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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敬之臥在蕭夙機的身旁,輕輕的摟著皇上的肩膀,不多時也陷入了沉沉的夢中,他這段日子實在有些疲憊,再健壯的身子也支持不住,好不容易逮到時間休息,便徹徹底底的放鬆下來,他也告訴暗衛們,可以不必每夜都守著,輪換著睡覺,保持體力,到了這個地界兒,他們的行蹤又變得神秘起來,危險也相對較少。

  半醒半夢之間,寒敬之恍惚覺得手腕一陣劇痛,多年的機警讓他還是從夢中掙扎了起來,抬掌便要反擊。

  一抬眼,蕭夙機嘴唇發白的在一旁折騰,手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怪不得會覺得一陣劇痛,蕭夙機的指甲已經將他的皮肉劃破,滲出血來。

  但寒敬之沒動,因為蕭夙機正叨念著什麼,他想仔細聽清。

  “別……求求你了!”蕭夙機的眼淚吧嗒吧嗒順著耳側流入被褥里,就像一把重錘打在寒敬之心上。

  “我不做……我不會放過你!”忽而,蕭夙機的表情又兇狠起來,他狠狠的咬著牙,胸膛劇烈的起伏,掐著寒敬之手腕的指甲更用力了些,寒敬之輕輕皺眉,傷口處傳來一陣陣刺痛。

  “不要廢我的武功!啊!”蕭夙機痛哭,哭的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慢慢的縮成了一團,身上微微發抖,寒敬之輕輕搖他,抱緊他,蕭夙機許久才安靜下來,手上的力道也漸漸散去,指甲里還留著寒敬之的血。

  霖王沒管自己手腕上紅的發紫的指甲印,先是摸了摸蕭夙機的脈搏,又探了探他的丹田,然後用自己的內力替蕭夙機舒緩著緊繃的肌肉,將那亂竄的真氣安撫下來。

  蕭夙機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水,呼吸卻漸漸平穩,嘴唇也恢復了紅潤的顏色,方才的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依舊是乖巧又可愛的模樣。

  但寒敬之手腕上的刺痛提醒他方才不是錯覺,而是皇上又被影響了。

  這蕭夙機的身體,比他想像的更加嚴重,他原本以為,沒有失憶的皇上,是可以妥帖運用這股真氣的,畢竟京城的侍衛甚至是霖王府的暗衛都證實過,皇上邪功蓋世,掌力驚人。

  可皇上看似只是忘記了武功,實則恐怕已經沒有辦法再練武了,寒敬之曾經摸過他的經脈,發現沒有什麼問題,只是一股真氣在體內橫衝直撞,如果皇上方才的夢話是真的,他曾經被人廢過武功的話,那真氣一定早就被打散了,體內這股一定不是他的真氣,或許是別的什麼東西,怪不得憑他的武功也壓制不了。

  寒敬之後半夜都沒有睡著,他一直抱著蕭夙機,平生頭一次覺得茫然無助,如果見了師父之後,師父也沒有辦法幫助皇上呢?那他該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辦?他那能去找誰?

  球妃麼?

  可惜好不容易抓出來的線索,只是對方一顆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球妃知道的已經都說了,但對皇上的身子依然毫無幫助,她也只是無意中知道了尋母糙的事,連怎麼用,和什麼一起用都不清楚,還有皇上的身世,皇上如果真的不是先帝的兒子,那他是誰呢?太后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不然為何對親身兒子是那種態度?

