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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沉思,忽聽吳槐在耳邊道,“其實侯爺可以和皇上略提一提。”

  周寅抬眼問,“提什麼?”

  吳槐知道陛下在慰思侯身上是真用了心的,既然把自己派給了范榕,那慰思侯日後就是自己的正經主子,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所以誠心實意地替慰思侯打算,勸道,“皇后娘娘畢竟是後宮之首,侯爺還是該酌情給她留些面子,不若勸勸陛下雨露均沾,偶爾也去皇后娘娘和其他嬪妃處歇歇。一來顯出您的大度,二來萬事不要做得太絕才是長遠打算。”

  周寅嗤之以鼻,“你閉嘴吧,下回少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本侯爺是男人,不是後宮那些汲汲營營爭寵的女子,陛下他願意來就一直來,若是半途又去別處,我也不強求,只不過肯定立刻搬回自己的侯府去,日後和陛下只論君臣,再不會有其他瓜葛!”

  吳槐傻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慰思侯原來胃口極大,這是要獨霸皇上啊!不敢怠慢,急忙上報消息。

  此話第二日就被稟報到了昊禹那裡,陛下且喜且憂。

  晚上照例還來暢思閣,對周寅道,“愛卿對朕一心一意朕自然喜歡,只不過這脾氣得收斂些,朕是一國之君,就算最寵愛你也不可能再不去後宮其它嬪妃處,難道朕寵幸個妃子愛卿就要負氣出走!那怎麼行!你乖乖的,不要亂鬧,朕自然寵你最多就是。”

  周寅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懶得回答,反正提醒過了,昊禹做不到那是他自己的問題。二三手貨,甚至更多手,周寅肯定是不要的,因他現在就是范榕,所以老實不客氣的也做了范榕的主!

  昊禹壓根沒想到周寅並非虛張聲勢,而是實打實的告誡,說完後就把心思轉到了別處,“京城中最近不知怎的竟然起了風言風語,說是此次出征必得有身懷黑玉麒麟佩的人隨軍方可獲勝,這是鬧得哪一出?”皺眉看周寅,“朕記得你貼身就戴了一塊黑色的玉佩,上面雕的可是麒麟?”

  周寅從頸中拉出一條紅色的絲絛,上面果然掛了一塊墨色的玉佩,摘下來遞給昊禹看,“巧了,還真是塊麒麟玉佩。只不過墨玉雖罕見,但也不是絕無僅有,雕成的玉佩上又常常會飾有麒麟,身懷黑玉麒麟佩的人京城中隨便找找只怕就能找出百十個,卻讓誰隨軍出征呢?”

  ☆、第九十五章 高山流水(六)

  昊禹接過周寅的黑玉麒麟佩,細看幾眼後不由沉下臉,“傳言所指就是愛卿這塊!”臉色一寒,另一隻手握起拳頭,捶在身旁的案几上,怒道,“豈有此理,卻是誰在背後惡意生事!”

  周寅問,“陛下怎知就是我這塊玉佩?”

  “因為愛卿這塊玉佩上的麒麟有青雲繚繞!此乃祥瑞!”昊禹臉色冷凝,“愛卿這東西是貼身之物,知道其中細節的人定然沒有幾個,你仔細想想會是誰泄露出去的?”

  范榕的這塊玉佩是他的侯爺爹在他六歲入族中家學時親手給他掛上的。

  侯爺給心愛幼子的東西自然不會是凡品,這塊玉佩玉質奇好不說,還夾雜了天然的淡青色紋理,被巧手匠人精工細制,讓墨玉上的淡青色紋理正好成了圍繞在麒麟身周的青雲祥瑞,這樣一來這塊墨玉佩就獨一無二,越發珍貴了。

  周寅沒有為陛下冰冷的神色所動,側頭想想,十分平和地答道,“這可不好猜,知道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我的兄長,家中嫡母,還有幼時一同在家學中讀書的幾位叔伯兄弟都知道。”

  昊禹對此事火大得要命,料來是有人看范榕最近聖寵太盛不順眼,於是編出個眉目陷害於他——范榕一個身嬌肉貴的世家公子是能上戰場的嗎?別說上陣殺敵了,就是從京城到南疆這一路長途跋涉的行軍只怕就要累垮了他!

