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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女人瘋癲的哭笑,手上抽打的力道更是惡意兇狠的加重不少,女孩□□的背脊近乎血肉模糊。

  女孩只是悶聲咬著唇,面無表情的承受著,不哭鬧,也不求饒,她空洞的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痛苦,也沒有仇恨,只有兩個詞。

  殷書桓,殷梨素。

  瘋女人,也是她現在的親娘,最怨恨的兩個人,也是她應該恨的人。

  她要報仇,她要親手殺了這兩個人,替娘報仇,替她自己報仇。

  “你的腳凍壞了,我剛好買了雙新鞋,不過對你來說大了點,你就先將就穿著吧,等我們回家了,我再給你一雙小點的,可以嗎?”

  野郊林外,女孩堅持不懈的追逐著那輛馬車,終於換得馬車上的那名殷莊大小姐殷梨素為她停了車。

  殷梨素溫柔的眼裡沒有絲毫在意過她襤褸骯髒的外表,她親切的牽起她的手,將她拉上了馬車。

  對女孩而言,她的情緒並沒有任何波動,因為野外偶遇,窮追馬車,直到殷莊小姐願意和她說話,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預謀已久的陰謀,她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利用殷梨素的善心,順利進入殷莊報仇罷了。

  可能對於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的殷莊大小姐來說,善心同情只是她悠閒的時光里多餘的調劑品,而恰恰就是這種虛偽的善心同情,女孩只會加深自己報仇的心愿。

  然而,在女孩更加深刻認識到殷梨素後,她動搖了。

  她沒有料到的是,殷梨素給她的並非只有善心與同情,還有一種她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溫暖與真實。

  而那份真實溫暖,就像罌粟般,讓她只想貪婪的攫取。

  “你看外面桑樹長得多美啊,不如,我給你取名為‘桑枝’,意寓我們是在桑樹下認識的,好不好?”

  “桑兒,我們去梨林玩吧,我給你講啊,昨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

  “桑兒,你今天可以出門了,真好啊,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你回來的時候,能不能給我帶點城西新開鋪子的點心,聽丫頭們說很好吃呢。”

  “桑兒桑兒,我不想喝藥了,喝了那麼多年,一點好轉都沒有,我想出去玩,我想出去看外面的天空,我不要一輩子都呆在殷莊,什麼都還沒經歷過就病死了。”

  “桑兒,要是我的病好了,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出去玩了,桑兒,你有去看過海嗎,等我可以出門了,我就讓爹爹帶著我倆出海怎麼樣?”

  她從來沒想過一個養在深閨里的大小姐,一個外面流傳容貌傾國傾城,品行嫻靜典雅的絕世美人,竟會那麼喜歡說話,一旦她展開話題,就會喋喋不休說上好一會兒,話里的內容多半是她看過的書籍野志,她聽過殷莊其他人說的傳聞,甚至她做過的夢,但說得最多的,還是她想變得和普通人一樣自由的出門遊玩。

  不過,這是一件很難達成的心愿。

  女孩看過她發病時性命垂危的樣子,好幾次,女孩都覺得只需要輕輕一陣風的力量,就會把這條虛弱的生命徹底帶走。

  報仇?殺殷梨素?

  不需要的,殷梨素的命線已經走到了盡頭的邊緣。

  她離死已經很近很近。

  本來要報仇的女孩卻沒有感覺到絲毫仇人即將死去的快意,反而是一種很令人窒息的難受,割捨不下的痛苦。

  她不捨得殷梨素死。

  不知道是不是她和殷梨素是有著姐妹的血緣,或者,僅僅只是為了那份殷梨素曾給予的那份短暫的真實與溫暖。

  她不想她死。

  “我會幫你的,你姐姐的病,我有辦法。”

  女孩在一次外出為殷梨素尋藥時,偶然救了一位名叫元一慎的男孩,那男孩的身份似乎很神秘強大,他為了報答女孩救命之恩,帶來了名奇特的女子,據說那女子身上的血能夠種植很多奇花異草,說不定某味花草就能救治殷梨素。

  女孩滿懷希望終於找到醫治殷梨素的方法,然而,那個被她稱為母親的瘋女人,破壞了一切。

  那是中元節的那天,女孩出門,她答應殷梨素要去參加鎮上的廟會,還承諾過要把廟會發生過有趣的事情通通講給她聽。在廟會上,女孩買了很多殷梨素喜歡的東西,又去看了廟會裡獨有的花燈戲,好準備給殷梨素講講裡面的趣事。

  然而,她再次回到殷莊時,那裡已經變成了死莊,莊子的人都面色發青,身體僵硬的變成了屍體,沒一人生還。

  她愣在了原地,當她看到瘋女人拿著瓶熟悉的藥瓶,嘴裡叨念著“都死了,都死了”,瘋瘋癲癲的從狼藉遍布的殷莊出來時,她就明白了一切。

  那藥瓶里裝得是擁有奇特血液的女人的血,那女人的血雖然可以種植許多稀有罕見的奇花異草,然而血液卻含有劇毒,一旦被人誤食,藥石罔顧。

  殷莊的人都是被這毒血毒死的。

  那殷梨素呢?

  被弄得六神無主的女孩回過神後,急忙慌張的跑進莊內,來到她最熟悉的那間臥房,然而殷梨素不在那兒,隨即她又跑去了昔日她們經常去的梨林,終於在那裡,她見到了殷梨素。

  殷梨素安靜的沉眠在梨林中央,沒有死亡前的猙獰面孔,也沒有離世後的不舍眼淚,她走得很安詳,很寧靜,微風婆娑,滿院梨雪紛揚迴旋,似在祭奠,似在悼離。

  “姐姐……”

  女孩哽咽一聲吶喊,像是牽動了本來離去的亡魂,在那一刻時,亡魂止步了。

  皇宮,漫雪殿。

  殷梨素虛弱的癱坐在地上,她迷茫望著眼前熟悉的景致,腦袋中塵封的記憶訇然炸開。

  “原來,我死後看過桑兒的記憶……所以,我才……我怎麼能忘呢……”

  殷梨素按著自己陣陣作疼的額頭,洪水而來的記憶為她解開了好多好多不明白的謎題。

  “桑兒……殺了夏紅……她殺了自己的母親,而我……沒能阻止她……我什麼都沒有做到……我……不是一個好姐姐……不是……”她雙手匍匐在地上,痛苦又自責的反覆呢喃著。

  “殷姑娘,殷姑娘你怎麼了!”

  跟來的淨初一進門,就見殷梨素虛弱的癱倒在地上,止不住的淚水,痛徹心扉的神色。

  “是我……一切都是因為我……桑兒……桑兒!”

  沉浸在自責中的殷梨素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目光一緊,突然站起身來,向某處飛去。

  “殷姑娘!”

  淨初擔心的跟了上去。

  未央宮。

  沐穀雨拿出春泥之前給他的錦囊,一語道出殷桑枝的真實身份,殷桑枝的面色驟然變得十分難看。

  沉悶好一會兒,殷桑枝緩緩回神,她看向沐穀雨的目光依舊淡定平和,但眼神深處帶多了幾分異樣的偏執與晦暗。

  “沐公子,想知道卿洛簫為何會躺在這裡?”她絲毫不接沐穀雨剛剛的話,巧妙的轉移了話題,將關注度再次投向躺在棺材裡的卿洛簫,笑答道,“在你們去紫晨皇陵後,我與他打了一個賭,賭輸的人就把自己的命賠給對方,我賭運一向很好,所以,我贏了。你想知道,我們賭的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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