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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因這燈光亮了起來,林蕪四下望去,看出這裡應是一間密室,密室有些窄小,內中竟還有蒙著灰的桌椅凳子,看來竟像是曾經有人在此居住過。她再往後望去,房間最里處另有一扇石門,大門緊緊閉著,卻不知是通往何處。

  房中一時安靜,林蕪又回頭看了容叔一眼,見他依然是那副模樣癱坐在地,便乾脆自己站了起來,要去看屋中情景。

  然而她不過才剛要起身,便感覺腕間微涼,有人捉著她手腕將她拉了回來。

  這番拉扯牽動了手臂傷口,林蕪不禁皺眉悶哼一聲,然而還沒等她有所反應,便聽紀識秋的聲音傳來道:“別動。”

  紀識秋的聲音總是輕柔,似乎不論何時總帶這些笑意,但這時候卻有不同,那聲音微微喑啞,隱約壓抑著什麼,林蕪察覺異樣,當即僵住不再動彈,只是回頭小心往身側的人看去。

  燈火昏黃,照得人影也有些恍惚,紀識秋就這般坐在林蕪身側,微垂著眼瞼,長睫在眼下覆出淺淺陰影,慣常的笑意不在臉上,看來顯得有些陰沉,卻又似乎是失落。

  林蕪猶豫一瞬,輕喚他名字道:“識秋?”

  紀識秋沒有應聲,他低著頭,面容埋在暗影里看不真切,只是不發一語卻動作極近溫柔地撩開林蕪衣袖,露出了林蕪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傷口可謂十分慘烈,對方所用的劍不知在這地底浸了多少年的灰蝕了多少的鏽,劍鋒又鈍又寬,在林蕪的手臂上蹭出這麼一個傷口,幾乎是撕扯得血肉猙獰模糊,方才情況慌亂林蕪不及察覺,如今才發覺她的衣衫早已經被血濕了大半,掛在身上模樣狼狽極了。

  傷口的鈍痛到現在才明顯起來,紀識秋動作縱然再溫柔,也免不得刺激傷口,林蕪緊咬下唇,卻是不敢發出聲響。

  然而她緊繃地身體卻仍是叫紀識秋察覺了出來,紀識秋面色蒼白若紙,好似受傷的不是林蕪而是他自己。好在他神色還算冷靜,小聲問林蕪道:“藥。”

  “在這。”江湖中人本就常有受傷,大多隨身備著傷藥,林蕪自然也不例外,她說著便要自腰間懸著的小布包內掏出傷藥,紀識秋卻沒讓她動手,先一步將那布取下,自其中取出了一個瓷瓶。

  見紀識秋動作一頓,林蕪出聲解釋道:“這個白瓶子的是傷藥,旁邊這個是解毒的,還有……”林蕪說了兩句,猶豫了一瞬,沒再說下去。

  紀識秋惜字如金,也沒去追究那其他藥究竟是什麼作用,取了傷藥便認真替林蕪包紮起傷口來。

  傷口自然是火辣辣的疼著,但紀識秋的手卻冰涼,包紮的時候動作嫻熟而小心,林蕪始終盯著他的側臉,卻也並不那麼難受。這邊包紮傷口,那邊容叔閉著眼沉默不語,好似正在利用這短暫的時間養精蓄銳。

  密室內一時沉默,林蕪失血過多,有些昏昏欲睡,然而就在她意識朦朧之間,卻聽見紀識秋聲音微啞著聲音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差點廢了。”

  林蕪清醒了過來,敏感地察覺到了紀識秋隱藏在話間的情緒,覺得這時候實在不宜開口。

  靜默之間,林蕪聽見那人又道:“傷成這樣,你也不知道鬆手。”

  他說的是剛才被那銅甲追殺的時候,林蕪始終抱著紀識秋沒有鬆開。

  林蕪笑了起來,搖頭道:“不松不松,死也不鬆開。”

