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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此時,魏疾一劍已至,那是渾然天成的一劍,沒有絲毫劍招劍勢,只是用最普通的方法遞入那人胸口,但他就這麼刺了進去。魏疾眸色一沉,抽劍而出,劍鋒甚至不染纖塵,雪白映月,而也在他收劍入鞘之際,那為首之人捂住傷處瞪向魏疾紀識秋二人,開口卻再發不出聲音。

  鮮血霎然自他指fèng中汨汨湧出,一瞬便在身下積成了血泊,人們臉色頓時大變,紛紛僵在遠處,不知該繼續動手還是立即撤離。

  為首之人已經倒下,餘下眾人不足為懼,但紀識秋與魏疾依然沒能鬆懈下來,他們所看的方向,是火光傳遞而來的方向。那些火光如今已是到了近前,甚至自林間樹葉後方,還能聽見他們踏著落葉的腳步聲響。

  來者不知是誰,但他們只能做出最壞的打算。

  魏疾手已按在劍柄之上,往前一步將紀識秋攔在身後,凝神看向那處火光透出的林間。

  火把的光影晃動著像是侵蝕黑暗的巨獸,終於步步到了他們的面前。魏疾凝神屏息,催動著胸中劍意便要出手。

  窸窣腳步聲踏破詭異的寂靜來到此地,火光頓時照亮整片山崖,崖間戰鬥的痕跡照在其間,魏疾與紀識秋的身影也於這片光明中變得清晰無比。魏疾抬手遮住那片對他而言顯得過於刺目的光線,沉默便要拔劍,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當先闖入了他耳中:“師父!”

  這道聲音對魏疾來說自然再熟悉不過,聽見這道聲音,他當即心神一松,緩緩放下了遮擋視線的手。對面正站著數十人,不少人正舉著火把關切的往這處看,而居於人群正中的,正是他那個寶貝徒弟林蕪。

  本以為的敵人突然變作了援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魏疾吐出一口濁氣,朝著雖不明白林蕪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此,卻也忍不住滿臉輕鬆笑罵起來:“過來讓師父看看,有沒有受傷?”

  魏疾說著往林蕪招了招手,上前兩步。

  他這一動,方才被他遮擋於後方的紀識秋便露出了身形。

  林蕪腳步匆匆連忙上前,魏疾笑著抬手要如以往一般揉自家徒兒腦袋,然而抬手之間,林蕪身形已飛快自他身旁掠過,匆匆到了紀識秋的面前。

  魏疾:“……”他的手頓在原地,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莫怪林蕪這般倉促,紀識秋的模樣是實在是太讓人憂心,林蕪幾乎是在剛靠近那人,他便已經蒼白著倒了下來。林蕪恰好接住對方無力的身子,她兩手環著紀識秋後背,緊緊抱著他,一路上山擔憂的心情再也隱藏不住,她急急喚著紀識秋的名字,甚至帶上了些哭腔:“識秋?”

  “小蕪。”終於等到了要等的人,紀識秋鬆懈心神,隨之湧上心頭的便是無盡的疲憊,腹中的疼痛不斷撕扯著他,他竭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下來,但這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靠在林蕪肩頭,無奈苦笑著小聲道:“孩子……恐怕不太好。”

  林蕪緊咬下唇,更加緊張地抱住懷中的人,魏疾遠遠看著他們,卻不知狀況究竟如何,就在他擔憂之際,後方人群分開,一名年輕女子自其中走了出來。

  她面色沉鬱,模樣清冷,緊蹙眉頭看著林蕪紀識秋,正是蒼玄教大長老。

  幾乎就在看清大長老的同時,魏疾便已怔住。

  “阿瑤……”魏疾遲疑著上前,想要喚住那人。

  大長老仿若沒有聽見他的話,更沒有回眸看他一眼,她只是逕自往紀識秋走去,在探過紀識秋脈後她本就陰沉的臉色更是難看,當即便道:“不能耽誤,現在就要下山。”

