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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沒落,立即有人翻地毯取出鑰匙,防盜門打開,數人魚貫而入,駱逸凡走在最後,徑直沿樓梯來到主臥。

  家具表面落著的灰塵不多,但主人具體的離開時間並不好判斷,他走到床前,拾起那枚靜靜躺在被面上的黑色卡片,是手寫體,那傢伙的筆跡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特點。

  上面寫著:【如果可以,請照顧loki,它總是跑回來,謝謝。】駱逸凡盯著這句話,指腹緩慢撫摸過略微凹陷的筆觸,這些字跡看上去並不新,應該是寫了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意識到這點,他心裡徒然冒出了一個有些匪夷所思的念頭——

  會不會,他每一次出委託都會在地毯留下鑰匙,在臥室里留下這麼一張卡片,就是為了以防自己某次出門後再也沒機會回來?

  但……這些都是留給他的麼?

  闔上眼睛,駱逸凡深深緩了口氣,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胸腔里那個被觸動的部位還是不受控制地收緊,那是他此生第一次體會到心疼的感覺,卻又說不出是為了什麼。

  一個月後,深夜十二點多,紐約市郊某座私人別墅。

  加長黑色林肯在庭院正門停穩,司機下車打開後排右側車門,丹尼爾·弗雷德活動著酸澀的頸椎跨出車門,叮囑道:“明天上午有重要會議,不要遲到。”

  司機頷首恭敬道:“請放心,先生。”

  丹尼爾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自己則提著公文包登上門廳前的樓梯,他是一個非常獨立的人,從接手家族產業前便早早搬出來獨住。

  這套別墅是他在紐約的眾多房產之一,面積不大也算不上豪華,但卻是丹尼爾大學時憑自己各種短線投資積累的資金購買下的第一所住處,他覺得意義非凡,所以安排了幾名傭人,並在這裡養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今天有一場重要合作夥伴的應酬,眼下時間已經很晚了,整棟三層別墅都息著燈,丹尼爾知道裡面的人肯定是睡了,但心裡還是有些不快。

  主人沒回來,也不知道給他留個門燈,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他這麼想著,自己用鑰匙打開門,進去脫掉外套連同公文包一起掛在掛鉤上。開放式廚房的水龍頭似乎沒關緊,黑暗中不時響起滴落的水聲。

  丹尼爾太累了,還喝了不少酒,他無暇顧及滴水的龍頭,扯松領帶連拖鞋都顧不上換,便搖搖晃晃地穿過走廊,在他身後,已經關緊的大門傳來咔嗒一記落鎖聲,在靜謐的環境中顯得尤為清晰。

  空氣中漂浮著一絲淡淡的腥氣,牆壁溫馨的壁紙上噴濺著一層密集的黯色斑點,客廳與走廊連接的地板上淤積著深色液體,丹尼爾沒留意,一腳踩進去只聽見撲哧一聲。

  那種腥氣更濃郁了,沖淡了丹尼爾身上的酒味,他感覺清醒過來一些,低頭試圖去辨認地板上的污物,無奈光線實在是太暗,他只知道那裡有一灘水,再多就看不出來了。

  丹尼爾定了定神,摸索著找到電燈開關,雪白的光芒灑下,照亮從門廳到樓梯口那段仿佛被血漿染透的走廊。

  丹尼爾臉色煞白,尖叫著朝後退了一步。

  與此同時,客廳沙發上,把玩著陶瓷刀片的蕭瑜翹著二郎腿,眼睫抬起,他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不遠處癱坐在地上的男人,“好久不見,弗雷德先生,嚇到你了麼?”他拿起茶几上的一隻高腳杯,裡面盛著半杯暗紅的液體,已經呈現出凝結的狀態,顯然不是酒。

  “按理說,盜賊下手講究不留痕跡,可惜即使做到現在這樣我還是覺得不解恨,親愛的僱主,我來討回應得的委託金,不過在此以前你可以把你知道的慢慢說出來。”

  丹尼爾嚇得渾身顫抖,雙手撐著地板狼狽後退,門廳的陰影下,衣冠楚楚的維克托緩步上前,他提起丹尼爾的衣領,像扔垃圾一樣扔進客廳。

  蕭瑜晃著那杯血漿,輕笑著勾起嘴角,一字一頓道:“——這決定了有幾個人會陪你一起下地獄。”

  2018年,盛夏八月,一場仿若末日的爆炸撼動了整個拉斯維加斯。

  夜幕之下,火光衝破天機,濃煙滾滾,威尼斯人酒店左側主樓直接被炸成了廢墟,數千人被掩埋,到處都是燒焦的屍體和斷肢。

  殘存的右側走廊煙塵閉目,駱逸凡按照卡片上的提示撞開那間套房的門,落地窗前,戴威尼斯面具的大盜轉身,穿過凌亂的套房客廳,兩人的目光凌空碰撞在一起。

  一種難以描述的酸澀感充斥著眼眶,蕭瑜臉上掛著虛偽的微笑,氣息輕顫,他抬起雙手,腕部併攏,笑著說:“現在,你抓到我了——駱警官,帶我走吧……”

  駱逸凡面色陰沉得仿佛結了一層冰,扣緊槍托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發抖,他看著面前笑容自若的傢伙,感覺心情從未像此刻這麼混亂過。

  “為什麼?”他持槍指向蕭瑜,“只是盜竊已經不能滿足你了?”

  蕭瑜怔住,幾秒後又釋然地笑了笑,“我有一個請求——”

  他維持著雙臂抬起的姿勢,一步一步、十分小心地朝逸凡走過來,隨著距離貼緊,槍口抵上他的肩膀,他望著那雙充滿厭惡的灰眼睛,在心底一遍一遍禱告著‘請相信我’。

  駱逸凡垂下槍口,一動不動地冷眼注視著那人走到他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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