  自方才起便一副冷靜到入定模樣的紀識秋神色終於有了些微變化,他抬頭瞪了林蕪一眼。

  蒼玄教主平素在江湖上叫人聞風喪膽,在教眾與面前強大威儀,但現在這一瞪卻實在沒什麼威勢,看在林蕪眼裡反倒像是虛張聲勢。肯說話了就是好事,林蕪心裏面稍微鬆了一口氣,連忙替自己辯道:“其實傷口也就看起來嚇人,沒那麼嚴重的。”

  紀識秋看著她,一臉我相信你我就是傻子的表情。

  林蕪輕咳一聲,臉色雖然蒼白,卻擠出個笑意道:“真的,不信你看我動一動也沒什麼事。”

  她說著就要試著晃動手臂,卻被紀識秋一把拽住,林蕪低頭不語,只聽得紀識秋看似平靜地道:“你敢動我馬上就出去拆了那銅甲。”

  林蕪:“……不敢動不敢動。”

  角落處傳來窸窣輕響,容叔側過了身子,雙眼還閉著,卻不知究竟是醒著還是睡著。林蕪看了那處一眼,待再回過頭來,紀識秋已經將傷處處理好了,垂著眼輕聲道:“這裡沒辦法清洗傷口,處理得不好可能會發燒,出去之後還要再重新包紮一次。”

  “沒事。”林蕪搖了搖頭,她這些年在四處遊歷,也不是沒有受過這樣的傷。

  相比之下,她更擔心的是紀識秋,紀識秋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她小心將沒受傷的手覆在那人的腹上,低聲問道:“孩子怎麼樣?”

  紀識秋搖了搖頭,看模樣有些疲累,他輕輕捉住林蕪搭在腹上的手,無奈道:“我第一次覺得……我要是沒有懷上這個孩子就好了。”

  第33章

  密室的燈光稍顯昏暗, 但卻足以看清身旁的人。

  紀識秋在說完先前那話之後就安靜了下來,林蕪感覺手臂火辣辣地疼著,想來想去只能找點別的事情好讓自己稍稍分心。

  於是她只能盯著紀識秋看, 紀識秋本就生得漂亮, 看著煞是賞心悅目,然而此時他蹙眉坐在一旁, 不知為何卻讓林蕪有些心虛。

  紀識秋有些生氣了,這點林蕪是知道的, 但她卻也是十分無奈, 當時那般的情況, 要她鬆開紀識秋,她是不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不過林蕪尚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要如何將紀識秋哄回來,那人便自己又側過身來, 將原本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搭在了林蕪的身上。林蕪抬眸看著那人,才聽得紀識秋低聲道:“傷口很痛嗎?”

  若說不痛那絕對是睜眼說瞎話,但為了不讓紀識秋擔心,林蕪還是當了一回瞎子:“不痛。”

  紀識秋黑眸幽幽盯著林蕪, 林蕪叫他看得心裡發毛,連忙道:“不知道姬冷現在去哪了。”

  這話題轉移得倉促,倒並不是毫無作用, 就在林蕪脫口說出這話之後,原本始終靜坐在旁邊的容叔終於睜開眸子,開口道:“不用擔心,他走不了, 也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

  林蕪趕緊抓住了這根救命稻糙,當即追問道:“容叔?”

  容叔依舊是那副愁苦的模樣,只是愁苦的程度似乎比之先前更深了些,他長嘆一聲扶著牆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灰道:“雖然有些勉強了,但二位若休息好了,我們就繼續往前去吧,應當走不了多久了。”

  的確不該在這處耽誤太多時間,林蕪的傷勢也需要去外面仔細處理,林蕪與紀識秋幾乎是同時想要起身去扶對方。

  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才是最需要受到照顧的那個人,然而最終還是林蕪敗下陣來,讓紀識秋扶了起來。

  容叔似有心事,也沒有去注意這兩人的關係,只舉著火把帶路走在前面,開啟了那密室之中的石門,進了另一處漆黑的密道。紀識秋與林蕪跟在後方,沒有走上幾步,便聽得前方容叔沙啞的聲音傳來道:“這座山洞是昔年山海殿留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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