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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看到肖雲林哥長林哥短乖巧可人你就當他是容易矇混的小白兔,其實他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你每次和許穹約會回來都是一副享受過人生樂趣的樣子滋潤無比,你以為他心頭沒起過疑麼?你睜著眼睛硬生生把糙莓說成皮膚過敏,當時他沒揭穿是因為他心頭還抱著一點想信你的希望。他不說他不問,你就把他當白痴來欺瞞,你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有句話叫‘面帶豬相,心中嘹亮’麼?

  這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許穹。

  雖然他也覺得這場景委實太狗血,象演戲一般,但也許是他早已習慣了處理突發事件,所以他只怔了那麼短短几秒,便頭腦冷靜思路清晰地想著要如何化解這種尷尬場面了。

  他目光收回來,看著小林低咳一聲。“小林子……我們先走吧。”

  走?

  小林暈頭暈腦地把視線轉過來看他,眼神有點茫然。這種事也可以一走了之?

  他覺得他應該要對肖雲說點什麼。不,不是解釋,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就是他看到的這個樣子,什麼辯解的語言都是多餘。雖然他也想不出要對肖雲說些什麼,可好象什麼都不說又有點不對。

  “不管你想說什麼現在都不是好時機。”許穹理智的勸告他。

  人在受到巨大打擊的時候什麼都聽不進去。應該先讓他獨處,冷靜下來後再委婉的、感性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何況他看小林此刻也亂得很,並不比肖雲好多少,這會兒談話能談出個什麼結果?

  “來,你也需要靜一靜。”

  許穹開了車門,把小林塞上副座。小林這會兒已經是六神無主了,腦子裡亂轟轟一團打結的麻。

  被肖雲看到的恐懼已經完全超過了被跟蹤帶來的憤怒,全身的血液都象是凝住了,他沒有想到,他隱瞞了十幾年的巨大秘密就在這樣一個毫無特色的夜晚在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曝了光。

  曝了光會怎麼樣?他只想得到最糟糕的那些情形。他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毫無疑問,等著他的,會是天翻地覆的人生……

  肖雲覺得自己忍不下去了。

  他現在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扁人!!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過這麼暴虐的情緒,可現在他感覺得到全身上下都燃燒著熊熊怒火,血在血管里突突的奔流,連眼睛都變成嗜血的紅,他發誓要把那個姓許的王八蛋揍得頭破血流讓他媽都不認識!

  血紅著眼睛衝上去的時候仿佛聽到小林哀叫了一聲,可是他這一拳也並沒有揍到許穹身上。

  許穹正準備上車,聽到腦後風聲,也聽到了小林那一聲叫。他並不是文弱書生,他練過搏擊的。一回身,右手五指成型,剛好在途中包住肖雲的拳頭。

  眼看肖雲左手又要出招,許穹抓緊時間只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想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讓他丟臉?”

  夠了。

  打蛇打七寸,這一句話已足夠給肖雲燒紅了的腦子潑上一盆冰雪降降溫。

  肖雲慢慢轉開視線,去看車裡的小林,後者死力抓著椅背,手指關節都泛出青白來。眼裡神情自然是緊張,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很可憐的哀求。肖雲目不轉睛看了他一會兒,原本已蓄滿力道的手慢慢慢慢地就軟了。

  許穹確定他已不再有動手的意思,甩開他的手,從容上車,從容發動,從容離去。小林側坐在副駕上,滿臉的心虛。他不敢去看肖雲,又忍不住要去看肖雲。車子越開越遠,肖雲的身影越來越小,這停車場並不空曠,也有明亮的燈光,可車子轉彎的時候,小林心頭還是微微的象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他覺得那個孤伶伶被留在停車場中央的少年看上去有點可憐……

  第32章

  “喝水。”

  許穹上了車,遞給小林一瓶冰凍的礦泉水。

  大冬天的喝冰水有點不正常吧,可是現在小林就需要一點冰冷的東西來鎮靜一下神經。

  他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了大半瓶,灌得又快又急,都來不及吞咽,水嗆出來嗆得他咳嗽,許穹接了瓶子拍他的背,拿了紙巾遞他擦胸前的水。

  小林按住他的手,許穹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小林視線從車外收回來慢慢轉到他臉上,神情有點悽然。他開了口,聲音微微的啞,“許穹,我很害怕……”

