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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寒只看那個裴明毅不順眼,私下和謝沂春說:“既然我都回來了,你那個朋友怎麼還留在這?”

  謝沂春彆扭地說:“我該怎麼開口趕人家走呢?人家好心地過來陪我,我趕他走。”

  洛寒沒謝沂春那麼客氣,明里暗裡點了幾次,裴明毅雖然心底快要氣炸了,卻還是賴了幾天,再賴下來感覺謝沂春也要對他不滿了,才主動說有工作要走了,以退為進。

  他也是用這件事試探了一下謝沂春,儘管他多少明白沒那麼簡單就能撬開謝沂春的心……但他在謝沂春最脆弱的時候陪了那麼久,沒想到在謝沂春心裡,他和那個洛寒比居然還是如此不值一提。

  洛寒一回來,而且對謝沂春也根本沒他對謝沂春一半好,可他還是被毫不留情地一腳踢開了,有洛寒在,謝沂春就不會多看他一眼。

  讓他很是鬱悶,也更加嫉妒痛恨洛寒,他一定要想辦法把洛寒從謝沂春的心裡全部挖出去。

  第101章

  要說外婆這輩子還有什麼放不下, 那就只有謝沂春了。以前女兒總說孩子被她給寵壞了, 她不以為然, 如今才覺得自己是有錯。小花是有很大的人格缺陷。

  之前她催洛寒回來,洛寒回來以後,她再看兩個孩子的相處, 心思又有了別的想法。她對謝沂春和洛寒的關係還停留在之前,洛寒對謝沂春百依百順那時候,現在再看, 已經不是當時的狀況了。她不是個聖人, 相反,她還很自私, 她以前喜歡洛寒,是因為洛寒對謝沂春好, 所以她現在對洛寒有意見,是因為洛寒對謝沂春沒那麼好了。

  臨終前, 外婆把洛寒單獨找去說話,她對洛寒說:“你是醫生,我覺得你應該比我清楚抑鬱症意味著什麼?你覺得小花是為什麼得抑鬱症呢?”

  洛寒想了想, 說:“娛樂圈那麼亂, 人言可畏,確實很容易得抑鬱症。”

  外婆搖了搖頭:“小花只在乎他在乎的人說什麼,不,應該說是特別在乎。他以前就和我說過,你不肯承認他的時候, 他非常難過……”

  洛寒皺眉,不禁反駁:“他滿腦子光想著戀愛,我總得考慮實際啊。”

  外婆嘆了口氣:“你也沒聽懂我在說什麼,當年我發現他是這麼喜歡你,我就覺得頭疼,所以我不反對,但也不支持,誰讓小花偏偏喜歡你。”

  洛寒不明白,他沉默了片刻,沉聲說:“我大概知道您要說什麼,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外婆看了他一眼,她有一雙和謝沂春相似的淡色眼珠,此時蒙著疾病的陰翳顯得暗淡,她說:“不,我想說的剛好相反,我覺得娛樂圈的複雜是他的病因之一,但你也是,等我走後,如果你覺得和謝沂春又到了無從挽回的地步,那就分手吧,別再糾纏了。你們各自都去找合適的人吧。我得和你道歉,特地讓你回來實在是對不起,小花做的也不對,你本來並不能接受同性戀,是他非要和你談戀愛,非要拉你糾纏進那麼多煩心事。”

  “實在走不下去的話,還是分手吧。”

  洛寒回去,他爸問他:“謝沂春外婆和你說了什麼?該不會是借生病當做理由逼你一定要和謝沂春在一起吧。”

  他媽說:“他們是很可憐,他外婆沒幾天好活了,謝沂春又得抑鬱症,可我們也必要用一輩子去可憐人家啊。”

  他爸附和:“是啊,我們做的很厚道了。”

  本來他們一直在逼洛寒和謝沂春分手,看謝沂春外婆生病了,怕被說涼薄,現在都閉嘴不提了,算他們倒霉,等過了這幾年人家緩過來再說吧。

  洛寒確實前幾天又和謝沂春吵了一架,因為他發現謝沂春在頂樓偷偷抽菸,儘管他洗了手,但手指上還是有淡淡的菸草味道,然後被他收到抽屜里有幾包煙,他檢查了下,確實只是煙,但也很讓他心驚膽戰了,他沒大發雷霆,只覺得很無力。

  他幾乎是獻出了自己的十年,人的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而且還是最好的十年,如果他把這些時間拿去做別的,或許能有更多的成就,而不是當謝沂春的救世主,他費盡心機,為什麼一切都還是走回了原點呢?

  謝沂春看他這樣沉默地發怒,更害怕了,小聲說:“我就是偶爾抽幾根。”

  洛寒想到他有抑鬱症,努力壓制自己的脾氣,悶聲說:“我沒有要罵你,別這麼看著我。”

  “你就是在生氣……”謝沂春說,“對不起。”

  洛寒問他:“誰教你抽菸的?”

  謝沂春鬱悶地說:“沒有,沒人教我,我自己在店裡買來的,我都二十五歲了,不是十五歲,我不是小孩子。”

  不是別人教的就更糟糕了,洛寒不知該如何回答:“你是不是從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覺得我好糊弄,覺得只要堅持一下,我就會心軟原諒你。”

  洛寒並不凶,反倒說的很慢,語氣里透著無奈和疲憊,儘管洛寒還站在她的面前,謝沂春感覺洛寒像是朝遠離他的方向退了一大步,謝沂春眼眶一下子紅了:“就抽幾支煙你有必要這樣嗎?”

  “只是幾支煙。呵呵。”洛寒不想看他,“算了,不用這樣,我罵你了嗎?我沒有罵你,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別這樣看著我,我回去冷靜一下。”

  隔天抽屜里的幾包煙不見了,兩個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這件事。

  外婆說不想全身插滿管子毫無尊嚴地死在醫院,決定出院回家等死,她不能控制病情,總能選死在哪吧?

  謝沂春每天陪著外婆說話,像小時候外婆總是坐在他床頭給他講故事書那樣,現在換他坐在外婆的床頭,給他讀新聞報紙,外婆還能打起點精神和他討論新聞,說:“還活在世上一天就多看一天世界嘛,小花啊,外婆就希望你過得開心,要是誰讓你不開心了,你就別和他在一起了。”

  謝沂春反握住外婆的手,輕輕地嗯了一聲,外婆這幾天精神看上去不錯,他說:“能治好的,醫生說等你身體情況再好點,說不定就可以手術了。你也不要偷懶,我扶著你,每天堅持走幾步,能好起來的。”

  外婆對他笑了笑:“好,還是我們小花最疼外婆了。”

  晚上外公會服侍外婆,躺在一個被窩睡覺,第二天一早,外公會先起來,給外婆洗臉穿衣服,照她的意願,每天把她打扮得整潔體面。

  在暮春的一個早晨,是個好天氣,當第一縷陽光照在臉上時,謝沂春起床,去外婆的房間,門虛掩著,他推門進去,看到床上沒有人,被子是掀開的。

  已經起來了?謝沂春去窗口向下望去,院子裡沒有人,他著急地去找洛寒,洛寒陪他一起找:“別急,他們兩個老人家能去哪?小區有門禁的,他們要是出去了,門衛肯定知道的。”

  找了一圈,最後是在樓頂找到了人。

  他家樓頂也有個小花園,一張大大的藤椅上,外公抱著外婆坐著,外婆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藤色旗袍,頭髮梳的整整齊齊,還戴著一對珍珠耳環,他倆身上還蓋著一張薄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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