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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懷袁的判斷沒有錯,地下室中的舊電腦正是錦繡房地產公司門衛監控儀的主機。那天姓聞的把電腦主機取回,順手丟進了地下室,還沒有來得及處理。拆下的硬碟中完整地記錄著牛振華坐在汽車裡當天進出錦繡公司時間和影像。這是繼那副血手套後,他取得的第二件物證。

  幾天後,布下的魚餌被咬了鉤。他換回了放在地下室里的錄音盒,聽到了一段離奇的對話。錄音中,牛振華提到了老同學。他想起以前自己為虎作倀,幫著牛振華和他的老同學顧副局長躲貓貓,戲弄對方,心有愧意,但事關緊要,還是決定帶著錄音去會會這位警界前輩。

  在縣公安局,他以琴大學生蔣國慶的名義求見。十分鐘後,周懷袁走進顧劍雄的辦公室。顧劍雄坐在桌後,面色暗黑而憔悴,但雙目卻仍犀利有神。

  兩人對視了一會,顧劍雄說:“周懷袁?”

  周懷袁:“是。”

  “你來有什麼事?難道來自首?”

  “那些事請允許緩一緩,今天的事更重要。”

  “什麼事?”

  “您先聽聽這段錄音。”周懷袁把一支U盤遞給他。

  顧劍雄把它插入電腦,同時說:“先坐下。”

  電腦中傳出聲音:

  一人說:“牛總,出事了。盧象升被人殺了。”

  顧劍雄聽得出,那是牛振華手下聞平峰的聲音。

  牛振華:“啊。什麼時候?”

  聞平峰說:“昨天夜裡。他在我們這裡聚會結束回市里去,路過杉樹林時被殺。汽車兩邊玻璃窗都搖下來了。子彈從左邊太陽穴打入,一槍斃命。”

  此時,另一人插嘴:“看來是熟人下的手,不然怎麼會把兩邊窗都拉下來。”

  顧劍雄也知道,這人是崔子剛,牛振華手下哼哈二將的另一個。他對這二人太熟悉了。

  聞平峰說:“我調查過,這盧象升確實是國安局警察,誰敢殺他?”

  崔子剛說:“上次牛總叫我去蘇大,看看有沒有任繼安這個人。我到蘇大歷史系打聽,有人說任繼安在18號教學樓上課。我找到18號樓,在3樓一個教室里看到他,正在和幾個學生說話。他抬頭看到我,朝我搖了搖手,指指學生,又指指自己,意思是不能離開。我想目的已經達到,就走了。任繼安是東鑫鄉的老古董廖政衡帶來的,是他同單元的鄰居,這老頭不會耍什麼花招。後來你說到這裡來的人不是任繼安,叫盧象升。那任繼安怎麼會認識我?”

  聞平峰說:“你不知道。牛總接到一封舉報信,說任繼安真名叫盧象升。他去國安局搞來盧象升的檔案,照片和任繼安一模一樣。一細查才知道他們是雙胞胎。父母離婚後一人帶一個,盧象升跟母姓。所以牛總推斷這是顧老頭導演的一齣好戲。可是牛總卻不讓動盧象升,也不許戳穿他,說留著無礙,由得他繼續扮演任繼安。只是他每次來讓我盯著。牛總認為舉報是他們內部人搞的,看看顧老頭還有什麼花招。”

  崔子剛:“這盧象升可惜了。他不僅人長得神氣,歷史知識、文物鑑定樣樣都精。前次聚會和縣文聯頭牌美女芬芬搭檔唱《桃花扇》,聽得一幫老朽們紛紛搖頭晃腦,連連叫好。牛總也說唱得好。我見廖老老右手食中二指在左手手心裡不停點,以為是在打拍,後來不唱了還在點,才知道算是鼓掌。”

  聞平峰:“他是局裡優秀幹警,連著立過幾次大功。老傢伙借他來對付我們,真是大材小用,太抬舉我們了。”

  這時牛振華突然插話:“從安插,到舉報,再到槍殺,會不會是老同學一手搞的陰謀?安插是為了刺探,刺探未成就舉報。舉報是誘我動手,我不肯動手。兩招都沒有得逞,他想殺了嫁禍於我。你們都要小心,防止他栽贓陷害。”

  聽到這裡,顧劍雄罵了一句:“卑鄙。”他關掉錄音。問:“你是怎麼搞到這個的?”

  周懷袁:“行刺錦繡房地產公司沈洪生的袁琰是我的未婚妻,但人不是她殺的,這是一樁冤案。牛振華與此案有著某種聯繫。我在尋找證據,無意中得到這個錄音。”

  “能讓我們由於這個原因見面,那真所謂無巧不成書了。你說是冤案?當事人不是承認的嗎?”

  “港城出了兇殺案,作為刑偵工作負責人,您對案情必定了如指掌。您沒有發現案卷中的漏洞嗎?”

  “案發次日上面命我把手中此案放下,說是省廳召我去開會,後又奉命陪一個副廳長去幾個省交流。回來時偵查已經結案,法院即將宣判,我怎麼可能去審查人家搞的案子。”

  “如果你能看看卷宗,不難發現有值得細查的地方。”

  “我看過。你說說看。”

  “案發現場不是三人,還有其他人。可以確定地說,殺沈洪生的不是袁琰,也不是證人霍進喜。”

  “這件案子刑期都已經開始執行。你要舊案重提,談何容易。先不說程序有多麼複雜,關鍵是證據。要有無可辯駁的事實依據。公安局現在肯定不可能有人憑空異想天開再去立案偵查。”

  “霍進喜確是重要人證,可是他們現在鐵板一塊,抱得很緊。只有撬動這塊鐵板,擾亂他們的秩序,才有可能取得證據。所以來請求顧副局長幫助。”

  兩人沉默了很長時間,大約有一個小時沒人說話。一個在努力想著,一個在耐心等著。

  最後,顧劍雄終於開口:“我可以想辦法攪動它,你就有把握拿到證據嗎?”

  “是的。”

  “你一直要在港城蹲下去嗎?”

  “不查清這件事,我不會離開。不過您放心,我會安分守已的。除了查這個案子,其他什麼事也不會做。何況------”

  “何況你現在那種事已經洗手不幹了?”

  “是的,早已痛改前非。”

  “好。你讓我再仔細想想。謝謝你給我這盤錄音,我不會讓盧象升白死的。”

  周懷袁走後,顧劍雄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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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是英國戲劇家威廉?莎士比亞悲劇《哈姆雷特》中主人公

  ② 莎士比亞悲劇《李爾王》中場景

  ③ 巴勃羅?畢卡索是法國印象派畫家

  ☆、第二十八章  新仇舊恨

  盧象升犧牲已經一周了。按現場分析,作案者與盧象升應該十分熟悉,他在路邊攔車,盧象升先是按下右窗,那人像是嫌說話不夠方便,又繞到車左邊來,盧象升才又按下左窗,這個過程表面上很正常。但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以盧象升的精明幹練,接下來要想一槍就把他撂倒是不可能的。顯然盧象升對兇手一點戒備心都沒有。

  想到這個青年才俊在自己安排下涉險去做臥底,卻因此斷送了性命,顧劍雄心中既痛惜又內疚。當他看到老朋友葉玉蓀那迅速蒼老的臉容,尤其看到盧象升母親那搖搖欲墜的纖細病體,難受得恨不能自己立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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