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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惡少心知犯了眾怒,急得滿頭大汗,哪還有半點平時驕橫跋扈的樣子。忽覺肩頭被人一拍,一回頭便見一個拳頭迎面而來,正正打在眼眶上。

  那惡少哪吃過這種虧,頓時就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怨魂全力一拳猶不能解氣,他生平最恨的便是別人對他懷著下流念頭,此刻扭頭見到魏可孤還在與那剩下的幾個糾纏沒有注意到他這邊,便抓緊機會飛起一足狠狠踢在他下身。

  這一下,那惡少更是殺豬般的嚎叫起來,疼得幾郁暈死過去,挾緊了腿翻滾不休。

  這一聲嚎叫可謂慘絕人寰,頓時把那邊正在打架的幾個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底下的人一看那美貌少年正兇狠而用力地踢著主子下身,頓時嚇得魂飛天外--萬一主子子孫根受了傷從此不能人道就此斷了香火,那誰來負這個責啊?!頓時也就顧不上魏可孤了,慌忙撲過去保護自家主子。

  魏可孤也看得呆了,怔了怔才想起縱身過去拉開了怨魂,上上下下看了他數眼,還未說話那怨魂已搶著道:“……是他欠揍!”他心中發虛,只怕魏可孤責怪他,轉頭看到那幾個人正急急忙忙抬了那惡少想要送醫,肩頭微動便想要又衝上去,只是一瞟魏可孤,又按捺著站住了。

  魏可孤看得分明,又好氣又好笑,正待要說什麼,忽聽外圍有人高聲示警道:“官府的人來了!”滿街看熱鬧的人頓時一鬨而散。

  魏可孤拉了他趁亂便跑。且別說那惡少家中有勢力,他倆若進了衙門不死也要脫層皮,更重要的是這少年還背著象姑館十幾條人命在身,他姓子又單純火爆,只怕幾句話問下來便會被牽扯出那件案子,因此官府大堂是萬萬不能進的,惟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當下兩人穿街過巷一路狂奔。

  怨魂沒有魏可孤思慮周密,魏可孤拉了他跑,他便跟著他跑,邊跑邊想起上次這個人出手相助也是這樣帶著他躲避追兵,心頭不禁泛起甜蜜之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兩人直跑到避靜處才喘息著漸漸停下來,魏可孤撐著牆呼呼地大口呼吸著,又轉頭看向來路,“沒人追來了……”

  一回頭,看到怨魂面孔嫣紅,也在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睛卻亮晶晶的看著自己,眼中有著無比歡欣之意。魏可孤被他看得心頭髮毛,怔了一下道:“做什麼?!”

  怨魂肯定地道:“你喜歡上我了。”

  “啊?”

  魏可孤大驚道:“何以見得?”

  “你給我挾包子,還為我出頭打跑那些人,這些都可以說明啊。”說這句話的人臉上有著一種天真的認真。

  魏可孤嗤一聲,沒好氣道:“給你挾包子是要堵住你的嘴;打跑那些人是因為他們先動手。這跟喜不喜歡你可扯不上任何關係。”停了停,又道:“對了,你以後可別再動不動就把喜不喜歡掛在嘴上,大老爺兒們誰會這樣!”一番搶白,呼呼地揮了衣襟扇風。

  這一席話卻把怨魂說得懵了,直愣愣看住他,臉上的紅暈漸漸散去,半晌才垂了眼睛慢吞吞道:“哦……是這樣的麼……?”

  魏可孤說話時沒來得及深思,此刻已在後悔把話說得重了,只是卻又不知如何轉寰,只好把頭扭向一旁,一個勁兒地扇風。

  怨魂靜了一會兒,象是不解,又象是惶然,低聲道:“可是……你前幾天也說了好幾次喜歡的……”

  魏可孤面孔驀然一紅,情急脫口道:“那怎麼同?!那是--”說到一半,忽然住了嘴,又把頭扭了過去。

  他雖然沒有說完,但怨魂卻聽懂了,只覺心頭一涼,呆了一會兒,點頭悟道:“那時,你當我是公子殷。”

  魏可孤不語,象是已經默認。

  怨魂悲涼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轉頭就走。魏可孤一直在注意他的動靜,心下一驚,連忙按住他肩頭道:“你去哪裡?”

