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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到謹然甚至沒有機會來反對。

  為了彌補這個遺憾,謹然給大兒子取小名“文文”,並不顧全家人包括他外婆這個直奔八十五歲的老人家在內一致認為“這個更土”的嫌棄,每天鍥而不捨地對著視頻那邊培養皿里的肉團叫“文文”,並在遭到眾人嫌棄後強烈反駁:“爹媽給的名字,再土都是愛!”

  姜川:“那你憑什麼說歐文土?”

  謹然:“因為就是土!在機場叫一聲歐文十個人能有八個人回頭問‘我吃海盆’。”

  姜川:“……”

  、

  ……

  按照母體培育的第七周,嬰兒可以開始識別面部,圓圓的腦袋兩側有小小的黑點,那就是眼睛。

  第八周,小小的手指頭開始發育。

  第九周,第十周,醫生說,每分鐘可以增加二十五萬個腦細胞。

  第十一周,可以看見鼻子,眼睛,嘴巴,整個胚胎已經發育到有成年人的拇指一樣大。

  ……

  第十八周,嬰兒開始有了聽力,在正常母體培育下,他開始可以聽到子宮外的聲音。

  第二十一周,有味覺。

  第二十五周,可以在培養環境中靈活地翻跟頭,伸展手腳。

  第二十六周,眼睛發育完畢,第一次睜開眼。

  第二十七周,可以聽到外界的聲音,記住雙親的聲音。

  ……

  胎兒正常發育成熟的周期為第四十周。

  在母體裡需要度過漫長的整整十個月。

  在培養皿的營養液培養下,發育情況根據各階段的不同而適當加速,總共也花了四個月零三天那麼長的時間——四個月零三天,謹然天天掰著手指數過,直到冬去春來,冰雪消融,人們過完了春節、元宵節等一系列重大的節日,脫去了厚重的棉襖患上了輕便的春裝。

  終於,謹然終於等來了他心心念念盼望的這一天。

  將工作的檔期空出來,所有的事情推開一概不理,提前三天從家中一路奔波來到那異常隱蔽的l村,重新回到這對于謹然來說承載著太多回憶的地方,他的心中激動的同時未免覺得有些遺憾:在過去的四個月里,他只能通過視頻來每天看看兒子的發育情況,隔著冰冷的屏幕叫他的名字,像個傻子似的跟他說說話。

  而如今真的站在那個昏暗的實驗室中,那高大的培養皿之前。

  謹然盯著在培養皿中蜷縮成一團,兩隻小手狠狠拽緊的小小一團,他看了很久,直到感覺到男人從後面貼上來,順手將手臂放在他腰間,謹然這才用非常小聲、仿佛像是怕驚醒了誰的聲音說:“從視頻里看,我都不知道原來他已經長那麼大了……”

  “腦袋還沒我巴掌寬,”姜川莫名道,“昨天你吃的西瓜都比他大。”

  謹然內心的那點傷感和愧疚被身後男人煞風景的話成功一掃而光。

  瞪著眼靈魂出竅似的麻木地看著工作人員打開培養皿,將嬰兒從培養皿中取出,工作人員輕拍嬰兒屁屁,嬰兒發出來到人間的地一聲響亮的啼哭,謹然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直到那濕漉漉的,有一些重量又不太沉的小肉團被小心翼翼地放進謹然懷裡。

  雙臂僵硬地保持著工作人員指導他擺出的姿勢動也不敢動,抬起頭特茫然地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謹然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從此之後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奧斯卡影帝”“國家一線男演員”“一哥”之類的稱號之外,又多了一個更加偉大、並從這一刻開始會伴隨他一生的稱號:一個孩子的父親。

  內心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沉甸甸的填滿,然後突然變得像是跟懷中所抱得這一團肉一樣柔軟。

  他低下頭,死死地盯著躺在自己懷裡哭得臉紅脖子粗、臉還皺巴巴的小猴子,微微眯起眼,說出歡迎他大兒子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一句話就是:“姜川你看,咱兒子的頭髮黑色的,像我,我贏了。”

  第168章

  2023年12月25日,天氣陰,又是一年的聖誕節,今天是今年冬天g市第一次降雪。

  大清早的便趕最早的班機從h市趕回來,下了飛機連早餐都來不及吃,馬不停蹄地跳上了早已等候在飛機場外的車,當車從機場開出,坐在車副駕駛的黑髮年輕人不停地和氣,伸手去擦被霧氣迷住的車窗,並透過車窗往外看,似乎十分焦急的樣子。

  四年的時間完全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車子裡那張臉就像是老妖怪似的停留在了他三十歲生日的那一天——這導致這些年,某個人在各種場合發自拍的頻率也變高了些,別問為什麼,不是帥,就是得瑟一下你看我三十多歲了還他媽看起來跟二十多年輕小伙兒一樣年輕。

  袁謹燦瞥了眼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像是屁股上生了仙人掌的刺似的坐立不安的傢伙:“你那部歷史劇劇本談的怎麼養了?方余說你想接?”

  “啊。”謹然的鼻尖頂在車窗上,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袁謹燦“嘖”了一聲,伸手推了謹然一把。

  “幹嘛幹嘛動手動腳——我他媽並不想接,之前說電視劇都不太想接了,有這破時間還不如陪陪兒子——但是吧不知道幹啥白岩歌老師非想讓我演那皇帝的角色,你們也知道他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忘恩負義,所以還是接下來了,片酬也要得低,低得……就像做公益似的。”謹然摸了摸鼻樑的鼻尖,吸了吸鼻子這才抱怨道,“你這車是不是熄火了,十分鐘才動了幾米啊?我下車走路都比你快。”

  “今天雖然是聖誕節,但是咱們國家不興過聖誕節,今天不幸地又是工作日,現在還更不幸地是上班時間,不堵車才見了鬼吧弟弟?”坐在駕駛座的袁謹燦撇撇嘴,用手肘捅了捅副駕駛那個人,“不過咱們可以無視聖誕節,你還是不能無視的,家裡倆混血小娃娃眼巴巴等著你呢——埃,大清早趕回來你給你兒子們我侄子們買什麼好東西做聖誕禮物了?空手回來的話你好意思進門?”

