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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邸護衛又豈是好打發的,緊隨其後追至不舍,邵崇猶側身出劍,硬是將幾人手裡兵器紛紛卸去,又在騰空躍上檐角的同時反手擊倒三人,卻並未奪誰性命。

  他沿高窄院牆一路飛奔,身如鷹隼,高處掃了幾眼,果斷往後宅去。

  一路邊打邊行,待到後宅廳堂院前,護衛不減反增,全都朝他湧來。

  邵崇猶即將失去耐心,萬仞劍上雨水滑落,他提劍躍下屋檐,落在院子正中,直接往廳堂內去,黑色武靴踏地便濺起幾簇雨水。

  兩旁和前後前仆後繼的護衛眼看要迎上他劍鋒,但他根本看也不多看,揮劍瞬間殺氣畢露。

  恰在此時,高大朱漆雕鏤屋門被推開,一名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從廳中出來。

  中年男人一抬手,一臉沉肅:“我看看,什麼人竟敢闖到這裡!”

  院內眾護衛瞬時住手待命,所有人圍住邵崇猶,而邵崇猶抬了抬斗笠,露出英俊冷漠的眉眼,依稀有些不耐煩,依舊是那句話:“聶焉驪在哪?”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慍怒不悅道:“哼,江湖人,聶焉驪?你是他朋友,還是他仇家?”

  邵崇猶:“朋友,如何?”

  中年男人廣袖一揮,怒道:“給我聽清楚,再沒有什麼聶焉驪!尋人或是尋仇,都趁早死了這條心!”

  邵崇猶眉心皺起,手裡的萬仞劍動了動:“把人給我,否則平了這宅子。”

  中年男人怒不可遏,一個手勢便要護衛們再度衝上去。

  廳堂內卻傳來一聲微弱又清亮的高呼,仿佛那人已用盡力氣,仍是發不出太大聲音,只能剛好讓所有人聽到:“崇猶——”

  中年男人回頭看向屋內,一時不知什麼神情。

  那是聶焉驪的聲音,聽起來狀況不佳,邵崇猶聞聲低喝:“讓開!”

  旋即傾身而動,沿路擋道者俱被他一招掀開,如過無人之境,而數名高手轉眼結成殺陣,幾道鎖鏈不知從何處飛來,眼看要結成網困住他。

  邵崇猶抬臂以萬仞劍身硬抵住精鋼鎖鏈,蓄力片刻,內力爆發,竟將鎖鏈網直接辟開,發出數道清脆金屬聲。

  眼看他要到那華服中年男人面前,護衛衝上前護著那男人躲開,那人臉色一沉,眼睜睜看著邵崇猶邁入廳堂。

  廳內燭火盈動,屋外冷色天光照進些許,燭光和門口的光線卻都未能照亮廳內一處,而聶焉驪正跪在那一方暗處。

  他一身白色單衣浸了血,身上橫七豎八的鞭傷棍傷,一頭烏髮半束散落,回頭看著邵崇猶,昳麗面容蒼白之極,嘴角一絲血跡。

  聶焉驪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仿佛不知疼,依舊是風流的模樣,五官在暗處不清晰,輪廓美好。

  邵崇猶提劍走過去,萬仞劍斬落束著聶焉驪雙腕的鏈拷,屋內或站或坐許多人,邵崇猶掃了一眼沒再多看,徑直把聶焉驪扶起來。

  他要帶聶焉驪走,聶焉驪卻靠著他,輕輕拽拽他衣角,氣息有些虛弱。

  屋內主座上一位端莊夫人起身,眼眶還泛著紅,道:“阿墨,還有這位……公子,請留步。”

  邵崇猶看了看聶焉驪,又看了看那夫人,方才的猜測越來越肯定。

  門外中年男人也走了進來,看向聶焉驪的神情十分不悅。

  邵崇猶瞥了一眼地上那條沾血的荊鞭,臉色愈發冷:“不知他做錯了什麼,要被家法這般處置。”

  那華服中年男人正是江州阮氏家主,聶焉驪的父親——阮奉寧,屋內的夫人則是聶焉驪母親,方氏。

  阮奉寧冷冷瞪著聶焉驪:“孽障,你還當自己是小時候胡鬧?是要毀了阮家麼?”

