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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從嘉見他開始掙扎,卻是怒紅了眼,也不往後退步,一邊用力制止著蘇湛的動作。手上也開始動作妄圖扣動扳機開槍——

  說時遲那時快,穆天璋驟然往前躥了幾步抬手就是一槍打中了嚴從嘉的持槍的手臂,隨著“啊——”的一聲叫喚,那槍脫了手掉到地上。

  可沒想到那泥土經過暴雨的洗刷和倆人踩踏之後已經無法受力,開始瓦崩土解地往下陷。嚴從嘉和蘇湛是慌了手腳重心不穩地向後倒去,腳後跟倆人四隻手向前伸著掙扎著——

  “阿湛——”蘇泛一動衝到了前面想要抓住蘇湛的手。

  同時眾人也都一動,朝沼澤邊跑去,然而都離得比較遠,只有蘇泛站得位置較前。求生的欲望在死亡面前是如此強大,倆人都像是要抓救命稻糙一樣抓住蘇泛的手。

  而嚴從嘉只看到蘇泛的手牢牢抓住了一隻手,像是要永遠不分離似的緊緊握在一起——可那隻手不是他的。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卻是他最後徹底的絕望。大少終究只把蘇湛一人當做他心愛的弟弟……

  蘇湛是牢牢抓著蘇泛的手,蘇泛用力將人往回拉,他現在是恨不得將整個人都緊緊摟在懷裡。而嚴從嘉已經開始在沼澤里下陷,眼瞅著自己面前的蘇湛是被蘇泛拉著制止了下沉的速度,心一冷,卻是拽著蘇湛的腳脖子往下拉“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地獄——”他面無表情地咬著牙是一副暗暗發狠的模樣。

  蘇泛無法,只是死死抓著蘇湛的手不放,“阿湛,千萬不要放手——”嚴從嘉在他眼裡,已然成為一個拖人下地獄的魔鬼了。

  穆天璋帶著人已經是迅速地圍了過來,他知道讓人一邊幫忙往回拉著,面上一絲冷笑,隨即拿起長長的步槍往嚴從嘉頭上一砸並且用力往下摁。

  嚴從嘉被穆天璋一按是加速了往下沉,那種深陷沼澤無法自拔慢慢往下陷的感覺讓他驚恐不已,放了蘇湛的腳轉而向蘇泛求助,“大少!救救從嘉,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蘇湛被順勢拉了回去,一隻腳小腿以下已經全是污泥,氣喘吁吁地一頭扎進蘇泛懷裡轉頭看向腰部以下全陷進沼澤里的嚴從嘉,喘得驚魂未定。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而已,全是耗費了他渾身的精力。

  蘇泛一改方才拖延時的溫和態度,眉梢眼角都帶著刺骨的寒意,盯著嚴從嘉在沼澤中垂死掙扎,冷冷地說道,“我說過若能找到阿湛,此生不再造殺孽。可有一句話說得好——天作孽,猶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嚴從嘉聽到這句話是一動不動了,神情肅穆甚至帶了些麻木不仁的感覺。他忽然笑了起來,在這半夜空曠的山林里聽起來是格外滲人。而後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他是猛地一頭扎進沼澤里……

  蘇湛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雨水,望著一動不動恢復平靜的沼澤,心想——欲望是可怕的東西,因為它能讓人成魔。上一世的蘇泛是,眼前消失了的嚴從嘉是。

  蘇泛見他呆呆愣愣地望著沼澤一言不發,以為蘇湛這是被嚇壞了,摩挲著他又是水又是泥的頭髮,摘掉粘在身上的幾根糙。忽然動手將人摟了緊,長長地嘆了口氣,不住地喃喃自語道,“你要嚇死我了,要嚇死我了……”

  穆天璋倒是一臉輕鬆地走過來,似乎剛才的事實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包括將一個人活生生地按到了沼澤里。

  “好了好了,現在還真不是兄弟情深的時候,大家都淋了雨,尤其是阿湛,可別又發燒了。”

  一行人收拾了下現場,帶著李成峰等人的屍體,下山去了。蘇湛看著這些天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轉眼就成了毫無生氣的屍體,倒是對沉到了沼澤里的嚴從嘉一點都不同情——為了一己私慾,傷害那麼多人的性命。用愛這個名義行兇傷人,是可悲又可恨。

  想到這裡,蘇湛是睥睨了一眼一同坐在馬上的蘇泛,“說來說去,這都是你惹的爛桃花債!”