  謹然聽了他姐的話,一拍腦門這才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嘿嘿笑,彎下腰,從腳底下扯出來一個袋子,一臉神秘兮兮地打開它,地下黨街頭似的示意袁謹燦看——袁謹燦看他這臭德行,先是沖撇撇嘴,半晌又好像憋不住誘惑似的,伸過腦袋看了眼:隨即便看見了被好好地包裝在禮品袋裡的豪華版樂高玩具,死貴死貴的,一般家長看見那標價可能想要捂著自家小孩的眼睛轉身逃亡的那種。

  “就這個?”袁謹燦問。

  “還想要幾個,你知道這玩意多貴嗎?”謹然挑眉。

  “你倆兒子啊。”袁謹燦說。

  “這不是一起玩增加他們兄弟互動嗎?”

  “什麼鬼!”袁謹燦怪叫,順便“啪啪”摁了兩下喇叭,“歐文都四歲了,你他媽讓他搭積木,你腦殼是不是進水了袁謹然——這種連袁川玩幾個月都嫌幼稚的東西,你獻寶似的拿出來丟人現眼——你他媽還不如在街邊買倆燒餅回去,然後跟你兒子們說:對不住啊兒子們,爸爸沒準備禮物,還是把爸爸自己送給你們吧。”

  “……”

  “說著,把手中的兩個燒餅遞了出去。”

  “……袁謹燦,你夠。”

  “你真是個傻逼,純純的。”袁謹燦說,“這些年東奔西走,幾天兩腳在家?前些年歐文還能跟著你滿世界亂跑遭罪,現在上幼兒園了,這兩年他能見他小爹的次數屈指可數!屈指可數!蒼天啊,可憐的孩子啊,你都不知道啊,前兩年還水靈靈的孩子見誰都傻笑,現在莫名其妙就跟著你家川哥變成棺材臉了——”

  “你他媽誰說棺材臉。”謹然順手抄起手邊的抽紙去大義滅親。

  “我沒說錯啊!你行行好抽點時間陪陪你兒子吧,再這麼折騰下去他都快不認識你了!”袁謹燦一邊躲一邊嚷嚷,“我知道干你們這行的都忙,但是你忙姜川也忙啊,為了不耽誤歐文上幼兒園,他都把文件搬到國內處理了,你家門口分分鐘堆滿了黑衣男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們幹嘛的似的——黑手黨都快在我國開分部了親……”

  “我又不能把劇組請到家裡演戲。”

  “喲就你他媽有理了還,你都不知道,去年你非得帶著袁川去歐洲陪你拍戲,歐文不是上幼兒園不能去啊,他表面上沒說什麼,你前腳剛走他就拉著衣角小聲兒地我問,‘姨媽,為什麼我不能跟著爸爸去啊?’,媽的,差點沒把我這個當姨媽的給心疼死——”

  “……”

  “你倒是走的頭也不回。”

  謹然“呯”地放下手中的抽紙盒,動了動唇正想說“我他媽這不是不知道麼”,話到了嘴邊還是還是活生生地咽了回去,坐回了原地,惡狠狠地將副駕駛的安全帶拉下來繫上,接下來直到到家的一個多小時之內,謹然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不是生誰的氣。

  就是氣自己而已。

  袁川是在歐文二歲的時候誕生的。

  好巧不巧的,當時歐文正巧兩歲,又因為天生聰明,要提前送到幼兒園去——為了給他挑選好的幼兒園,外加照顧剛剛誕生的袁川,謹然那一段時間是忙得兩腳不沾地,每天晚上睡得比他最拼命創業拍戲的時候還少……

  等好不容易給歐文選好幼兒園,《神秘種子》第五部開拍,謹然經不住劇組催促,交代好了一系列的事情後,沒怎麼多想,直接抱著小兒子就殺到劇組去了,剩下姜川和歐文爺倆在國內和柏林之間兩頭飛,平常在國內正常上幼兒園,每周請假兩天,坐飛機回柏林,跟著他爺爺學家族業務。

  一周七天被塞得滿滿的。

  謹然還為此跟姜川大吵過,覺得這他媽還能不能給人童年了,姜川卻覺得他小時候就是這麼過來的,現在也沒覺得自己童年缺失——謹然當時白眼都快翻上了天,但是因為自己人在千里之外,又要拍戲還有個小的要照顧,也沒辦法做太多的阻止。

  姜川還是有空經常陪謹然跑劇組,那個時候,大兒子就直接塞給爺爺教育……也不知道除了正常的德文還會被教育什麼毀三觀的東西,謹然從來不問,免得自己血管爆裂……而真正一家團聚也就在歐文寒假和暑假的時候,加上姜川也是個不省心的,謹然覺得像是一瞬間多了三個兒子。

  ……他一直覺得自己還算應付得來,在工作和家庭之間遊刃有餘。

  今天聽袁謹燦這麼一說,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挺像個傻逼。

  下車的時候,謹然胸口氣悶地將那昂貴的玩具直接扔在了車上沒拿,下車在小區的門口真的買了三個燒餅外加三杯豆漿,然後一路殺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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