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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腳下踩著一雙足有十公分高的鞋子,看到蘇淨丞推門出來的時候,Aimee放下手中的幾份複印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一娛’有給藝人們請應急醫生,設施也有一些。”

  Aimee看了一眼蘇淨丞,接著道,“剛剛醫生來過了,說你是身體剛恢復還有些虛弱,再加上情緒失控,休息一下就好了。所以就沒送你去醫院。”

  蘇淨丞卻根本不關注這個問題,他死死的盯住Aimee:“沈灼呢?你一直是他的助理,他的行蹤你應該最清楚。”

  Aimee帶著眼妝的眼睛向蘇淨丞瞥了過來,似乎笑了一下,神情卻非常冷淡。

  她伸出手指在面前這間辦公桌里劃了一圈:“這就是他的辦公室,在他離開‘一娛’之前,都是在這裡辦公的。”

  “至於其他……”Aimee輕輕彎腰,將桌面上幾份文件撿了起來,她翻開幾頁看了看,又很快重新合上了。

  “至於其他,蘇董,不是每個人都有蘇家的權利,能查到任何想查的事情。”

  Aimee的表情閃過一絲很短暫的迷茫,很快就又消失不見,“沈灼消失一年零八個月,我和他的聯繫在一年零兩個月之前徹底終斷樂。”

  Aimee極為艱難的勾了勾嘴角,像是說給蘇淨丞聽,又像是僅僅說給自己。

  她的聲音很低,卻緩慢而清晰:“我後來通過認識的人打聽了一下,他的身份證最後登記的地方,是滬城的一間醫院。”

  “這是沈灼臨走前讓我給你的東西。”

  Aimee像是極快的拂了一下眼睛,她輕咳了兩聲,“他說如果你沒有找過來,就讓我去蘇家給你。”

  那份文件在經歷了快兩年的時間已經不再那樣嶄新,就連紙張都顯得有些綿軟。

  文件列的極其簡單,“財產擁有期限書”的一串黑體文件大字下,有一個沈灼的親筆簽名。

  他的字向來清秀,優雅而好看。

  “財產交割隨時可以做,你叫人過來就行。”

  Aimee的嗓音已經帶了哽咽,就算她無數次告訴自己拿出職業素養,拿出這兩年鍛鍊出來的幹練,卻依舊覺得眼裡酸澀難忍。

  最終,熱燙的眼淚從Aimee的眼眶裡滾了下來。

  她將文件推到蘇淨丞面前,伸手擦了一把已經花了的妝容:“蘇董,我們老闆他不欠你什麼……你能不能看在他願意把所有財產全部還給你的份上,找找他到底去了哪裡……”

  ***

  沈灼的蹤跡其實並不難查。

  或者說,他從來沒有要刻意隱瞞自己目的地的意思。

  但Aimee到底只是普通家庭出身,就算後來工作認識了不少娛樂圈裡的人,但只要是人就有顧忌。

  娛樂圈是個見眼不見心的地方,她既擔心貿然委託熟悉的人調查沈灼的蹤跡流傳出去,又擔心人多口雜,更進一步影響了“一娛”對外的穩定形象。

  一拖再拖,終於等到了蘇淨丞回來。

  在蘇淨丞昏迷的幾個小時裡,“一娛”大樓里的人走了個七七八八,唯獨剩下幾層拼命三郎的辦公室里仍然燈火通明。

  蘇淨丞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才一聲不吭的走到沈灼曾經的辦公桌後,無聲無息的坐了下來。

  他抬起眼向辦公室整體布局看了一眼,然後像是被牢牢釘死在了椅子上,竟是好半天都沒有動彈。

  ——“誒,我說蘇淨丞啊,你再這樣我真的出去單幹了!”

  ——“我連辦公室怎麼布局都想好了,我好煩你那種背對落地窗的,萬一哪天來個不明物體破窗而入多可怕。”

  ——“算了算了,再說吧……你就知道哄我。”

  他喜歡明淨素雅的對稱格局,最符合他帶著點強迫症的性子。

  要有淺藍色的牆面,米白色的地毯,辦公桌旁一定要放個功率足夠的加濕器。

  蘇淨丞緩緩的扶著桌面站了起來,他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站在對面的Aimee,他踉蹌了一下,張了張嘴:“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他伸出手極其輕柔的摸了摸沈灼的辦公桌面,像是隔著這冰涼的木質結構能夠摸到遠在他方的那個人。

  然後,蘇淨丞終於挪動了腳步,他僵硬的一步步往門口走過去,像是走的珍而重之,又像是走的萬般不舍。

  ——在曾經的某一天,或者很多天,沈灼是不是也曾沿著他走過的路線,一步步從這裡來回走過。

  蘇淨丞將手扶在門把上,半天卻都沒有拉開門。

  Aimee在原地等了半晌,正要上去看看情況,卻在還沒有來得及邁出第一步之前,便看到不遠處的那個男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一米八五的大男人,貴為蘇家長孫的商界金龜,從小到大被捧在心尖上,活得瀟灑又恣意。

  就這樣,清醒的,直挺挺的,像是被抽空了整個生命一般的,跪了下去。

  Aimee清晰的看到那個男人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就像是回歸母體的姿勢。

  只有在人極度沒有安全感,極度脆弱的時候,才會試圖用這樣的姿勢,讓自己好受一點。

  她眼睜睜的看著蘇淨丞就這樣跪了十幾分鐘,然後極其緩慢的爬了起來,拉開了辦公室門。

  Aimee突然叫住了他。

  “蘇淨丞,你會把沈灼找回來的,對嗎?”

  那個男人站在門框邊,久久都沒有回應。

  直到Aimee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輕聲道:“會的,我會陪他的。”

  就算沈灼已經……他也會去陪著他的。

  兩個人已經錯過了那麼久,他不會再錯了。

  ***

  閔醫生推薦的療養院位於美國紐約,名副其實的寸土寸金之地,消費高的出奇嚇人。

  在入院後難得清醒的日子裡,沈灼一直在慶幸自己在國內賺的不少,要不估計遲早要被掃地出門。

  醫生在他入院後的第二個月就決定進行手術,當時他的抑鬱症正是最嚴重的時候,徹底拒絕了與外界的溝通,幸虧有國內醫院陪他過來的人幫他辦理手續,才順利的住院進行治療。

  當時情況緊急,沈灼的肺部病灶輪廓越發不明,再也耽誤不得。

  在幾次檢查之後,沈灼被推進了手術室。

  他的病灶區域不好,手術的難度很高,這場手術進行了快八個小時。

  令人欣慰的是,沈灼活著從手術台上下來了。

  在沈灼清醒後神智正常的時候,醫生曾經和他說過手術非常成功,只要護理和接下來的治療得當,完全可能達到痊癒的情況。

  國外的醫生相對國內來說更加樂觀,也會更多的鼓勵病人,加上沈灼的病情本來就相對特殊,一時間病房裡呼吸科和心理科的醫生兩班倒,倒是顯得非常熱鬧。

  隨著時間的推移,沈灼的病情慢慢好了起來,心理問題也在醫生的再三干預下有了起色。

  但除了在剛剛做完手術之後沈灼開口說過幾句話,之後的某一天他再次斷絕了和外界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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