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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跟我說,你愛我嗎?是真的愛我還是為了忘記尤砃?”晗子很尖銳的提出這個問題,絲毫不懼的仰臉看著葉小舫。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葉小舫的臉色終於變了一變:“我和她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聽到沒有,他自動忽視了她前一句話。還有什麼不明白,她這麼問,就是想聽他毫不猶豫說出我愛你。別相信女人的理性,在面對感情的時候,再理性的女人也會變得不可理喻。

  晗子哭泣著,怎麼也忍不住傷心:“如果你不能忘記她,心裡還有她,那我們到此為止,我寧願退出,不願和別人分享。”她本不輕易哭泣,可是在自己愛的人面前,人往往最容易失態。

  晗子目光中的倔強讓葉小舫看到了她的堅決,哪怕只是記憶里的一點影子,她也容不得陰影存在,她必是說到做到的。

  葉小舫頹喪的別過臉去,半晌才道:“我和她真的已經過去了,永遠也不再有可能。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他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卻絕對是擲地有聲。

  晗子詫異的看著他,她原以為他沉默過後會轉身離去,她已經做足了傷心地打算,可他剛才那一瞬間的態度分明是在說,他願意為了她放下過去的一切。

  握在一起的手沒有再鬆開,晗子站起來,葉小舫遞給她一張紙巾,讓她擦擦臉。若是平常,有這樣一副寬闊的肩膀可以依靠,她早就把疲倦和困擾都交付於他,然而此刻,她不願就此沉淪,既然已經談到這個地步,要麼生要麼死,勢必見個分曉。

  兩人在雪地里走,走到哪兒算哪兒,葉小舫把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告訴晗子,包括他在瀋陽做過的那些事。

  他不為自己辯解,也不多做解釋,只是用緩緩地調子陳述事實,他從來不否認自己不是個好人,他強硬的手腕兒,是他能殺出一條血路的唯一理由。從小到大,他到哪兒都是靈魂人物,每每到了殺伐決斷的關頭,他從不心慈手軟。

  越是厲害的人,外表看起來越溫和,晗子聽他說得自是雲淡風輕,聯想到當時情形,哪一次不是驚心動魄。她出來工作這麼久,耳濡目染,大場面也不是沒見過,上面幾個人一句話,就能改變一批人的命運,在官場上呆久了,就算是明哲保身,也要逼著自己練就金剛不壞之軀。

  到最後,兩人身上全落滿了雪花,彼此對視,像兩個胖胖的雪人一般。“對面有家小旅館,我們過去。”晗子拉著葉小舫跑。

  這是一家很有特色的假日酒店,每個房間都不大,但布置的特別有情調,有點像國外的家庭旅館。晗子告訴葉小舫,這家旅館的主人是個英國人,她上大學時去蘇格蘭旅行,見過同樣招牌的分店。

  寒冷的雪夜,兩人圍坐燈下,晗子出去要了一壺熱巧克力,她一晚上沒吃什麼東西,握著熱熱的杯子,能讓涼透了的手暖和一點。

  他們談了很久,將彼此的經歷以最平和的語調敘述。說到尤砃,葉小舫並沒有表現的很激動,只是告訴晗子,尤砃的弟弟尤砱罪孽太重,資料早就在軍紀委堆積如山,只是一直沒有人動他。

  “你知道我的胃是怎麼壞掉的嗎?他和一群人請我吃飯,在酒里兌了工業酒精,司機送我到醫院的時候,醫生檢查之後說是胃出血。那時候我跟他姐姐還在談戀愛,這小子就是這麼個壞種。他在邊境走私軍火,軍區通報了幾次,可他沒有收斂。軍紀委派過一個秘密調查組,去了不到兩天,就被他找人弄殘了一個。我去了以後,他又如法炮製想來對付我。”葉小舫至今也沒有後悔把尤砱置之死地。

  “我覺得你多少還是有些報復心理。難道你沒想過這麼做會傷害到其他人?他們畢竟是姐弟。”晗子握著葉小舫的手,溫和的看著他。葉小舫淡淡的嘆了口氣:“我想在那裡立足,不扳倒一兩個地方勢力是不可能的,他正好撞上了。”

  “所以她沒有諒解你,你們就這麼錯過了,你一直對她很內疚,覺得是你對不起她。”晗子有條理的分析。葉小舫也沒否認:“她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直到她弟弟被捕那天早上。”

  回想起當時的情形,葉小舫心情不知不覺就沉重了。尤砃看到他跟抓捕她弟弟的人在一起,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當時就生生的吐了一口血,他從沒見過她那樣的神情,不知是絕望還是心碎,嚇壞了,趕緊過去扶她,她只跟他說一句:滾開!

  “失去她,你後悔過嗎?”晗子問。如果這個問題他能誠懇的回答,她真的可以前事不計。葉小舫目光注視著桌子上用來裝飾的古董馬燈,告訴晗子:“我這樣的人,沒有回頭的可能,我只能往前看。”

  葉小舫何曾這樣低沉,他在人前一概王者氣派,魄力逼人,不熟識的人見到他,真能大氣都不敢出。大概也只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他才能說出心裡話,晗子莫名的感動,凝視著他的眼睛,思索著。

  葉小舫探著她的肩:“我讓你害怕嗎?”“不,我心疼你,因為你其實活得比誰都累。我希望你能放下一些,這樣你會更快樂。”晗子由衷的說,溫熱的笑臉看起來比最精緻的瓷器更美,她的眼中總是閃爍著令人心折的火花,讓整張臉生動無比。

  葉小舫嗯了一聲:“你說的不錯,這些年,很多人怕我,連弟弟妹妹都不親近我,是我把自己孤立了。”他喜歡和她說話,她敏銳的觀察力和善解人意的心懷都能讓他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和放鬆,難怪當初對她一見如故。