  寒敬之心亂如麻,可現在皇上就只有他了。

  現在就只剩下斂血山莊一條線了,他心裡有種直覺,如果刺破了斂血山莊的秘密,一定能知道更多有關皇上的事,他們為何訓練獻俘,又是替何人將獻俘安排在宮中和大臣府上,起碼這兩個問題,就能得到解決了。

  莆田寨這個地方,看來是一定要闖一闖了。

  次日天剛見亮,眾人就收拾行囊出發,蕭夙機渾身像脫了力那麼疲憊,整個人蔫蔫的,被霖王抱到車上後,又接著睡了過去。

  車子一路快行,路過饒城好好休整一番後,終於向莆田寨行去。

  莆田寨這個地方,在一處山中盆地,土地肥沃,地勢低洼,是大山連綿中難得的平坦地域,被魏道雲魏道嗔兩兄弟發現,在此落糙為寇,招攬各地的糙莽之士,大量搶奪過往旅客的錢財,但因為此處貧瘠,官府又鞭長莫及,變成了三不管的地帶,全由魏氏兄弟說了算。

  “王爺,我們的人已經提前跟寨主魏道雲打好了招呼,魏道雲早就妄想與上三門攀上關係,聽聞王爺要去,很是歡喜。”暗衛騎著快馬回到寒敬之處,翻身下馬,跪倒在地施禮。

  “花花的人緣這麼好!”蕭夙機撩起帘子笑眯眯捧場。

  寒敬之跳到車上,將窩了一上午的蕭夙機抱下車來,顏色嚴峻的囑咐道:“千萬不許暴露身份,千萬不許四處亂跑,如果想去哪裡,一定要帶著……”

  蕭夙機耷拉著耳朵噘嘴道:“有沒有人說過花花越來越有皇后的風範了?”

  暗衛們紛紛應和!

  就是我們啊,我們一直覺得王爺身上縈繞著母儀天下的光輝,在漆黑的深夜裡,我們甚至恍惚看到王爺肩上蹲著一隻鳳凰,這是上天的預兆啊!

  寒敬之:“……”這屆暗衛早晚要開除!

  蔣一白催馬過來,這等正經事還是三令五申的好,哪怕皇上覺得煩,他也要過來插一嘴。

  “皇上一定要記得,你是……”城裡來的暴發戶黃少爺。

  “霖王殿下的男寵!”蕭夙機舉手搶答。

  泰迪立刻鼓掌:“特別美!比花魁還美一百倍!”

  蔣一白:“……”隨皇上開心吧,男寵就男寵。

  山中的空氣帶著濃濃的濕意,由於被枝葉遮擋著,太陽光只能射-進來可憐的幾縷,地上堆積了一層像毛毯一樣軟綿的樹葉,樹葉發黑髮黃,卻仍然柔韌結實,倒是將地上的泥污隔擋開來。

  眾人繞過密密麻麻的樹叢,總算看到了坐落在山腹之中的大寨子,莆田寨這幾年建的越發齊整,原來簡易的木屋也改成了紅磚灰瓦的高樓,刷的雪白的牆壁不亞於皇都中朝廷要員的家。

  馬車停在寨門口,裡面呼啦啦跑出來一隊人,均帶著紅頭巾,穿著標有莆田寨標誌的統一服飾,中間迎出來一個大肚便便的中年人,留著長長的鬍鬚,穿的好似一個員外,看起來慈眉善目,一點也不像一個綠林出身的寨主。

  “霖王殿下,蔣大人,真是稀客中的稀客啊!”來人滿面紅光,趕緊雙手握拳施禮。

  既然到了武林中人的地界,寒敬之自然要遵守武林中的規矩,雖然人家尊稱他一聲霖王殿下,但實則,更看重他天璣道人弟子的身份。

  “魏寨主,打擾了。”寒敬之一笑。

  “魏寨主。”蔣一白也笑眯眯道。

  “不打擾不打擾,這是魏某人的榮幸啊哈哈。”來人笑聲慡朗,在山谷中一陣陣的迴蕩,看得出內力極其深厚。

  泰迪從後面擠出個頭,小小的身子特別不起眼,他湊到近前仔細看了看,突然驚喜道:“魏大俠!”

  讓泰迪出來認人,這是寒敬之故意的,那個出現在碧洲的魏道嗔,到底是不是莆田寨的魏道嗔,恐怕只有泰迪能辨認了,於是他特意囑咐泰迪,如果看到那個魏道嗔,一定要喊出聲,讓大家都聽到,最好能跟魏道嗔套套近乎,看他認不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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