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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白了,當年還是太傻太天真,毛還沒長齊全,自然鬥不過經歷了那麼多大風大浪的母親。

  別說我活了兩輩子,就我那點兒道行,再修煉個幾輩子才能斗得過她。

  如果沒有這分開的五年。

  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有了自己可以飛的翅膀,甚至可以帶著別人,一起飛。

  王微微女士倒是表現得很平靜,“我沒想到你這次會堅持這麼久。”

  我乾脆跪在地板上,抱住她的腿,“當年我就說了,我不可能放棄他。”

  她摸了摸我的頭,“這些年,我一直有個念想,希望你找一個好女孩兒,安安穩穩過生活,可是終究還是異想天開,難得你能喜歡一個人喜歡這麼久。”

  我親了親她的額頭,“媽,我先走了。”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過了這麼多年,反倒覺得無論多麼沉重的事,攤開來說,都更加容易。

  母親,大概也是煎熬了五年,才終於妥協。

  她看著我,終究不忍心。

  第55章 The End

  2012年,美國紐約。

  趙枚打越洋電話從來都不在乎錢,我看不過去,“喂,大小姐,下回我用skype給你打回去吧。”

  趙枚說,“說真的,你們兩個就這麼糊裡糊塗在一起了?”

  “滾一邊兒去,什麼叫糊裡糊塗,我們現在是光明正大。”

  “得,還光明正大,我看就是非法同居。”

  蘇如春正在廚房整理著食材,探出頭來問我,“今天要喝什麼粥,皮蛋瘦肉粥還會鯽魚糯米粥?”

  “鯽魚糯米粥,你不是說要幫我調理腸胃麼?”

  一年的時間,足夠讓我以前吃完午飯直接喝咖啡回頭工作的胃逐漸好起來,每次吃飯定時定量,變著花樣。同事看見我的飯盒都羨慕地要死。

  我有點兒擔憂地撩開t恤下擺看一看,本來就沒有腹肌了,要是再長出啤酒肚可就不好了。

  那邊趙枚還是極其熱心腸地要我們半個小的儀式,說白了她就是想找個機會飛來美國玩,我說,“趙枚,我們是踏踏實實過日子,柴米油鹽醬醋茶,不是在鎂光燈的照射下,觀眾的掌聲中演話劇,這是生活,不是羅曼蒂克的小說,沒有靜靜在花園裡坐一下午喝一杯expresso的小資情調,我們要忙著相愛,忙著相守,忙著生,忙著死,我們沒有那些閒情逸緻在生活里擺滿玫瑰花,然後建一座象牙塔。”

  蘇如春去年申請到了columbia的全額獎學金念起了博士,而我也在去年調任聯合國紐約分部,仍舊做P3。

  他有四年的全獎,憑著多年經驗和淵博學識,壓力並不是特別大。

  我們都在紐約,不用分隔兩地,最好的選擇。

  酒足飯飽。

  我摸著肚子在房間裡面走來走去,避免腰腹長肉的悲劇,如春靠著牆邊無奈搖頭,“你能慢點兒走麼,你晃得我眼花。”

  我停住腳步,“大哥,你眼花是因為歲數太大了,和我走來走去沒有一毛錢的關係,OK?要不今年生日禮物我就送你一副老花鏡吧。”

  “我老?”他怒極反笑。

  我走過去,壞笑著順著他的腰線向上撫摸,“來,讓我驗一驗,是不是腹肌都沒有了啊,嗯,皮膚也有點兒鬆弛了,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啊。”

  他低低笑出聲,連我手下的皮膚和骨骼都微微顫動起來,“我的確是老了,老到記不住昨天晚上是最後……”

  我一腳踹上去,他捂著被我踹了的小腿,“家庭暴力,我可以告你的。”

  我從沙發上跳過去,他追過來,揉我的腦袋,在我耳朵上親了一口,“別鬧了。”

  他冷下來臉,我只能乖乖站好,暗地裡偷笑,“我錯了,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現在還是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未來的希望,餵——”

  我話還沒等說完,就被捂住嘴按進他的懷裡,他說,“我是花骨朵你是什麼,難不成是一棵青青青糙?”

  我被他呵出的熱氣鬧得怪痒痒,抬起頭來躲避,他就這樣吻下來。

  我們輕輕的,極其珍重地,在午後的陽光中擁吻。

  以前在英國時曾經合作過的韓國人調任世界銀行,最近痴迷於測算術,堅持要免費為我提供服務。

  我小心眼,不太喜歡這個韓國人,因為當初很多第一作者是我的論文都被他插了一腳,添上了他的名字,給他的簡歷增了不少光。

  我把左手伸給他。

  他擺著手,“No,no,要右手。”

  “不是男左女右麼?”