  聶焉驪被打得沒力氣跟他吵,扶著邵崇猶,半倚在他身上,道:“如何就毀了?當年你們犯的錯,如今還是不承認麼?”

  說完未等阮奉寧怒斥他,又指了指邵崇猶,笑了笑:“爹,可知你面前的是誰?”

  阮奉寧面色沉冷,看了看邵崇猶,忽然意識到什麼,神情複雜難言:“阮墨!你……”

  聶焉驪的母親方氏自不是一般女人,隻言片語間已然明白過來,立即上前勸住阮奉寧,而後朝邵崇猶一禮:“參見四王爺。”

  屋內阮家僕從訓練有素,紛紛隨之見禮,轉眼間伏下去一片。

  阮奉寧深吸一口,閉了閉眼,對邵崇猶行禮,又看向聶焉驪,氣得說不出話。

  聶焉驪笑笑,對阮奉寧道:“阮家為了明哲保身欠過他,但四王爺並未計較。爹,阮氏一貫避世,可避世不代表無情無義,朝中局勢瞬息萬變,我和四王爺有緣分,若真有人計較起來,也無法否認。”

  阮奉寧長嘆氣,事已至此,一時無言以對。方氏站在阮奉寧身邊,顯然也是心疼兒子的,只是阮家規矩嚴,尤其阮奉寧說一不二,她對聶焉驪道:“阿墨,別怪你爹,你自小也沒受過什麼罰,但如今畢竟……”

  似乎有些話不便說,方氏搖搖頭,又對邵崇猶道:“四王爺能不計較往事,是阮家的福分,阮氏始終虧欠王爺。”

  邵崇猶對阮氏夫婦微一頷首:“過去的都過去了,貴府上不必為此擔心。”

  他又詢問地看了看聶焉驪,聶焉驪道:“我跟你走。”

  邵崇猶便對聶焉驪爹娘道:“人我今天先帶走,多有叨擾,二位還需保重,此事就到這裡罷。”

  方氏示意僕從,僕從連忙奉上外袍、傷藥和傘,邵崇猶給聶焉驪把衣袍裹好,拿了傘,沒有接藥,扶著聶焉驪走出去。

  到了門外廊下,邵崇猶回頭對阮奉寧和方氏道:“他從來都很好,若說阮家的福氣,該是他才對。”

  阮奉寧怔了怔,方氏鬆了一口氣,父子二人現在的情況,暫時不見面,各自冷靜一陣子更好。

  她又與邵崇猶對視片刻,轉頭低聲勸慰丈夫,邵崇猶撐開傘,與聶焉驪走出阮家大宅。

  聶焉驪坐在馬背上靠著邵崇猶,一路時常抬頭看撐在兩人頭頂的油紙傘,到地方後,披著外袍站在客棧屋檐下,看邵崇猶收了傘,笑得很是開心。

  邵崇猶攬著他送他上樓,進房間取自己備的傷藥給他處理傷口,聶焉驪的沒心沒肺讓他無言以對。

  “知道有人來抓自己,怎麼不告訴我?”

  邵崇猶一言不發給他仔細清理傷口,都上過藥,裹了紗布,這才開口。

  聶焉驪已經有點累了,看起來要發燒,赤著上身在床邊伏著,流暢漂亮的後脊和蝴蝶骨被紗布纏了幾圈,烏髮散落在榻上,聲音有點模糊:“你才回朝,不想給你找麻煩。”

  邵崇猶坐在榻邊,半晌沒說話,聶焉驪以為他生氣了,撐起上身往他跟前靠去,乾脆下巴墊在他肩頭,笑嘻嘻道:“當時著急,沒想清楚,是該跟你說的。”

  邵崇猶只是靜靜看他,聶焉驪以為他還在氣,秀麗的眉微微一挑,緩聲乖巧道:“別生我氣啊。”

  他湊過去些,耳畔寶石耳釘襯得臉色白得透明,討好地低聲喚道:“邵崇猶,四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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