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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麒,牆上掛著的方便袋裡沒有火柴了,你到下面的鍋門洞裡拿吧。”海母也沒起來,任由兩個兒子下去忙活,“得買火柴了……”

  海麒‘哦’了一聲,又摸黑打開門,走到鍋台邊,從鍋門洞裡摸出一盒火柴點燃蠟燭,正看到海麟站在櫥櫃前看著自己。

  “你在幹嘛呢?”海麒湊過去。

  “等你點蠟燭啊!”看到屋裡亮堂起來,海麟伸手拿過醬油倒了一點在碗裡,裡面盛著倆剝了殼的雞蛋,“蠟燭放在這裡吧,你先去點上煤油燈,把笸籮端屋裡去,乾糧我都拾出來了,一會兒我就弄完了。”

  “哦。”海麒在櫥柜上滴了幾滴蠟油,把蠟燭小心的粘在上面,轉身端著笸籮進屋了。

  停電是很平常的事情,這個時候農村基本上隔幾天就會停一次電,有時候一天能停一兩次,也不像現在村里還會通知什麼的。家裡一般也不用蠟燭,蠟燭貴,停了電都是點著煤油燈讓小孩子做作業的。

  母子三人圍著桌子吃一碗搗碎了的醃雞蛋外加幾碟自己醃製的鹹菜,吃的津津有味。想想以前,海麟是標準的無菜無肉不歡,如今,跟母親兄弟一起吃著鹹菜閒聊幾句也覺得很滿足。

  “明天晚上得去澆麥子,正好你們倆也不上學,就去給我幫個忙吧!”海母邊吃邊看了看倆兄弟。

  海麟‘嗯’一聲算是應下了,海麒撇著嘴不太樂意,但也沒說啥。

  海母笑了笑,心下覺得安慰。

  小兒子從小懂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他爹‘上身’過的原因,頭腦非常聰明,剛上學前班的小傢伙記帳算數比他哥這個五六年級的還頂事兒;大兒子就是普通的小孩子了,愛玩愛鬧愛撒嬌,怕苦怕累怕巴掌,但兩個孩子都沒讓海母操什麼心。

  吃完飯,海麒就跑出去找同村的小朋友玩去了,這時候街上還有不少孩子,停了電,點蠟燭浪費又睡不著覺,就跑出來溜達消消食。

  海麟也沒阻止,他從來都不管海麒玩鬧的事兒,自己頂著個老成的芯子也就算了,海麒可是正宗的幼齒小孩子,該玩就玩該鬧就鬧才能身心健康的成長。

  至於海麒沒做完的作業什麼的,嗯,海麟一邊練字一邊淡定的表示,晚上回來熬夜嘛,小孩子火氣大,熬個夜也不會有黑眼圈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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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正是周六。

  海麒中午吃完飯就趴在炕上睡著了,他昨天沒做完作業,大早上四點多鐘就讓海母叫起來了,結果做一會兒睡一會兒直靠到上學也沒做完,恐怕跑到學校里去抄別人的了,睡眠不足,活動量又大,估計上午就得困的不行了。

  海麟也沒管他,晚上還得去澆地,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推著大自行車,海麟跨上小梁晃晃悠悠的就出了門。

  海麟學車快,上輩子他記得就是上學前班之前就學會騎自行車了。他身體柔韌度好,平衡度也不錯,一般人自行車騎得好,腳蹬三輪就不行,老是會覺得要歪倒。海麟就沒這個問題,腳蹬三輪他直接就是上去就會了,感覺還挺簡單。

  七歲的孩子,就算海麟長得比一般同齡人高點,那也沒有自行車高啊,一雙小腿跨著小梁蹬的自行車歪歪扭扭的,別人看著就心慌,一路上好多村里人跟海麟打招呼,讓他慢著點騎,雖然海麟自己覺得挺穩。

  好不容易到了自家地頭,海麟下了車子到井邊看了看,沒人放東西,便將自行車后座夾著的蛇皮袋子拿下來放在井邊,用一塊磚頭壓上,轉身騎上自行車又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地頭上挖的井一般都是周圍的戶一起挖的,或者以前別人家挖的,後來挪地不在這邊了,也算是公共的,所以用的時候大都臨著用,誰家要澆地就先在井邊放一條蛇皮袋子或者麻袋什麼的,表示有人先來看了,過會兒時間會拉著機子來澆地,澆完了就會把袋子拿走。

  這就叫占井。

  有時候地里旱了,澆地的人多,一般都占不著井,所以只能選擇晚上澆地,冷也是沒辦法的。

  海麟回去把占井的事跟海母說了,便也躺在炕上睡了一會兒,補補精神。

  晚上,母子三人吃了飯,就用自家養的馬套上馬車拖著機子到地里去了。

  海麟家養的這匹馬是海麟出生前就有了的,海麟很喜歡它。這馬不是那種寬背的用來騎的馬,只是耕馬,但也能騎,只是騎起來硌人,長得也不算丑,頭上一大塊倒三角形的白斑,除了四個蹄子其他地方都是棕黃色的。