  許穹默默看他一會,慢慢把他抱入懷中,自己也不明白怎麼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頭就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憐愛。

  他當初看中他其實也不外乎是因為知道這個人耐打耐摔職業粗糙,用不著象對待女人那樣精心呵護百般照料。可是是為什麼呢,卻總是對他有點心痛的感覺。他並不是個專一的人,戀愛只是生活的調劑,可他覺得他對小林是真有感情的。這個人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在同性戀的道路上全靠自己一點點的摸索,他那麼努力地想扮演一個正常男人,委屈自己,無人支持,一想到這裡許穹就覺得這男人已經辛苦了太久太久,久得讓他這種人都有點心痛了。他那麼缺愛,差一點點就要枯萎,是自己把他救活了看他一點一點綻放,其實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全心全意來灌溉施肥鬆土鋤糙,頂多也不過是做到想起來就澆澆水的地步,可是這個人這樣就好象已經很滿足了,賣力地生長、奉獻,以圖回報……

  他喃喃地,“你這個傻子……”

  小林問:“什麼?”

  許穹嘆了口氣,慢慢放開一個距離,看著他眼睛微笑道:“你要不要聽下我的意見?”

  小林說好。

  “我覺得你在自己嚇自己。”許穹說,“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肖雲不會傷害你,危及到你利益的事,他不會做。”

  小林怔怔看他。

  “真的?”

  肖雲不會到處去說?不會告訴其他人?不會破口大罵說他噁心?

  許穹緩緩點頭。

  剛才肖雲那麼暴走都因為那一句話而放棄了,為什麼?只因為肖雲也知道在停車場打架會被保安處理,而驚動了別人,小林的名譽也就掃地了。在那少年眼裡,他許穹是老鼠,小林則是玉瓶兒,打老鼠怎麼能不忌著玉瓶呢。

  凌晨的時候,小林鼓起最大的勇氣,作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由許穹送著回到了旅館。

  可是,他把門鎖一扭開,馬上就發現自己所有的準備都白做了。

  房間裡空無一人,肖雲,竟還沒回來。

  提起的勇氣忽然就象腳底打開了一個塞子,一下子流得精光。小林身子一軟,軟倒在椅子上。

  這真是一個漫長的夜,情緒起落太大,讓他覺得有些疲倦,可是他不敢睡,他必須在今晚等到肖雲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天一亮他們還要下去見人的,他不能讓兩個人出現在人前時是一副有心結的樣子,楚大漢那些人都是老江湖,眼睛尖得很,一看就會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他們一問,肖雲……不,他不能埋下這種隱患。

  他枯坐著等,也不是沒想過打電話,可是,現在他都不敢去催問肖雲。他還會不會接自己的電話,或者口出惡言,他都沒有把握。他現在連想到他都覺得好心虛。

  黎明象是永遠不會來,夜空是那種厚沉沉的黑。房間裡很冷,這樣枯坐著不開空調,小林雙腳早已凍得發僵。

  不知道這樣等了多久,他思想已經混沌了,眼皮象在打架,頭一下重似一下的往下點,幾乎就要這麼瞌睡過去,可就在這時門響了一下,肖雲進來了。

  說不清是因為門響,還是因為開門時那一股寒冷的夜風,反正小林陡然一下清醒了,條件反射般跳起來。

  肖雲看上去也是又累又倦,看到小林,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就是後槽牙緊了那麼一下,回手,拍上門。

  小林鼓起勇氣,囁嚅著喊他。“肖,肖雲……

  隔了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那一夜肖雲在停車場站了很久,然後在嘉陵江邊吹了三個小時的河風,回來的時候他沒有乘車,是用腳一步一步走回到停車場來的。

  肖雲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絕對與柔和溫暖之類的感性名詞挨不上邊。

  他好看的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拍上門之後他就走過來,眼睛一直盯著小林,走到近前了長腿一勾勾過一張靠背椅子,金刀大馬地一坐,聲音冷硬如鐵。

  “我有話問你。”

  這無疑是搞反了。

  當徒弟的象審訊者,師父倒低頭縮肩,接受組織審查一般。

  肖雲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象是從牙fèng里鑽出來的。“你、是、同、性、戀?”

  這真是一個難堪的質問。小林的頭好半天才微不可察的輕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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