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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糊不清的句子哽咽出口,再被泛濫的淚水淹沒。

  撐住洛向非的人,為他突然的變化很是嚇了一跳,既而生出些許憐惜,平素習慣堅強的人,偶爾流露出的一絲脆弱,原來,是如此讓人心動。本支在腋下的手臂圍攏,將正哭得痛快的人密密包入懷裡,輕拍著他不斷顫抖的脊背,連周身的空氣似乎都隨之柔軟起來。

  洛向非醒過來時,幾乎被面前放大的人臉驚的尖叫,顧顧顧…顧華陽?怎麼會是他?

  昨夜的記憶呼啦啦湧上來,難道扶起自己的是他?自己還撲在他懷裡大哭?還哭著哭著睡了過去?天啊,誰來告訴他這不是真的!

  洛向非搗著眼睛,只希望現在是在做夢,手上傳來的觸感有些異樣,睜眼細看,傷口竟都被妥善處理過,摸摸其他地方,也都如此。

  是你嗎?洛向非扭頭,顧華陽依然陷在沉睡中,高挺的鼻樑,細薄的唇線,有著難得一見的平和氣息。

  一覺之後,原本激烈的情緒都已消隱無蹤,只剩下淡淡的回味。用手細緻描繪男人深刻的輪廓,洛向非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情緒,他怎麼就能那麼篤定?篤定自己一定會明白他的意思?篤定自己能順利的逃脫?篤定彼此能配合默契?是該氣憤他對自己拙劣的暗示?還是該感激他對自己能力的信任?

  不過,不管怎樣……

  洛向非眉眼彎彎,傾身,在顧華陽的額頭烙上一吻。

  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沒有將我放棄。

  第 28 章

  厚臉皮的忘記自己昨日丟人現眼的一幕,洛向非重又躺下,向顧華陽的懷裡鑽了鑽,補個回籠覺。

  人體的溫度如此美好,不趁機多揩油怎麼對得起勞心勞力的自己?

  聽著懷裡人的呼吸漸漸平穩,顧華陽睜開眼睛,面上陰晴不定。

  其實,洛向非甫一動作,他便已經知覺,只不過,是想看一看他接下來的動作,才沒有作聲,沒想到啊沒想到,一念之差,堂堂齊國大將軍就這樣在自己的床上,被人非禮了。

  可真的是非禮嗎?

  那個小心翼翼的吻?輕柔,羞澀卻不沾半點雜念。

  溫熱的氣息痒痒的在額頭上遊走,一聲"謝謝"幾不可聞的撩過心底,顧華陽有些動容,幾乎發動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讓自己不在此時顫抖出來。

  為什麼想要保下他?為什麼會堅信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為什麼不拉開他握緊的手,竟然帶回了自己的帳子?心中重重的疑問,竟似在此時有了解答。

  也許,不過是為了相偎的這一刻溫暖,真的,很溫暖。

  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露出笑容,顧華陽攏緊懷中單薄的身體。

  那麼,便多睡一會兒吧,時間還很長。

  洛向非再次醒來,已是日上三竿,身側的床鋪冰冷,似乎曾見的一切,都不過是夢境。

  不再留戀,起身準備下床,動作卻在中途停住。

  "莫…雁。"

  莫雁沒有答話,臉色沉的幾乎快要滴水。

  大步跨過來,將洛向非按倒在床上,幾下撕開包裹的紗布,莫雁死盯著那到從臉頰直拉到脖頸的細長傷口,眼底泛紅。

  剛剛一連串的動作,雖然急促,卻仍不改溫柔,洛向非支起身,拉起莫雁有些冰涼的手指,在完好的側臉上蹭蹭,扁嘴,"好痛呢。"

  "活該你痛!"

  莫雁瞪眼,總算恢復了幾分精神。

  拉過一旁的藥箱,翻出幾瓶傷藥,小心的為昨日的傷口作著處理。

  洛向非巴巴的眨眼,絲毫不掩飾自己見到他的興奮,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朋友,一次同生共死,讓彼此便成了對方唯一的牽掛,就如同分出的部分生命一般,不必靠近,都能感覺充實。而一向逞強的他,也只有在莫雁面前,能夠放開束縛,毫不掩飾的喜怒哀樂。

  藥膏涼涼的在臉上攤開,有種難言的舒適。

  眯起眼,洛向非自然的放鬆。

  "莫雁?"

  "恩?"

  "想沒想過以後?"

  "以後?"

