來說,很值。若非如此,我又怎會甘願留在這世間呢。」

  赤晏唇角的笑意,漸漸淡去,眉頭微蹙著。

  面對他的不悅,我有些無可奈何。這時,壓壓的頭頂天空,在剎那烏雲散去,轉眼回歸陽光明媚。

  就在我片刻出神中,眼前的赤晏忽然不見了。我扭頭一看,他已踏著飛雲遠去,我沖他背影喊:「你去哪兒?」

  他冷冷回我:「替你去取東海神珠!」

  取神珠!土地爺爺跟我說的那些話,他都聽到了,他早就躲在我身邊了!

  我爬下屋頂,想也不想地向之前出來的密道跑去。我扒開被我擋在洞口的亂石雜草,跳了下去,腦海中不斷浮現蘇舜玉與赤晏對立的場景,即便蘇舜玉身邊的護衛高手再多。也敵不過赤晏一指法術啊!

  赤晏身為朱雀,脾性一直很暴躁,但在我面前他已經壓制不少,總是和顏悅色對我。就連當日我與他差點決裂,他也只是在臉上和言語間表現出不耐和憤怒,卻未曾出手傷我。而現在……他要面對的人,是一直心有芥蒂的蘇舜玉,萬一他發起火來,手下或輕或重都絕對不是蘇舜玉能夠抵擋得了的!

  而也在這時,我腦中忽然一頓,以我凡人之軀,哪裡……追得上赤晏的飛雲?

  我望著暗道中蜿蜒向遠處的長明燈,心頭矛盾不已。或許等我趕到皇宮之時,赤晏已經奪了東海神珠,可我若不親自去看一看,我的心裡……就猶如被千萬隻螞蟻時時刻刻撕咬,難忍不堪!

  最後,我還是咬咬牙,沿著密道鐵心跑去。就算阻攔不了赤晏了,也要見一面蘇舜玉!若不親眼看看他的安危,我是如何也無法心安的!

  我走過一次密道,大抵能估量密道長短。可就當我到了一半之時。我在密道里……發現了受傷的蘇舜玉!

  他坐靠在石牆上,身體以插在地上那把隨身所帶的重劍支撐,我衝上前去,一眼看到他胸口及腹部的血流不止的傷口!而他虛弱地微微睜眼,從昏暗的光線下看我,臉上展出舒心一笑。

  此時,我不知該喜該悲。歡喜的是,蘇舜玉不用面對赤晏了。悲傷的是,他渾身是血,奄奄一息。這些傷口無關赤晏,是很明顯的刀劍之傷。赤晏出手。犯不著用刀用劍。我很想知道,在我走後,蘇舜玉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會落得如此狼狽?!

  我擦去眼角抑制不住的淚水,撕下長裙衣角當做止血綁帶,輕手輕腳裹上他的傷口,一邊低聲責怪:「讓你跟我一起走,你不肯!現在可好,又吃苦頭了。是不是你父皇不相信你,所以這樣待你?竟要將你這樣趕盡殺絕?」

  蘇舜玉極力搖頭:「父皇……父皇又如何不知我會鑽入密道。」

  我一愣,是啊。這個密道是皇帝從前告訴他的,他在宮中無端消失,皇帝又怎會不知他或許去了密道,可卻沒有派人追拿。

  我繼續低頭為他纏著布條,只要他能走出這條密道就能得救。末了,我系完最後一個結,抬起頭與他對視。他望著我的眼中略傷,嚅動嘴唇,似乎猶豫了許久才小心地輕聲出口:「阿照,我……我娶了別人了,我不能負她的。」

  如臨驚雷轟頂,一時間我竟反應不過來,回想片刻之後才聽懂他跟我說的這句話。我還是一懵一懵的,同時也忽覺可笑,一見面,便是與我說這句話,是在示意我跟他保持距離嗎?

  我不知該作何表情地僵硬扯了扯笑,問他:「你……娶了雲霽初?什麼時候的事?」

  他平靜目視著我,點點頭,告訴我:「是,你走了七天之後,我便與她成婚了。是她為我脫罪,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交易,不過她對我很好,我不忍心再辜負另外一個女人了。」

  不忍心辜負她?那我跟他之前的種種誓言,如今又算什麼了?成了幾句萬不該被提起的廢話?!

  好。

  我退開兩步,與他保持距離。他言至如此,我還能說什麼,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腦子一片空白。

  昏暗中,我看到他發冠閃閃發光,於是心下一橫,抬手將那發冠摘了下來。扣出上面的珠子。不錯,東海神珠!

  世人都以為這只不過是皇帝賜給他的稀世珍寶,也無人敢窺覷這顆珍寶,殊不知這是上古寶物,所蘊含的神力非凡人能夠驅使。而且這顆珍珠於我而言,是可抵擋那驚天雷、可恢復我仙靈法術的神物。只要得到它,我眼下所面臨的為難都會迎刃而解,我能輕易渡過這剩下百年以及剩下的四十七道驚天雷。在那之後……一切,都將回到原點,我重新做我的百花上仙,再無顧忌!

  被摘去發冠的蘇舜玉長發直落,他吃驚望著我:「阿照,你幹什麼?」

  我將東海神珠收入袖中,將那空蕩蕩的發冠隨手丟在地上,譏笑道:「你絕情,也休怪我無義。我接近你,只不過是為了拿到這顆神珠,難道你以為我來找你,是當真喜歡你嗎?那些不過都是我演的戲罷了!」

  蘇舜玉瞪大眼睛,因為身體的虛弱,臉色顯得分外蒼白,色的眼眸也顯得更為不可置信地吃驚。他愣愣望著我,張張嘴:「你說,你曾從山崖下救過我,我們許過……」

  「都是騙你的!」我毅然決絕打斷他的話,不要他再說下去,揚起下巴嘲笑他,「再說了,即便是真,那又如何?再多的白首之約,如今也成了空談。你既然娶了別人,就不要再糾結那些真假了。」

  我說著這些絕情絕義的話,心如刀絞,卻還始終在嘴角保持輕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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