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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暉記不起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為儘快把他從自己身上趕下去,小聲應道:「嗯。」

  作為自由職業者,易暉的工作可以在任何地方進行。

  於是年後他回小鎮待了一個月,在春暖花開的時候又回到S市,趁周晉珩還沒進組,兩人一起把家重新布置了一遍。

  說是重新布置,其實沒動幾處,主要把床鋪收拾了下,畫室的部分物品重新擺放,再把放在儲藏室吃灰已久的那堆東西拖出來,揀還有用的拿出來繼續用,沒用的收起來保存好。

  那隻易暉最喜歡的哆啦A夢玩偶被封口袋包得嚴實,拿出來的時候還是香噴噴的,周晉珩邀功般地說這是他親手洗的,易暉為表重視,把玩偶放在周晉珩的枕頭上,說:「那今晚它就睡這兒了。」

  周晉珩立馬黑臉。

  等易暉下樓一趟回來,看見那隻哆啦A夢屁股朝天縮在床頭的柜子上,周晉珩臉不變色心不跳地說:「它知道這床睡不下第三個人,自己捲鋪蓋退出了。」

  易暉幼稚不過他,把玩偶翻過來擺正,接著收拾去了。

  從早上忙到半下午,太陽自頭頂西斜的時候,周晉珩舉著畫,易暉站在對面指揮,把那副名為「破曉」的畫掛在臥室向陽的那面牆上。

  掛上之後周晉珩退到易暉身旁,兩人並排站著端詳這幅畫,然後同時開口。

  「你……」

  「你……」

  周晉珩:「你先說。」

  易暉問:「當時你怎麼認出的我?我明明很謹慎了,只在這幅畫上留下一丁點痕跡。」

  周晉珩笑了笑,故弄玄虛道:「命中注定。」

  易暉瞪了他一眼:「好好說。」

  現下的易暉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傻乎乎好糊弄的易暉了,周晉珩撓了撓後腦勺,說:「我調查過江一暉,他生前的病史里記錄過他有自殺傾向。」

  這個理由相對來說更真實,可易暉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就憑這個?」

  「嗯。」周晉珩滿臉寫著真誠,「不然呢?」

  從科學角度出發,易暉自己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索性放棄了:「你剛才要問我什麼?」

  逃過盤問,周晉珩笑得更燦爛,指對面牆上的畫:「我想問為什麼要掛這一幅。」

  易暉眼珠一轉:「因為拿了獎啊,還得了好大一筆獎金。」

  周晉珩:「……」

  上天是公平的,人變聰明之後,不僅不像從前那樣好糊弄,還極大提高了被以牙還牙的風險。

  重回家中的第一晚,兩人收拾完屋子就睡下了。

  很久沒有睡這張床,易暉以為自己會認生,還可能失眠,結果一夜酣睡到天亮。醒來時還蜷在那個溫暖的懷抱里,被結實的胸膛貼著、熨著,弄得易暉想閉上眼睛再睡一覺。

  窗外的鳥雀啁啾阻止了他。

  他抬頭望去,剛掛上牆的畫落在晨光里,畫中人仿佛被沿著輪廓鑲了條暖黃的邊,少了幾分破光而來的孤傲肅殺,添了幾分被籠罩在清光下的溫潤柔和。

  周晉珩隨後醒來,挨在易暉耳邊說「暉暉早安」,見他盯著那畫目不轉睛,不滿地道:「本尊就在這兒,還看畫幹什麼?」

  易暉便轉過來看他,雙眸微眯,用剛醒來略帶慵懶的聲線說:「天亮了。」

  周晉珩先是一怔,接著抬起手,在某種冥冥的指引下去摸他的臉。即將觸到時手指頓了下,似在確認眼前的是實景還是虛幻。

  他曾經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伸手便可掌控一切,後來狠狠栽了一跟頭,渾身是傷被拽進無邊地獄,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好在地球轉動不息,寒冬終會過去,熬過漫漫長夜,他又將失而復得的寶貝握在手心。

  指尖觸上溫軟的皮膚,周晉珩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怎麼會認不出他呢?

  整個世界都是漆黑混沌的一片,呼吸間儘是刺鼻血腥的味道,只有他乾淨、純粹、發著光。

  他款款走來,驅散了所有的暴戾和惡,讓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觸碰,想擁抱,想占有,更想好好珍惜。

  他終於明白了那幅畫的意義。

  ——你就是我的天亮。

  作者有話說:正文完結啦,感謝大家近三個月來的陪伴!這篇算是我對「追妻火葬場」的一個嘗試吧,全文大半都是追回內容,沒有相愛的過程,沒有很多甜蜜的互動,我還是盡百分百的努力認真寫了。人設也是沒有嘗試過的,寫的過程中小周的性格其實稍微偏離了原本的軌道,但是現在的他我更喜歡,更像個知錯能改回頭是岸(?)的大男孩,暴躁又可愛(?),當事人易暉也表示愛不釋手。寫的過程中數度內心掙扎,各種想棄文(其實我寫每篇文都會有這麼個過程),最後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我在這裡先為自己鼓個掌!番外應該會有,畢竟還沒結婚,小楊和小唐可能也會有一個,慢慢來……再次感謝大家,希望大家都能跟暉暉和珩珩一樣,找到屬於自己的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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