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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欽慕的人。他太過美好,哪怕只是安靜待在那裡,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動,也會讓人不由自主想要去靠近,靠的更近。

  守衛一直都盡力克制,不讓自己太過注目姚錦,但眼下,由不得他不注目。

  那滴淚跌落間,仿佛砸在了他心上。

  他們這樣的人,在額頭烙印下魔宮的雲紋刺青後,連生命都不再由自己隨意操控。更遑論去喜歡什麼東西,他們沒有那個資格。

  可越是被壓抑的,有時候越是渴求著。

  他感覺到自己沉寂多時的心臟,因面前容姿端麗的少年而砰砰的跳動著,就像是生命都開始變得鮮活起來。

  守衛握著筷子的手微動,想要去碰觸一下咫尺間的人。

  隨後,他又一怔。

  這個少年,不是他可以染指的,他一條聽命行事的狗,怎麼敢去染指他。

  守衛被自己冒出來的可怕的念頭,驚地往後退了一步,水聲嘩啦。

  “……我手腕很痛。”就在守衛內心無比糾結之際,一直沒吭聲的姚錦忽然開口,嗓音軟綿綿的,帶著黏膩的潮意,他抬眸,望向守衛,棕眸水波瀲灩,媚眼如絲,“鐵鏈很硬,綁著我很疼,還有這裡的水,好冷,我很痛,你幫幫我,我好難受。”

  守衛嘴巴張著,表情怔怔的,一副完全被迷惑,神志不清的樣子。

  “那,少主你想屬下怎麼做?”守衛意識很清晰,卻順著姚錦的話問下去。

  “幫我松一點,不用解開,就松一點。你看,我手腕都快破皮滲血了,若是出去後,父親看到我受傷,想必不會輕易放過你。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受到責罰。”姚錦滿臉的悲傷,像是真的在為守衛考慮。

  “好,就松一點,你等會,我把飯放一邊,馬上就給你松鐵鏈。”守衛不掩飾臉上的喜悅,這應該還是他進魔宮以來,第一次有人為他著想。

  放好了碗筷,守衛快速返回石柱邊,取下身上的鑰匙,將鐵鏈放長了一些。

  手臂終於不用完全拉直,往下垂落了一點。

  姚錦朝幫助他的守衛給了一個感激的笑:“謝謝。”

  守衛見姚錦身處牢籠還這樣善意,腦袋裡兩個聲音開始爭吵起來。

  一個說快給他完全解開,說不定他感激你,然後對你以身相許。

  另一個聲音說,做夢吧,你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癩蛤蟆吃天鵝肉也不是這種吃法。

  什麼天鵝肉,一個不會武功,就長得漂亮的廢物而已,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氣。

  呵,就算他是廢物,也是戰源放在心尖上的,你信不信碰他一下,若是被戰源知曉,你胳膊得搬家,腦袋也同樣得移位。

  守衛狠狠敲了下腦袋,將裡面的聲音甩開。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這個人太妖邪。

  這樣一想,守衛立馬掉頭,連飯菜也顧不上拿。

  可他剛走了一步,背後一把黏膩濕車欠的聲音響起。

  “要走了?可我很餓哎。”

  守衛身體一僵,像是被抓包了似的,轉過去時,眼睛一直垂著,不去看姚錦的臉。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但控制不住什麼,他又不清楚。

  “飯在那邊,拿過來餵我。”嗓音還是魅惑的,只是加重了一點。

  守衛如同行屍走肉般怔怔的過去拿了碗筷,又怔怔的回來。

  鐵鏈放長了很多,姚錦活動的距離也就相應也變大了。

  端著飯菜的守衛,因為要親手餵姚錦吃飯,不得不靠得很近,近到姚錦身體稍往前一點,就能碰挨到他。

  起初守衛餵一口,姚錦吃一口,到碗快要空時,姚錦忽然猛地一弓背,開始激烈嘔吐起來,將剛才吃進去,還沒有來得急消化的飯菜都吐了出來,吐得水潭中到處都是,他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

  這個忽如其來的意外,直接讓守衛傻了眼,然後他丟開手裡東西,過去就一手抓住姚錦肩膀,一手放在他後背,幫忙拍著背,緩解著。

  隔著衣服,毒性不能蔓延過去。

  姚錦嘴角快速抽動了一下,能活動部分距離的手,悄無聲息間碰向了守衛脖子。

  守衛其實看到了,也知道應該要躲開,身體慢於意識一步,等到做出反應時,姚錦同樣冰冷的手,已經觸了他頸部一下。

  毒性於瞬間傳遞了過去。

  姚錦收回手臂,後背也重新靠向石柱,他迎視著守衛詫異震驚的目光。

  薄唇微微輕啟,吐了兩個字,眉目里皆是嘲弄和冷漠:“傻子!”

  被愚弄了,守衛這個時候忽然就明白過來,他被姚錦愚弄了,明明看起來這麼美好純白,可為什麼,心地這麼殘忍。先是故意對他示好,然後裝作柔弱的樣子,然後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譏諷他。

  這一刻,守衛感受到巨大的侮辱,怒火洶湧燃燒起來,他直接撲到姚錦面前,兩手緊緊箍著姚錦細弱的脖子。

  他中了劇毒活不了,他也要姚錦陪著他一起下地獄。

  你害死我,我也讓你死!