  這匹馬在海麟家將近二十年,可惜上輩子老了的時候被大哥海麒給賣了,那時候它已經不那麼聽話了,有點任性,不愛幹活,估計後來會被宰了。農村就是這樣,不能給家裡出力的畜生就不太可能留著浪費了,就像貓狗咬了一次人就不會再留著一樣。

  海母力氣很大,畢竟是從小干慣了重活的農村婦女,她一個人就能將沉重的機子撅起來,讓兩兄弟一邊一個把輪子卸下來。三個人一起把抽水的管子下到井裡去,海母提著水桶往大桶里打水,兩兄弟一人拎著半袋子水管吭哧吭哧的背到地里去伸開接起來。等水管全接起來的時候,兩個人也出了一身的汗了。

  海麟老遠朝海母揮揮手,示意接好了,可以開機子了。

  澆到快半夜才交了一半多一點兒,這時候的夜裡很冷,尤其是澆地的時候身上至少會濕一半,就算穿著雨衣也一樣。

  三個人都是又困又冷又累,海麒早就受不住了,原先看弟弟不動還挺著,後來卷水管時凍得差點哭出來,海母只得讓他到地頭上去看機子,先裹著大衣睡一會兒。

  海麟也很累,身上的大軍衣頂不了多少冷氣,但他沒吱聲,只跟著海母卷管子,拆一節卷一節。他知道海母肯定更累更冷,她一直拿著水管澆地,這時候估計兩隻手都凍紫了,但兩兄弟太小,也幫不上什麼忙。

  “麟麟,你去睡會兒吧,管子一會兒我來卷。”海母心疼小兒子凍得通紅的小臉。

  “不困。”海麟搖搖頭,他現在一點都不想說話,畢竟是小孩子,體力有限,這會兒有點撐不住了,純粹是靠著意志在勉強。

  海麟又想了想,“我坐下歇歇就行。”

  海母無奈,小兒子的倔強她也沒辦法,只好由他。

  海麟一屁股坐在麥苗上,疲累瞬間襲來,渾身上下都呻吟著疼痛,立刻就想躺下睡一覺。海麟捶了捶胳膊,忍著困頓努力不讓自己順從本能,一看到海母又拆了一節管子,便又站起來了。

  估計凌晨三點多鐘的時候,海麟將手裡捲起來的管子裝到蛇皮袋子裡,甩著麻痛沉重的胳膊直起身,看著周圍差不多都裝上車的東西,深吸一口冷氣打了個哆嗦,終於幹完了。

  趕著馬車回到家,一看表,快四點了。三個人又冷又累,反而不那麼困了,雖然一身的泥,但都沒力氣洗澡了,海麒更是往炕上一躺就想睡覺。

  海麟看了看也沒叫他,到外面打了一盆水,從暖瓶里倒進熱水端到海母面前,讓她洗洗腳再睡,海母摸了摸海麟的頭,沒說什麼。

  海麟又用另一個盆先把海麒的腳也洗了,然後給他塞進昨天晚上就暖好的被窩裡才洗自己的。

  三人糙糙收拾好剛脫衣服躺下,外面也隱隱約約響起鄰居開門到地里幹活的聲音了。

  第8章 去世

  做班長的日子很輕鬆,有了上一次的示威,小朋友們雖然難免有些憤憤,卻都不敢輕易招惹海麟了。海麟又算是個為所欲為的,玩的時候隨便玩,他不參與也不干涉;上課的時候就得乖乖學習,老師在還好,老師不在,有誰沒做完作業就說話打擾別人的,海麟會毫不客氣的趕出教室,或者罰站到下課,或者交給老師,幾次下來,連孫強李龍軍這樣的都知道聽話了。

  當然,海麟也不是完全都實行‘鐵血政策’的,自習課的時候,他會空出十幾分鐘的時間讓小朋友們講故事、說笑話、猜謎、腦筋急轉彎什麼的。大多都是海麟來講,拜上輩子痴迷於小說所賜,海麟的腦子裡裝的這類東西可不只幾百個這麼簡單,每堂課隨便講幾個就讓小朋友們放下了心裡的那點疙瘩,甚至開始盼著上自習課,也越來越聽海麟的話了。

  至於孫強李龍軍這些比較難教育的,海麟一開始也沒多理他們,直到後來某一天,海麟孫強幾人都帶著滿臉的傷痕來上課,王曉娟還以為兩方又打起來了,結果,孫強李龍軍竟然扭扭捏捏的來跟海麟道謝,小朋友們這才知道,孫強他們跟學校高年級的孩子打架,海麟看見二話沒說上去幫忙了。

  如此,同學們和睦相處,皆大歡喜。海麟在村小學也安安穩穩的當了三年的班長。

  99年的時候海麟升到三年級了,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

  剛進入這一年的時候,海麟突然想起上一世後半年突如其來的暴雨洪澇,具體什麼時候不記得了,差不多應該是在7、8月,那次給莊稼造成的危害很大。海麟不知道這一世會不會還會發生,但對農村人來說,莊稼地就是他們的半個命根子,天旱天澇,減少點收成還好說,就怕全軍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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