  因此對周寅這沒事人似的態度十分不滿,“你還笑得出,你有墨玉麒麟佩的事情萬一鬧了出來,朕只怕也留不下你,那玉佩不可再戴,趕緊找個穩妥的地方藏好了。”轉念一想,伸手道,“給朕,朕讓人拿出宮去,找僻靜處砸了乾淨。”

  周寅瞪他,“不行!那是先父在我六歲生日時親手給我戴上的,這些年從未離過身,你要砸它就先砸了我!”

  昊禹拿他沒辦法,只得收回了將玉佩毀屍滅跡的主意,鄭重叮囑,“一定要藏嚴實了,不可給任何人看到!”

  周寅想說我沒這麼嬌貴,隨韓將軍上趟疆場也無妨,只是剛一開口就被昊禹沉聲打斷,責備他怎麼能說出這種不懂輕重的話來。

  周寅和陛下話不投機,便不再多說,也果然依言將墨玉麒麟佩摘下來,交給吳槐,讓收進自己寢室後面的儲物隔間裡面。

  陛下十分寵愛范榕,他住進宮中這些日流水般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各種金銀器皿,綾羅珠玉都堆放在那裡,把玉佩收進去也不顯眼,正合適。

  接下來數日,昊禹為了往南邊派兵之事忙得沒有一刻空閒,又為著安撫北邊的忠義定邊王,接連留宿在陶貴妃的宮中,數晚不曾到暢思閣露面。

  此種情況雖然早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周寅卻還是有點惋惜——昊禹這個人范榕是不能再要。可惜了難得的好肉墊,他現在每晚靠靠,都已靠習慣了。

  皇后不知打著什麼主意,倒是忽然變得溫和親切起來,借著為陛下分憂的名義,隔天就要親自來探望正在暢思閣中養病的慰思侯,仿佛從來沒被周寅頂撞過一般。

  周寅伸手不打笑臉人,也都客氣相待,連皇后藉故往他這裡加派了幾個灑掃的粗使宮女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容忍了。

  吳槐覺得不妥,只恐慰思侯這麼松心大意要吃悶虧,於是悄悄派人盯住了那幾個宮女,不許輕易靠近慰思侯,讓她們即便有什麼下套使藥的伎倆也無從下手。

  誰知萬分小心地防備了數日後還是出了事兒——宮中的浣衣局出了賊,偷了不少被送去漿洗的衣服,悄悄送出宮變賣時被抓。

  這本是件小事,宮中每日有無數衣物被送去浣衣局洗滌,偶爾少上一兩件也不足為奇,要麼就是被拿錯混扔到了別處,要麼就是被手腳不乾淨的人偷了,反正宮中幾個正主的東西沒人敢動,就算偷也是小打小鬧,偷些沒要緊人物的東西,那些人在宮中無權無勢,丟了東西只能自認倒霉,下回自己謹慎著些,料子好的衣裙儘量不往浣衣局送。

  但這次情況有些不同,管事太監將那小賊的一包贓物抖開查看時,竟從裡面掉落了一塊墨色玉佩!

  最近京中風傳,須得有佩戴墨玉麒麟佩之人隨軍南征,此役方能獲勝,管事太監看到墨玉佩便即留心,撿起來細細一看,發覺竟然和傳聞中帶有祥瑞的那塊墨玉麒麟佩處處吻合,追問小賊這是偷的是哪裡送去的衣物?

  小賊想一想,竟答是暢思閣送去的。

  管事太監頓時冒出一身冷汗,知道這下鬧出□□煩了,朝廷的人這些天四處尋訪墨玉麒麟佩而不得,不想卻從暢思閣中冒了出來!

  暢思閣中有資格佩戴如此珍貴飾物的人只有慰思侯一個,慰思侯是誰?那是陛下的心頭肉!如何捨得送他上戰場?怪不得朝廷大張旗鼓地尋找墨玉麒麟佩卻找來找去找不到呢!