  蘇泛是苦笑,他帶著嚴從嘉長大,其中的感情自不必說,更何況自己數次出生入死,都是這個當弟弟一樣帶大的人陪在身邊。甚至如果他當時真的回頭的話,想著為當初戰死沙場的嚴寧遠留下最後的血脈,他也不會真的殺了嚴從嘉,只將他永遠流放。

  蘇湛聽了他的話,倒是默然了半天,開口道,“這和你殺了他也差不多。”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嚴從嘉選了一條最蠢的路,無望的感情執拗地追求,蘇湛並不同情。同時,他覺得難怪嚴從嘉和蘇泛是主僕,想起老和尚告訴蘇泛的上一世,那些他不曾見到的結局——他在蘇泛的手中溺水而死,而蘇泛是吞槍自殺。倆人對感情都是一種執著到病態的追求。

  只可惜,蘇泛之於他,是這一世他蘇湛活著的緣法。別說嚴從嘉是個死人了,就是活人,他也不會讓步。

  穆天璋獨自騎著一匹馬走在他們身側,點點頭道,“愛欲能讓人成狂,可以殺人,也可以殺了自己。”瞧著嚴從嘉的情形,穆天璋其實是有些慶幸,他的愛欲僅次於此。

  蘇泛嘆了口氣不再言語,他其實是有些理解嚴從嘉的——那日在河邊見到蘇湛和穆天璋在一起,他唯一的念頭是,如果蘇湛選擇了穆天璋,那麼,他也會殺了穆天璋。難怪,老和尚會送給自己那句話——愛欲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等到了穆家的指揮部時,已經是天將亮未亮之時。蘇湛奔波了一整天,淋了一夜的雨,又是打戰又是遇險,還被嚴從嘉折騰了一頓,早就精疲力竭地向後一靠在蘇泛的懷裡睡著了。而此刻懷裡抱著蘇湛,蘇泛也是感覺到了疲憊,甚至腿傷的痛感也漸漸清晰起來。

  穆天璋是精神抖擻地像是站在樹上的貓頭鷹,甩了甩綁在腰上的外套,乾淨利索地下馬。見蘇泛右腿使不上力氣,可那手卻是擁著懷裡的人捨不得放,正歪歪扭扭地準備下來,他幾步躥過去,伸手想要從他懷裡接過蘇湛,哪想到蘇泛卻是強硬地一擺手拒絕了。

  蘇湛面上不乾不淨地睡得亂七八糟,就連曾經漂亮的長睫毛都狼狽地挑著泥,悶在蘇泛胸前卻是睡得很香。故而穆天璋倒不聲張,皺著眉輕聲道,“怎麼?還怕我當街搶了你弟弟不成?你這樣抱著他怎麼下來?”

  蘇泛搖了搖頭,果真是咬著牙用健康的那條腿撐著馬鐙,小心翼翼地抱著蘇湛,傷腿也輕輕地著地,不過這一套動作下來是又痛又累地出了汗,還踉蹌地向後退了幾步。穆天璋無可奈何地伸手一扶,這才沒讓蘇家倆兄弟摔泥水裡去。

  “我算明白了一件事——”蘇泛抱著弟弟舒了口氣道,“除了我自己,蘇湛不能交給任何人。”同時沒有告訴穆天璋的是,他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想真的護著蘇湛和父母,一家人平平安安地一家人在一起,如果不離開金三角這個是非之地,也永遠不可能實現。你不去找麻煩,總有麻煩來找你。正好自己也可以實現了那個誓言,他找到蘇湛,此生不再造殺孽。想來之前準備花五年時間全身而退的計劃,是必須儘快縮短時間實現。

  蘇湛被叫醒喝薑湯的時候,朝陽正從東邊的山巒露出了一個頭。迷迷糊糊地察覺到蘇泛端著一碗自己熟悉又厭惡的某種味道的東西,是習慣性地要扭頭。蘇泛這次不打算順著他,試了下薑湯的溫度,對上蘇湛的唇打算餵他喝掉。態度雖然強硬,但是哄人的語氣卻是溫和,“阿湛,趕緊喝掉,不喝會發燒了,要是復發心肌炎就不好了——”

  蘇湛雖然迷糊,但是總算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頓時嘟囔道,“還不都是你害得——”

  “是,所以你趕緊先喝了,喝完休息一下我們就回家,我給你賠罪成了吧?”蘇泛笑著道,同時心裡默默加了一句,這是要陪一輩子。

  第92章 大結局

  蘇泛是心心念念蘇湛這麼一場折騰下來非生個大病不可,結果,沒想到這齣了一趟門經歷了些風雨,似乎身體還結實了點,灌了一晚薑湯發了一身熱汗,再睡了個飽覺之後,反而精神抖擻地起來了。起來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蘇泛怎麼不在?

  起床時正是傍晚,他在穆天璋獨住的小三層樓上張望了一下,對著不遠山上的太陽發了會兒呆這才愣愣地反應過來這不是朝陽而是夕陽。樓上是空無一人,蘇湛刷牙洗臉洗漱了一番,喝了大半杯水及拉著拖鞋是慢吞吞地下樓了。一到樓下卻發現只有穆天璋和一個老人在圍著小火鍋喝酒聊天,空氣中瀰漫著牛羊肉的腥膻味兒和醬料的味道,倒是香氣騰騰。蘇二少第一反應就是,他餓了。

  那老人見了蘇湛倒是斯文一笑,清雋的瘦臉上一雙眸子閃著精光,點點頭道,“蘇二少這是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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