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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道:“我們太初城中有不少醫術高明之人,不如我請他們來替公子看看?”
不願讓旁人知道紀識秋懷孕的事情,聽見林淮這話,林蕪不待紀識秋回應,便已經搶先道:“爹,不用了,有我照顧他就好了!”
林淮回頭看了自家女兒一眼,面上神情看不出情緒,林蕪與之對視,眼裡滿是堅持。
半晌的沉默之後,林淮沒有再管這個事情,只轉移了話題問紀識秋道:“看來公子不曾習武?”
武功路數太容易暴露身份,紀識秋自然知曉,於是搖頭道:“不曾。”
“那若是出了事,你不是非但不能保護蕪兒,反倒還需要蕪兒來保護?”林淮沉聲道。
林蕪當即搶答道:“我不需要別人保護,我可以保護識秋!”
林淮:“……”他扭頭瞪了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一眼,語氣卻是不動聲色,“你的武功在同齡之人里的確算是不錯,但這天下高手如雲,就連你師父都有不敢應付的對手,你怎麼敢說出這話?”
聽到這話,林蕪這才記起什麼,當下問道:“爹這次急著讓我回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就是你師父的事情。”林淮道,“你師父近日受了傷,正好在我們太初城中養傷,上次你回來的時候他正好在雲遊,算上日子你們也有兩年多沒見過了,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你們見上一見。”
“師父受傷了?”林蕪一怔,連忙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傷他的人是誰?”
林蕪知道自己的師父乃是天下第一劍,而這天下能夠傷到他的人,幾乎屈指可數。
就在林蕪疑惑之際,林淮開口道:“傷了你師父的人,正是魔教教主。”
此言一出,林蕪當即神情詫異往紀識秋看去,就連原本靜在一旁的紀識秋也不禁一怔,迎著林蕪的視線蹙眉不語。
林淮看著兩人的反應,聲音低沉著問道:“怎麼了?”
“無事。”林蕪很快回過神來,隨之很快道:“爹,師父傷得怎麼樣?”
“不是什麼重傷,早就修養得差不多了,現在那傢伙恐怕還在喝酒,也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還清醒著,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換身衣裳再去見他好了。”
如此一番折騰,這場對話總算是到此為止,雖然看林淮的模樣還有話要說,但林蕪怕越說越錯,便急急忙忙帶著紀識秋離開了大殿。紀識秋被安排在客房當中,林蕪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一番換好衣服,立即便趕到了紀識秋的住處。
紀識秋正從房間裡走出,見了換上乾淨衣裳的林蕪,當下笑道:“倒是有幾分像你在青陸時候的模樣。”
林蕪低頭看著自己所著的碧色衣裙,的確與她之前在外胡亂打扮的那身相差極大,她難得地微紅了面頰解釋道:“在外面行走會穿得方便一些,回太初城就是這樣的裝扮了。”
紀識秋雖未再多言,眼底的笑意卻顯露分明。
下人還沒有過來,林蕪與紀識秋一道往外走去,回想起先前聽林淮所說之事,仍是忍不住問道:“我師父的事情,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知。”紀識秋毫無隱瞞,搖頭道,“這段日子我並未與什麼人交過手。”
林蕪自然也知道以紀識秋如今的狀況,的確不適合與人交手,只是這般說來,事情就更加古怪起來,她遲疑道:“師父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此看來,只有兩種可能。”紀識秋道,“你師父說了謊,或者——假扮作我的身份傷了他。”
究竟是哪一種可能,兩人無法判斷清楚,他們離開客房之後,守在外面的老管事很快帶著他們到了太初城深處的清淨院落之外。
還沒有等兩人走進其中,一股濃郁的酒味便撲面而來,院中有劍舞之聲傳來,林蕪與紀識秋自院外走進,才看清那正一手拎著酒壺一手舞著長劍,眯著眼睛滿臉醉意的老者。
“師父!”看這模樣,林蕪便知道自家師父是喝醉了,她上前撿起一個滾落在地的酒罈,抱著來到老者面前,口中喃喃關切道:“師父,不是說你身上有傷嗎?你怎麼還在喝酒?”
誰知她這句話才剛出口,那老者已經劍花一挽,鋒芒朝著她指了過來。
林蕪頓住腳步,不解的看著老者,試探道:“師父?”
老者醉眼朦朧,分明是一副醉得將要倒去的模樣,然而他執劍的手卻是極穩,他眯著眼睛盯著林蕪,像是極力自朦朧中分辨著她的模樣,半晌才悶聲道:“你是魔教中人?”
“……”林蕪糾正道,“我是你徒弟。”
老者沒有說話,忽而又將劍指向了林蕪身後跟來的紀識秋,冷聲道:“你是魔教教主?”
林蕪霎時一怔。
紀識秋看樣子卻十分鎮定,只輕聲應道:“前輩認錯了。”
“魔教里沒一個好東西。”老者悶哼一聲,劍指紀識秋道,“跟著我說一遍,魔教裡面沒一個好東西!”
紀識秋默不作聲看著這指在自己胸口的劍,從善如流道:“……魔教裡面沒一個好東西。”
“說得好!”老者對紀識秋的回答十分滿意,點了點頭又將劍鋒指向林蕪,大聲道:“你也來!跟著我說,干他。娘的魔教教主!”
林蕪:“……”
第7章
林蕪小的時候曾經也是個讓太初城主十分頭痛的孩子,她從小就玩遍了整個太初城的角落,等到六歲的時候,她已經不滿足於在太初城內玩耍,將主意打到了太初城外。
於是六歲的林蕪開始計劃如何擺脫身邊的護衛與丫鬟,從太初城內逃出去。
林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在城內尋找最好脫身的地點,計劃避開護衛的路線,丈量牆的高度,那時候的林蕪滿心覺得自己在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每日緊張又期待的準備著,只等到最後翻過那道圍牆離開太初城過上每天都有糖葫蘆吃的日子。
在一個月的準備之後,林蕪終於等到了最好的時機,她那天特地塗塗寫寫用字和畫拼湊成了一封離家出走的書信,十分囂張地將它貼在了自家爹的房門上,然後穿著自己最喜歡的裙子,抱著自己從小養大的小白兔子,就這麼蹬著樹枝翻牆往外面去。
當時剛翻上高牆的林蕪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發現了高牆上還站著另一個發呆的老頭。
“你是誰?”林蕪好奇問道。
老頭當時的表情可用驚愕來形容,他瞪著林蕪道:“你又是什麼人?”
兩個人對視半晌,誰也不肯老實交代自己的身份,於是在高牆上鬧了起來。
於是最後的結果是太初城主林淮不但抓回了妄圖離家出走的林蕪,還順手揪住了一個打算闖進太初城偷酒的天下第一劍魏疾。最後林蕪被罰將自己那封耀武揚威的離家出走信上的錯字重新抄寫了百遍,而那魏疾卻如願以償得到了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