  晗子默默的伸手過去摸摸他耳朵,溫柔的像個姐姐,其實她比他小了好幾歲,很多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還在男人面前撒嬌發嗲,她卻懂得,適當的時候,要給男人安慰。

  不管他外表多強悍,卸下了盔甲的心都是需要撫慰的。沒有人比她更能讀懂葉小舫內心的寂寞和苦痛,他不是生就這般鐵石心腸,是環境使然。

  他是葉家的長子長孫,他對家族有責任。不錯,生在這樣的家族,他有責任。也許這聽起來很可笑,可古往今來哪個盛名之下的權力家族不是這樣代代承繼下去。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鼎盛期,是先輩們掙來的榮耀,子孫若不肖,遲早也不過是坐吃山空。

  “晗子,我希望你能永遠陪在我身邊。”葉小舫緊握著晗子的手。晗子溫柔的笑:“你這是跟我承諾?”“你以為呢?”葉小舫的眼睛裡閃爍著狡獪的光芒。晗子只瞄他一眼:“我不當你的紅顏知己,紅顏知己沒有未來。”

  葉小舫也淺淺的笑,卻沒有再說下去。

  花開的聲音(4)

  第二天早上,晗子醒過來的時候,葉小舫還沒醒。她悄悄地下床,隨手拾起他襯衣穿在身上。她要去廚房準備早點,這家小旅館就是這點好,每一個套房都有一間小小的廚房,可以讓入住的客人享受家一般賓至如歸的感覺。

  等葉小舫起來後,在廚房看到她,她已經準備好四樣早點,招呼他洗漱好了就來吃。“我煮的咖啡是頂好的,不信你嘗嘗。”晗子拿起咖啡壺給葉小舫倒了一杯,滿室飄香。

  “嗯,好香,怎麼這麼香?”葉小舫好奇的嗅了嗅。晗子得意的笑:“這是手藝,不外傳。”葉小舫點點頭:“行,我不偷學,將來總有人會泡給我喝。”“快去洗澡吧。”晗子把他推到洗手間去。經過昨晚,她的心情明朗了許多。起碼她明確了,該怎樣和他相處。

  晗子去參加劍橋在京校友會,席間見到不少同學,個個衣衫光鮮、神采飛揚,朋友告訴她,她以前的男朋友莊柯也來了。

  “他現在在華爾街高盛,聽說這次回國就是為了跟王穎在北京擺喜宴。”朋友盡心的把她打聽到的消息告訴晗子。晗子默默的點頭,看到莊柯舉著酒杯站在不遠處,跟一群人聊天聊的起勁。莊柯高大英俊、風度翩翩,他身邊站著的未婚妻王穎也是光彩照人,耀眼奪目,兩人相得益彰。

  莊柯無意中一回頭看到晗子,微愣,隨即淡淡的一笑。晗子故意跟他擺了擺手,打招呼。莊柯剛要過來找晗子聊幾句,王穎看到了,跟他低語,他終於沒有過來。

  “王穎到哪兒都那德行,小家子氣,莊柯下半輩子有得受了。”朋友看到王穎把莊柯看得那麼緊,連個招呼都不讓他跟晗子打一個,有些忿忿的。當年她王穎和晗子住一間宿舍,死纏爛打的把莊柯給挖走了,如今她倒好像防賊似地防著別人。

  “她是過來人,自然怕別人如法炮製。莊柯耳根子軟,看緊點沒壞處。”晗子客觀的說。朋友訕笑:“你真大度,我就見不得這樣的小人。”晗子大笑:“我大度什麼,我扇他倆耳光的時候你是沒看到。事情過去了,難道我要記他們一輩子。我早忘了。”

  吃飯的時候,王穎手上的鑽戒熠熠生輝,引來未婚女同學艷羨的目光。王穎嬌笑:“莊柯說,一輩子就這一次,房子和鑽戒一定不能將就。”女人炫耀起幸福真是不遺餘力。

  朋友替晗子出頭,拿話噎她:“聽說你們那房子在長島,五十年貸款,這輩子不為銀行奮鬥終身是不可能了。”王穎果然變了臉色,卻又不好發作。在場至少有一半人知道,朋友是在為晗子鳴不平,才出言相譏,當年王穎和莊柯那場劈腿戲鬧得實在難看。

  王穎也是心知肚明,遂把矛頭指向晗子:“晗子,好久不見,聽說你去了部隊當英文秘書,我們還替你可惜呢,太屈才了,當年你可是咱們這撥人里有名的才女。”“沒什麼,我對目前的工作還算滿意。”晗子笑眯眯的說。

  王穎不甘心,覺得還沒把晗子挖苦夠,假裝熱情:“你還沒有男朋友吧,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莊柯有個同事不錯,就是不知道你們軍人對涉外婚姻有沒有什麼限制。”晗子仍是一笑:“多謝你關心。中國男人這麼多,我不想找個外國的。”

  “晗子已經有男朋友,人家是大校。”朋友知道晗子還和葉小舫在一起,替她向某些無聊的人宣布。“呦,那真不錯,部隊的大校相當於地方的副廳級。”一個女同學聽說晗子的男朋友是大校,挺替她高興。

  王穎不高興,嘟囔:“熬到這軍銜,年齡應該不會小。”“那是,他都五十多了,半禿,還腆著肚子,身高不足一米七,從來不敢笑,一笑牙齒就漏風。”晗子故意開玩笑。

  王穎這人她是太了解了,容不得別人比她強,一聽說誰比她強,就羨慕嫉妒恨。當年他們在英國留學的時候,莊柯天天往晗子住的地方跑,獻殷勤,把王穎看得實在眼熱,用盡渾身解數硬是把他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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