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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腦海里掠過一些畫面。

  南舟島分別後,海坤回濱城,他們在酒店最後那一晚,他嘲笑她,做夢都在叫博洋,那種表情,根本不像是吃醋的表情,倒像是他自己做賊心虛。

  斯賓塞島最後那一晚,他那麼沉醉地與她身體纏一綿,嘴裡卻不停地叫小鯽魚。

  她當時就覺得疑惑,一個人的靈魂和肉一體能分離得這麼徹底?!

  難道叫的就是她?

  昨晚在夢裡,她看到的是海坤,以前都是博洋。

  她仔細回想對比了一下,忽然意識到,這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只不過一個稚嫩一些,一個成熟穩重。

  季魚掙扎著要坐起來,被鄭淙按住。

  “你別動,也別說話,聽我說。”

  鄭淙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動:

  “後來在船上發生了什麼事,我現在還不清楚,但只要你想知道,我一定會弄清楚。你現在只要知道,他還是愛你的。他因為愛你,才離開你。你明白嗎?”

  季魚搖頭,她不明白。

  相愛的人不是應該在一起嗎?既然相愛,為什麼還要離開?離開了,這樣的愛有什麼意義?

  這樣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她措手不及。

  季魚突然說不出是什麼心情,有一點點激動,也有些難以置信,更多的是疲憊。

  她這麼平靜,落在鄭淙眼裡,被理解成一個厭世者看透一切c任何事都無法觸動到內心的絕望。

  鄭淙感覺很心痛,說不上來的難過,突然把她拉起來,抱住她。

  “季魚,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也體會過那種在死亡線上掙扎求生的痛苦,自己心裡知道不能死,卻也找不到活著的理由。但你不同,你還有他呢,不管是海坤還是博洋,現在還不到下結論的時候,你要相信,他也一直在努力回到你身邊。”

  “”季魚忽然明白了,他以為她要自殺,所以拿這些事來安慰她。

  她剛要解釋,猛然想起,她今天約了人見面的事。

  “糟了,我要遲到了!”季魚用力推開他,“我今天約了人談投資‘鯤鵬’號的事情。”

  鄭淙疑惑不解地看著她。

  一個被送進醫院搶救,醒來想做的第一件是去見投資商的人,像是要自殺的人嗎?

  他又不敢問,表面越是正常的人,不正常的時候越可怕。

  鄭淙只當她是在迴避昨晚做過的事。

  “你是要去見北京東方生態園林投資控股公司的何連翹女士吧?我已經跟她聯繫過,見面改時間了。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談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出院以後再說。”

  “”這次輪到季魚疑惑了。

  他怎麼知道她要去見何連翹?

  以及,她怎麼會在醫院?顯然是他送過來的,可他怎麼知道她住哪個酒店?

  季魚還沒來得及問,門突然被推開。

  賈永成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雙手撐在門框上,瞪著病床上坐著的兩個人,一慣清雋儒雅的表情,此刻看起來驚恐不已。

  “小魚你怎麼能你現在怎麼樣了?”賈永成說話斷斷續續。

  “我,沒什麼事啊,就是這兩天有點感冒。”

  她猜想,賈永成應該是酒店的人聯繫他的。她每次填表格信息的時候,監護人或緊急聯繫人,會習慣性地填寫他的信息。

  季魚頭大,估計所有人都以為她吃安眠藥是想自殺。

  可她也沒吃多少啊?

  季魚忽然想起,她昨天晚上還吃了感冒藥,該不會是這兩種藥相互起作用了?

  她依稀記得,這兩種藥好像不能同時吃。昨天晚上頭腦昏昏沉沉,竟然連這樣的常識也忘了。

  鄭淙起身,要去給她買早餐,經過門口的時候,看向賈永成,壓低聲音:

  “有沒有想過,你們把所有的事情都死死隱瞞,看起來對她是一種保護,其實變相地讓她變得更脆弱?一直生活在真空里的人,怎麼會有抵抗力?”

  鄭淙不等他回答,大步離開。

  賈永成站在門口,呆愣許久,才走進來,關上門,走到床邊的椅子旁坐下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

  他已經知道海坤和季魚分開的事情,原以為她熬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也不用再擔心她和海坤在一起,會讓她想起小時候的事。

  賈永成沒想到,她會因為失戀想不開。

  那個男人在她心裡,真的就無可替代了嗎?

  季魚見他沉默不語,反過來安慰他:“賈老師,你真的不用擔心,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沒有想要”

  “小魚,你不用解釋。”賈永成把椅子拉近:

  “海坤的事情,楊隊長已經跟我說了。你不用擔心,我和楊隊長,還有中田小姐,都在搜集對他有利的證據,有很多人在做這些事,他不會有事的。”

  “”季魚關注點在後半句,剛才鄭淙也說了類似的話,海坤現在遇到了麻煩。

  他到底怎麼了?

  季魚腦海閃過一個念頭,迅速拿起床頭柜上的遙控器,把對面牆上的液晶屏電視機打開,快速換了一輪台,最後停在一個播放即時要聞的國際頻道。

  她看了半天,腦海里只記住了兩條新聞:

  “中國東方生態園林投資控股公司的董事長何連翹女士,投資96億,用於拯救瀕臨滅絕的海洋生物。”

  “十三年前,一名博姓中國籍年輕男子,捕殺十八條抹香鯨,為逃避法律,偽裝成海洋守護者,隱姓埋名逃匿十三年後,在斯賓塞島落網”

  季魚聽到博姓男子,直接想到了博洋,落網的時間剛好是一個多月前,她離開斯賓塞島的那一天。

  她眼睛盯著電視屏幕,被雷劈傻了一樣,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賈永成見她臉色蒼白,把遙控器奪過來,關掉了電視,起身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重新坐下來。

  季魚雙手捧著水杯,水的溫度有些燙手,她才回過神來。

  “十三年前,是不是就是在‘東方’號上發生的事情?不是沉船了嗎?他怎麼會和捕鯨船扯上關係?”

  季魚忽然想起在“鯤鵬”號上撿到的那張地圖,終於明白,海坤為什麼那麼執著地找“東方”號的倖存者。只有經歷過現場的人,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想起他曾經念給她聽的那句詩:

  我愛你,以至柔的法度。

  他始終相信,這不是一個黑白顛倒c是非不分的世界,相信法律能給他公正的審判。

  可現實呢?

  季魚強忍住心裡的憤怒,堅持當天就出了院,她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賈永成被問住,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不敢告訴她那段可怕的經歷。

  “小魚,你只要相信,他做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答應過你母親,一定要帶你回家。事情已經過去,你不要再去多想。我們要相信法律”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賈永成要繼續往下勸說,被她打斷,“我要馬上出院,我要去見何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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