  林蕪咬牙點頭,緊抱著紀識秋不肯假手他人,立即往山下趕去,後方眾人雖不知教主傷在何處,亦是神情凝重,匆匆忙忙緊跟而上。

  第17章

  紀識秋的狀況的確糟糕,匆匆回到山下之後,大長老花護法等人很快便在屋中忙碌起來,扎針餵藥幾乎來來回回的跑,林蕪心中擔憂,也要跟著幫忙,卻被大長老給阻止了下來。

  他們要林蕪幫忙的事情很簡單,就是什麼也不做,好好呆在這裡。

  林蕪頓感無奈,坐在床邊緊緊握著紀識秋的手不放。

  紀識秋見林蕪的樣子,竟是自細密纏綿的疼痛中忍不住笑出了聲來,聲音虛弱卻牽動著笑意:“他們的意思是,你在這陪著我就好了。”

  林蕪抬眸看向床上的紀識秋,他如今的模樣實在不是該笑得出來的樣子,他面上全是冷汗,幾許碎發被汗沾濕黏在頰邊,襯得面容更無血色,林蕪從未見過紀識秋虛弱誠這般模樣,只覺得一顆心被揉成了團自亂石間滾過,疼得都不知該如何安放。

  她甚至不敢用力去碰那人,只能小心翼翼地牽著他的手,無奈低聲道:“我陪著你,你就能不疼了嗎?”

  紀識秋因疼痛氣息微有些散亂,卻依然調笑道:“好像是有用的。”

  林蕪看他的模樣又擔心又著急,也不管有沒有用,放輕了聲音道:“休息一會兒吧。”

  紀識秋搖頭,沒有說話。

  若是換了旁人,忍著這般疼痛此時怕是早已經昏死過去,但讓眾人欣慰卻又擔憂的是,紀識秋始終清醒著,縱然已虛弱成這般模樣,他依然沒有絲毫要昏迷的意思,只是一隻手小心護在腹間,偶爾與林蕪說上幾句話,卻連聲音都是虛弱得幾不可聞的。

  這般也不知過去多久,直到窗外天色都有了朦朧的微光,花英燕端著剛熬好的藥進了屋子。

  林蕪小心將人扶坐起來,小口地替紀識秋餵藥,花英燕在旁靜坐片刻,小心探著紀識秋脈象,良久才終於舒緩了眉眼,鬆了一口氣道:“教主放心,孩子算是沒事了。”說完這話,他收拾著屋內桌上零零碎碎的藥瓶藥罐,起身又道:“不過這次傷了元氣,須得好好休養,若再有下次,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也是今夜林蕪才知道花英燕除了是蒼玄教護法,還是教中醫術最好的大夫,聽了他的叮囑,林蕪連忙應下,看著花英燕離開房間合上房門,這才終於暫且放下了心中擔憂,回頭低聲道:“花護法說沒事了。”

  “嗯。”紀識秋輕輕應著,笑意里多了一抹釋然。

  讓人心驚的一夜總算是過去了,晨光遍布窗外天際,林蕪怕那光亮擾了紀識秋休息,起身將窗戶合上,待再回到床邊,才見那人已經閉目沉沉睡了過去。

  他太累了,縱然是睡夢間依然輕蹙著眉,眼下的倦色怎麼都遮掩不住,林蕪坐回紀識秋床畔,垂眸看著他的睡顏,心疼得想要緊緊擁著他,卻又怕任何動作都會打斷他難得的安眠。

  她怎麼會看不出來,紀識秋是怕孩子出事,所以縱然虛弱至此也要強撐著不肯昏睡過去,直至此時聽花英燕說孩子已經平安無事,才終於能卸下滿身疲憊。

  這個孩子為他帶去過許多辛苦,但他卻從未對自己提及過半分,縱然連到了這個時候,也是他在安撫著她的情緒。

  林蕪心中百般複雜,她輕輕俯下身,吻過紀識秋蒼白唇瓣,指尖所觸,全是他皮膚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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