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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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明是小容在這裡結實的同齡玩伴,是專給白家送茶葉的那家茶鋪少東家。

  在我的薰陶之下,小容對茶也頗有自己的見解和品味,茶鋪里的人都很喜歡她。每個月初我帶她前去選茶,長明便第一個湊上來與我說話,眼睛卻是滴溜溜地往小容身上轉悠。幾次之後,他二人也便熟了,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聽我拿長明逗她,小容破涕為笑,說了句不理我之後,背過身去擦乾眼淚。

  其實小容說的,也不無道理。

  想當初我嫁給白延卿的時候,他一窮二白,年紀也到了該成家的時候,可身邊卻無一人為他說媒。倘若方家真心看重他,早該與他定下親事,我又如何能有可趁之機。

  如今的白家與從前大不相同,在城中也算得上小門小戶,方氏要保住方瀟瀟在白家的地位,必然要將我除去。想到這兒,我心間無奈一嘆,我愛上白延卿,我想給他好的,想讓他上舒心的日子,卻沒想到這一切如今則成了別人傷害我的刀子。

  我挖出去年與白延卿一同埋下的桃花酒,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喝。

  世人都說酒能解千愁,我也以為把酒從肚子漫到心裡,心就會被醉意所麻木,就不難受了,哪怕只是一時半刻也好啊。

  可是我每喝下一杯,心中的痛苦就加深一分。

  我想起初見時將桃花酒遞予我,火紅的海棠花瓣落在他纖長白指的手背,著實耀眼和心動。想起他愛在摺扇上作畫,在炎炎夏日為我熟睡扇風時散發的墨香,寧靜而迷醉。想起無數個夜晚我們一起坐在院子裡閒聊,數著埋下的酒罈還有多久便能開封。

  數著數著,他就忘了這樁事,心裡被另一個女人漸漸填滿。

  不,或許,他原本就是愛她的,現在如願以償了而已。

  那現在的我又算什麼?變成他難以啟齒去丟棄的累贅嗎?

  念及此,我便不忍心再想下去,匆匆灌了一口酒。

  恍惚間,我看到一個人影從門外走來,我心頭一跳,拉住他的袖子:「夫君。」

  那人坐下來,我揉了揉眼睛慢慢看清楚,的確是白延卿。

  他怎麼來了,他不是一有空就會在東房陪著方瀟瀟嗎,怎麼有空來我這冷清的地方。

  他看著我,翻過一個杯子,將酒罈搖了搖,聲音清冷:「不是說好要一起喝這壇酒,你怎麼也不說一聲,自個兒就先偷喝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滿上一杯,仰頭下肚,然後轉頭對我說,「酒量又不好,倒是喝了大半壇。為了公平起見,剩下的你不能沾了。」

  我痴痴瞧著他,笑了笑:「我以為,夫君早就忘了這壇酒,只記得東房的迷魂湯。」

  聽完我這一句,他眼裡立即有些生氣,卻沒有過多地表現出來。

  我以為他會就此離去,沒想到片刻之後,他眼中怒意竟消,改而換之是一抹帶著幾分嘲然的傷愧。

  我猜不透他心中是如何作想,而我明知方瀟瀟在他心裡的地位,卻還是很不爭氣地問出一句:「夫君,我與她,誰更讓你歡心一些?」

  白延卿低頭沉默,抬手喝了杯酒,再滿上,再喝下,最後放下空杯,靜止不語。

  罷了罷了,我是明知故問,他不回答也就作罷。

  我手撐著腦袋,迷迷糊糊望著他,打了個酒嗝:「夫君可曾記得,當日你我在紅燭之下,所許下的誓言?是不是夫君愛喝桃花酒,所以註定命犯桃花,所以心也跟著花了。」

  白延卿目光閃爍,一明一暗,可是陰沉的臉上看不出其他一點情緒。

  此時此刻,我倒很希望他能真的生氣,哪怕吵我一句也好。可是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靜靜捏著酒杯,幽暗的眸子低低垂著,叫人心塞。

  我傻傻嗤笑起來,搖搖晃晃站起,想去沒有他的地方透透氣。

  這時,他抓起罈子倒酒灌喉,然後一把甩碎,過來將我攔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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