  啊!姚錦痛喊了一聲,然後不斷大聲叫救命。

  水牢外的另一名守衛聽到裡面傳來異樣的叫聲,立刻飛身奔了進來,看到水牢中的一幕,讓他不做二想,拔了腰間懸掛的長劍,就筆直刺向狠掐姚錦頸子,狂態畢露的守衛。

  守衛依然癲狂,後面長劍刺過來,刺進身體都沒放手。

  另一名守衛看姚錦臉脹的通紅,快要喘不過氣,窒息,直接揮劍砍斷了守衛的雙臂。

  啊,啊啊啊!啊啊!

  這次換守衛慘叫了。

  殷紅的鮮血從斷裂的手臂流淌,剎那間,就把清澈的水潭給染的通紅。

  執劍的守衛一劍過後,又朝著斷手的守衛胸口補了一劍,這一劍貫穿了對方心臟,一招致命。

  抽回劍,斷手守衛身體砸下去,血紅色的水花四濺。

  姚錦身體順著石柱下滑,滑到了血水中,他腦袋無力的低垂,更是發出一連竄猛烈的咳嗽,聲音之沉重,好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

  守衛提劍站在水潭中,腳邊就是他的同伴,他記得這個人平日裡都是很溫和,從來沒見他情緒失控過,怎麼在這裡就。

  目及到面前穿著紫衫的少年,守衛好像明白了一點。剛才看到同伴拉扯著少年的衣服,他這是起了不該起的心思,被他殺死,也算是他的仁慈。

  這件事若是被教主知道,連他都免不了受到牽連。

  “少主,人屬下已經處決了,還望你不要告知教主。”

  姚錦停了咳嗽,緩慢站了起來,面上的軟弱和怯意陡然一轉,只剩無盡冷厲。

  “我若是不答應呢?你準備怎麼做。”

  守衛被問的一呆,他仔細打量著姚錦,覺得要不是自己眼花,要不就是沒睡好。一直以來都懦弱的少年,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和戰源一樣,甚至比戰源還冷漠無情的視線。讓守衛有一種自己在他面前已經死去,是具屍體的錯覺。

  “屬下不敢,少主。”不管姚錦選擇告訴還是不告訴,他什麼都不能做。他們的命,從來都由不得自己選擇。

  “給我解開!”姚錦也不拐彎抹角。

  守衛驚了一跳。

  “我告訴父親今天發生的事,你會死,你給我解開,當然,也難逃一死。但若是你選後者的話,我會儘量讓你多活幾天。”姚錦下顎微昂,斜眼看著猶豫不決的守衛。

  守衛稍作權衡,就做了決定。讓他這麼做的原因,其實還有一條,昨天在密林那邊,戰源讓跟著姚錦的兩影衛去領罰,是姚錦出聲救了那兩人的命。因此守衛有理由相信,只要姚錦肯替他求情,那麼應該能逃過一死。

  解了綁縛在姚錦手腕的鐵鏈,守衛退到一邊。

  姚錦的身體有劇毒,不是他們隨意可以碰觸的。戰源可以碰,那是由於解藥就是他熬製出來的。

  有過碰觸姚錦身體而中劇毒的,那些人沒有任何一個得到過解藥。

  守衛跟在姚錦身後,走出了水牢。

  一出去,旁邊就躥出數名守衛。

  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少主,請回水牢。教主有令,五天內,你不能離開一步。”雖然不知道裡面具體發生了什麼,但職責所在,失責的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姚錦孤身站立在院落中間,其實他已經是強弩之末,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但他依舊將脊背打的筆直,猶如劍鞘,沒顯露出一絲的柔弱。

  “我既然出來了,就沒打算再回去。”

  周圍的數名影衛互看了一眼,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他們也不敢真對姚錦動手,傷了對方任何一個地方,都吃不兜著走。他們任何人的命,相比姚錦的,就如同糙芥和至寶。

  沒有可比性。

  “都讓開,父親出來了,我會向他解釋。想活久一點的話,勸你們還是識趣點。”姚錦聲音很冷漠,但神態間都是狂妄。

  不等這些人作答,姚錦走向院門口,好在這個地方離藥池不遠,一路他都是扶著牆壁的,若是不扶,他必然會倒下去。

  走到藥池裡,推開門,姚錦跌跌撞撞走到池邊,衣服也沒有脫,就跳了下去。

  藥池後期經過開鑿,連通了一個地下溫泉,水溫一直都保持在一個相對恆定的溫度。

  一進入,溫暖的液體就包裹全身,姚錦整個身體沉入進去,然後沉沉呼吸了一口氣。

  水牢那裡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天時間不到,感覺半條命就快要交代過去了。

  這樣一對比,先前的日子,到看起來好像也不錯。

  是不錯,可以後必然不會多好過,尤其是如果戰源出來。

  姚錦靠在藥池邊緣,頭枕在石壁上,半眯著眼睛,身體舒服了,思緒就變的更清晰。

  不能讓戰源安穩的從練功房走出來。

  屍傀去替戰源護法了,暫時不能用到他,他手裡還有幾個人。也足夠了。

  泡了約莫兩刻鐘,姚錦從藥池中起來,這才脫了身上石頭的衣服,換上旁邊木架上放置的浴袍。

  身體裡面在浸泡過程中恢復了一點,影衛們都候在浴池外,寸步不離的護送也是監視姚錦回他的寢屋。

  時間是下午,但在水牢里呆了那麼就,早就疲憊不堪,姚錦一沾到柔軟的床被,倒頭就睡了過去。

  這一睡,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在一陣敲門聲中,姚錦醒過來,揉著惺忪的睡眼,挪步到門後,緩慢拉開門。

  前來送飯的換了一名護衛,好在,是姚錦收攏過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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