  怨魂反手一揮頭也不回,魏可孤急道:“你出去就不怕被抓麼?!”一搭手又按到他肩上,這次卻多加了兩分力道。

  怨魂一掙、再掙,沒有掙脫,忽然怒了,豁然回頭一腳踢在他小腿骨上。魏可孤正震驚於他紅紅的眼眶和白玉面頰上滾落的淚珠,一時竟沒躲過去,被踢了個正著,痛得一下子大叫起來,伸手便去撫摸痛處。

  那怨魂豁出去了,單這一腳還不能解氣,索姓手腳齊用一番狂風暴雨轟過來,直打得魏可孤左擋右擋狼狽不堪,口中一直喂喂餵叫著抗議。

  只聽怨魂哭叫道:“你除了公子殷還會想著什麼?你把我弄成這樣就想不管麼?你……你竟然把我變得象他那麼愛哭了--”忽然啊嗚一口狠狠咬在魏可孤肩上。

  這一口穿衣破皮又重又狠,魏可孤只覺肩頭一陣劇痛,頓時就大叫一聲。他忙想甩開這少年,奈何怨魂卻似八爪魚般緊緊纏在他身上,其兇狠決絕之態竟象是要把那塊肉咬下來才肯罷休。魏可孤運了內勁於肩頭,發功一震,直震得怨魂牙關一陣發麻,趁他鬆口之際連忙一掌擊在他肩上將他拍開。

  扯了衣衫一看,只見血肉模糊的一個牙印,齒痕之深,就算日後傷口癒合只怕這牙印也消散不去了。

  想當年與太行三虎對敵三把明晃晃的鋼刀也沒能在自己身上留下一條淺淺傷口,這少年明明不懂武功卻送了這樣相隨一生的紀念品,委實令魏可孤又驚又怒,怒喝道:“你狗變的啊?!”

  那怨魂被他一掌拍開跌坐在了地上,尚有點暈頭暈腦不知是怎麼回事,被他打過的地方火辣辣地一陣疼痛,還未來得及察看便猛然聽他這麼聲色俱厲的一喝,怔了怔,更覺得氣苦。他心裡想:“你對公子殷就和氣得仿佛要化成水一般,對我卻這麼剛硬。”頓時大滴大滴的眼淚便又紛紛掉下來。

  魏可孤頭痛至極。這少年嘴邊明明還沾著自己的血,但此刻這情形卻反倒象是自己欺負了他一樣。說實話,他真是不曉得如何同這少年相處了。重不得、輕不得、打不得、罵不得,同殷的模樣是那麼相似,姓子卻偏偏南轅北轍,倘若說殷是水,這少年便是能燒毀一切的火,他愛恨如此強烈,被這樣一個人喜歡上,自己卻又該如何回應?

  。……

  惆悵地站了一會兒,魏可孤情不自禁嘆息一聲。適才滿腔怒火已漸漸散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疲憊的無力感,他放軟了音調,溫和地道:“起來,別哭了。”

  那少年抽噎兩聲,慢慢抬了頭看他。魏可孤見他眼神渙散心中已是一凜,還未開口,忽見他身子一晃往後仰倒,連忙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吃驚地喝問道:“你怎麼了?!”

  怨魂微閉了眼,臉色蒼白氣若遊絲,魏可孤嚇了一跳,扒了他衣襟去看,只見適才被自己打過的地方已呈紫紅色,肩上高高隆起一片。

  魏可孤驚道:“我沒使多大的力啊。”他顧忌這少年不懂武功,卻又想給他一個教訓,因此下手時不輕不重用了五分力道,但他卻不知怨魂曾和東方紫交合過,那東方紫乃是魔體,與之交合次數越多,邪氣入體越劇。因此怨魂表面上看跟好人沒兩樣,但骨子裡卻早就已經虛了,在這種情況下生受魏可孤一掌,哪裡還承受得住。

  魏可孤不敢再遲疑,抱了他就跑,也顧不上考慮外面是否還有人在追他們,只想趕快送這少年就醫。繞了幾條街忽見一家藥材鋪前掛了個牌子上書:世傳儒醫,本來下面還有大夫姓名某某某坐堂問診等字樣,但此刻魏可孤哪顧得上看這些,只見了前面四字便一頭沖了進去,口中連聲叫道:“大夫,快來快來!”

  片刻後只見那通往後堂的帘子一掀,果然出來一位儒生打扮的大夫,見他急慌慌的便知是急診,連忙過來伸手在怨魂腕上一搭,忽然手一縮,面露驚詫之色。他看了看魏可孤,又伸手搭在怨魂腕上,不消片刻卻又縮手,又看看魏可孤。

  魏可孤急道:“是怎麼回事?”

  那大夫遲疑道:“這位公子……早就沒有脈息了。”

  魏可孤一呆,轉頭去看怨魂,只見他頭搭在椅背上,一張臉果然蒼白如死,只是倘若細看卻還看得出他有著極輕極淺的呼吸。魏可孤定定神,忽然怒道:“他明明還有氣,怎麼會沒有脈息?”

  他只當這大夫是個庸醫,待到自己握住了怨魂的脈門,臉色這才陡然一下變得古怪起來,那大夫道:“如何?”魏可孤轉過臉來與他對視,大眼瞪著小眼,都覺得這情形透著詭異。他吞了口口水,結巴道:“你,你總不能否認他還是個活人。”

  那大夫說話時也有點結巴起來,道:“勉,勉強算是吧……”

  兩人又發了會兒呆,魏可孤象是忽然驚醒了似的,一拍桌道:“那你還不快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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