  "對啊,很遠很遠的以後,我們已經離開這裡的以後。"

  "離開……"莫雁的聲音有些遙遠。

  隨即,一個爆栗敲了過來,"要開個藥鋪,不然,怎麼夠填你闖的禍。"

  洛向非揉揉頭,似乎下了什麼決定。

  "相信我,一定,一定可以離開的。"

  堅定的語氣,讓莫雁的手一抖,一團墨綠色的藥品"啪嗒"落在了被子上。

  洛向非急急得用布去擦,卻被一隻手牢牢按住。

  "清茗,答應我,不要去做危險的事。"

  洛向非歪歪頭,在床鋪上打滾。

  "傻莫雁,怎麼會危險,我可是很怕死的人呢。"

  可是,也是很貪心的人呢。

  接下來的時光,有些沉悶,兩個人安安靜靜的,都不再多說話,莫雁的關心,洛向非明白,洛向非的決定,莫雁也知道不可改變,那麼,便多享受一下彼此的陪伴吧,你是我的堅持下去的勇氣,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時近中午,踩著顧華陽回來的時間,莫雁就要離開。

  "等等。"洛向非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什麼?"

  "莫雁聽說過段風寅是因為什麼來到軍營的嗎?"

  "你不知道?"莫雁竟然有些驚訝的反問。

  "很有名?"s

  "當然,當時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人盡皆知,似乎,是青王爺強娶了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他一氣之下,才遠離京城,來到邊疆的。"

  距那個的夜晚,已經過去了三天,身上各處的傷口,都已開始結疤,雖然看起來有些恐怖,其實也不嚴重,不過,洛向非倒樂得藉此多休息幾天,每日賴在中帳的角落裡,看看閒書,聽聽各方面的八卦。

  早上,朝廷嘉獎的文書終於到達,各種賞賜,各種表揚,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幾頁,聽的人頭大,隨之而來的,似乎還有幾封家書,不知寫了什麼內容,反正顧華陽和郁隨風看到後,默默的靜坐了好久。

  中午,陰沉的天空開始飄雨,躲進最嚴密的帳子裡,都無法擺脫北地春季特有的寒冷濕意。

  晚間,慶祝的酒宴開席,笙歌處處,悠揚的樂聲,在空蕩的夜晚傳得格外遙遠。

  洛向非素來討厭熱鬧的場合,自然能躲就躲,傷口開始癒合,不時地發癢,在一個人的夜晚,尤其難忍。

  悄悄的跑進顧華陽的營帳,打著鋪床的旗號,享用他特有的大鏡子。

  鏡中的人,讓洛向非一時有些恍惚,少年逐漸清晰的輪廓,與前世的自己愈發相似,只有那道蜿蜒的傷疤,提醒著自己,這是另一個身體,一個名叫清茗的身體。

  習慣了古代的生活,從前的記憶漸漸迷離,有時,甚至開始懷疑,那個所謂的洛向非,真的存在嗎?或許,真的,只是自己的南柯一夢。

  蝶夢莊周?莊周夢蝶?

  是耶?非耶?

  沉浸于思索的人,一時無法從中脫身。

  直到一個人挑開簾幕,輕輕的走了進來。

  第 29 章

  帳外的風吹進,讓燭火一陣搖晃,彼此的身影模糊,看不清來時歸處。

  慢慢走近,怕驚擾了這片刻的寧靜。

  那人的眼睛閃閃,折射出了別樣的明亮,顧華陽有些眩暈,伸手,撫上他的面龐,卻觸到了一條坑窪不平的疤痕,略一停頓,然後沿著形狀細細勾描,滿意的看到那幅身體在手下微微顫動。

  曾經的面孔漸漸朦朧,再次凝聚起來,竟然是自己完全沒有想到的樣貌。

  "你是誰?"顧華陽在心中喟嘆,無法忍受卻又不能遏止自己的背叛。

  指尖稍稍加力,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又再次迸裂,鮮血蜿蜒著流下洛向非清瘦的臉頰,顧華陽緩緩靠近,慢慢吸吮,舌尖傳來咸澀的滋味。

  新長出的嫩肉格外敏感,那一點蘇麻,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顫顫的攪到了心臟,男人溫熱的呼吸在皮膚上流動,半邊身子都隨之麻痹,洛向非有些煩躁,只覺得連呼吸都越發困難。

  閉上眼,努力平復自己的不安,洛向非虛攏著,將顧華陽的肩膀抱住,感覺他更加貼近的體溫。

  柔軟的觸感碰上眼瞼,熱力在薄薄的阻隔之間流動。

  要不要繼續?洛向非的頭腦中激烈交戰,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濃重酒氣卻混亂了他的思維,只想在這一片旖旎中放棄自己。

  吻順次而下,來到了唇邊,下意識的迎合,讓彼此的心跳更加劇烈。

  被帶到床上時,洛向非有了小小的掙扎。

  就算已經有了覺悟,這樣的發展,也太快了吧。

  也許是酒精的刺激,顧華陽的動作有些魯莽,幾乎是強迫性的壓制了身下人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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