  “不是的。”韓國人一本正經,“左手的手相是天生的,右手的手相卻可以因為後天的境遇而改變。”

  我把右手伸給他。

  他琢磨了半天,“奇怪,本來你命中注定有三個老婆的,現在恐怕一個都沒有了。”

  我差點一口健怡可樂噴出來,“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看這裡?”他煞有介事地指著我的手側,“這裡有三條幾乎等長等深的紋路,證明你應該有三段婚姻,那不正好是三個老婆麼?可惜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生出一條細長的斜紋,把這三條細紋的走勢給打破了。”

  韓國人還十分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說了幾句在中文裡類似於“大丈夫何患無妻”之類的話,並且十分“慷慨”地表示這一餐由他請客,雖然我們吃的加在一起也就40幾刀。

  我有一點兒小迷信,韓國人走後我盯著那道斜紋看了很久很久,我記得我小時候是沒有的,原來我生生把他變成了我手上的一條紋路。

  不久之後為了準備去開羅的出差,我不得不把工作帶回家做。

  正盯著屏幕猛敲鍵盤,如春遞過來一杯綠茶,我喝了一口,溫度剛好。

  他的臉貼過來,吻落在我的脖頸,“我今天去買了一盆仙人球,放在電腦旁邊,防輻射,再加上綠茶,算是雙保險了吧。”

  他的手伸進t恤,在鎖骨和胸膛上仔仔細細地撫摸,我被摸到有點熱了,扭過頭來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眼鏡兒撞上他的衣服,頓時花了一片。

  他點我的鼻尖,“活該。”

  不過還是去臥室給我拿眼鏡布去了,我重新做回去,看見電腦的彈出GG,facebook創始人與同性戀人完婚。

  我伸了個懶腰,中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三種金色閃著光芒的盛世美景。

  其實,真愛一個人的時候,什麼關係的界定都失去了意義,以至於我都懶得去結婚。

  五月底的時候,我和蘇如春參加了一個業餘登山隊,說白了就是找個小山爬,權當鍛鍊身體。

  我們兩個回來的時候有點像大兵回巢,因為身上都穿著越獄男豬腳的那種衝鋒衣。

  邵永之就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我們家門前,我下意識地想要去拿我們房子後面的菜園子裡一直存放著的鐵鏟子。

  果然他一來就沒好事,拖著我們出去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結果蘇如春都喝得眼睛發紅了還是在勸酒,結果我平地一聲吼,“有本事沖我來!”

  他不客氣,愣是和我拼到最後,幾杯蘇格蘭威士忌灌下去。

  我看著他醉倒在桌子上,也算是解了十分之一的仇,等著他以後慢慢歸還那十分之九。

  我還奇怪自己酒量怎麼變得那麼好,結果後來在邵永之不省人事的時候,如春拿著一瓶無泡蘇打水朝著我眨眼睛,我才知道這傢伙幫我作弊,生生灌倒了酒量好到不行的邵公子。

  最近一次的長假期,大概是年底,除去杜麗雅帶著家中小公主要來騷擾我們一陣,還有大把的時間。我們兩個計劃著一次長途旅行,不用現代通訊設備和網絡,只帶著大地圖,外加後備箱裡的幾大桶水。

  他笑言,“這一路,什麼娛樂設備都沒有,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會覺得無聊?”

  “幾年前,林立安為了練瑜伽,特地來曼谷尋訪名師,他總是在我面前提起你,讓我不勝其煩。他說我不敢面對你,就是捨不得放開你。現在想想,看起來粗枝大葉的大頭竟然比我自己更能看透我的心。我一直在想,我回到你身邊,是否還可以牽起你的手。但是當我一個人坐在山頂上,吹著春糙氣息的風,吃著登山隊的老人給我的黃油餅乾,想起你的臉;或者賽車的時候一個人用手機看新聞,也會想起你的神情。沒有你,我也真的能好好生活。可是寒夜寂寂,朝陽再暖,也暖不了人心。

  原來,我如果不和你在一起,我只能一個人孤獨終老了,看著自己眼角的第一道細紋,頭上的第一根白髮,我發現原來我是不怕變老的。只是我變老的樣子,只願意讓你一個人看到。你說我會不會覺得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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