  管事太監瞬間覺得手中玉佩好似塊燒紅烙鐵般燙手,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把它再塞回衣服包還給小賊,只得硬著頭皮立刻將此事上報給自己的頂頭上司。

  頂頭上司恨得險些想要活撕了這個如此會自找麻煩的笨蛋手下,無可奈何,事情已經鬧出來了,只得一層層報將上去,轉眼之間,陛下得了消息,皇后得了消息,連朝中位高權重的王爺大臣們也都得了消息。

  宮人飛奔著去稟報皇后時,皇后正坐在鏡前梳妝,聞言驚得連手中眉石都掉落在了地上,也顧不得去理會,騰得站起身,幾步來到那跪著稟事的宮人面前,厲聲道,“怎麼回事?你再說一遍!”

  宮人戰戰兢兢的又說了一遍,皇后半晌不語,最後臉如死灰,喃喃道,“這下糟了——”

  心腹嬤嬤見她搖搖欲墜的幾乎站不穩,連忙上前扶住,勸道,“娘娘您別急,這事情雖然和我們安排的不一樣,但也沒什麼壞處,只怕效果更好才是,這下慰思侯再不能留在宮中迷惑皇上了,必然得跟著大軍南征,就他那樣子,九成有去無回,您不是就少了個心腹大患。”

  皇后忽然發怒,氣道,“糊塗!他是有去無回了,但陛下那裡怎麼肯善罷甘休,就陛下不得不以大局為重,忍痛割愛,將慰思侯派去南征,但定然要遷怒背後使了推手之人,還不得恨死了我!”甩開嬤嬤煩躁得走來走去,咬牙切齒地道,“本宮本來只安排了從暢思閣查出違禁之物,這卻怎麼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墨玉麒麟佩!這一招當真狠辣,不但直接將范榕送到南疆去送死,連本宮也一起害了!好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誰!是誰這般惡毒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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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禹氣得怒髮衝冠,“我要廢了這個賤人!”

  周寅最不愛聽他這樣說話,淡淡道,“皇后畢竟和陛下夫妻一場,還是算了吧。”

  昊禹正在氣憤不已,“怎麼能算了!若不是她陰險毒辣,你有墨玉麒麟佩的事情怎會鬧到盡人皆知的地步!”

  周寅道,“我有那塊玉佩本就是實情,皇后她並沒有造謠生事,陛下要是為了此事罷黜皇后,臣日後必然內疚。”

  這事是他利用了皇后,雖然皇后若不先起害人之心,周寅肯定也無從利用,這算是咎由自取,但周寅也不想就此把她逼上絕路。

  昊禹不願再提讓他糟心無比的皇后,將周寅按到床上,“你這幾日都躺著裝病,朕已經吩咐了盧太醫,讓他無論怎樣都要編出個你不能遠行的病症來。你放心,有朕頂著,無論如何不會讓你隨軍出征。”

  周寅詫異,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昊禹還打算“護”著他,挑起眉毛,“陛下可想清楚了,不讓我去,萬一韓將軍這次出師不利怎麼辦?到時朝臣和百姓的唾沫就能淹了您!”

  昊禹很煩惱的嘿了一聲,他又如何不懂得這個道理,只是心中怎樣也割捨不下,神色鬱郁的往擺著瑤琴的案幾前一坐,沉思著自己該如何應對明日朝中大臣的進諫規勸,一手下意識地在琴弦上隨意撥動著。

  過了一會兒忽聽周寅道,“臣才不要做這種藏頭露尾事情!”

  昊禹一愣抬頭,“你怎知朕想讓你先躲躲?”

  周寅懶得解釋是因為琴音泄露了他的心緒,只得,“我與陛下心有靈犀嘛。”

  昊禹心有所感,忽然起身來到床邊,緊緊抱住周寅,“朕一定護愛卿周全!”

  周寅勸道,“陛下,社稷為重,還是讓臣隨韓將軍一起去吧。”

  昊禹語氣中幾乎帶上了薄怒,“不行,朕偏要江山美人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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