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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抑的手指從周懷淨身上穿著的毛線衣底下探進去,指尖觸著柔軟溫暖的小肚子,輕輕捏了捏說:“寶貝,你最近是不是胖了?”說著,邊揉邊心神震盪。溫膩的觸感幾乎要將他的身體點燃,渴望更深一層的接觸。

  “是不是變胖,全身都會跟著胖?”周懷淨困惑問。

  “嗯。”陸抑不知道給自己挖了個坑。

  周懷淨眨巴眨巴眼睛,指著小懷淨問:“二叔,這裡也會變胖嗎?”

  陸抑揉肚子的手指頓住:……

  周懷淨和陸抑的眼睛對視:“粗粗的。”

  陸抑:……

  “唔,二叔總是把我弄胖。”周懷淨意有所指地轉眸盯著小懷淨。

  陸抑:……

  周懷淨:“我喜歡我胖一點。”

  陸抑:……

  陸抑一下咬住他的耳垂,在他的耳邊低沉著嗓子喑啞地寵溺責怪:“壞孩子。”

  兩人還在膩歪,吳先生走進來說:“二爺,菲爾少爺來了,您看是不是要請他進來?”

  陸抑將周懷淨放到身旁的沙發上,一邊幫他扯好衣服,一邊擰著眉問:“那是誰?”

  “……”吳先生嘴角一抽,“那是米勒家族的少爺,您之前見過的。”他雖然認為菲爾少爺沒多大可能性入了二爺的眼,但來了這麼多次,次次都是含情脈脈的,怎麼二爺連人都不記得。

  陸抑記性好,當然不是不記得,而是當他剛把周懷淨放下來時,小傢伙背脊一拱,像只領地受到威脅的貓咪。等他話音一落,周懷淨又乖乖巧巧地陷進沙發靠背里。

  陸抑莞爾,風輕雲淡地說:“今天不見客。”

  吳先生只能應聲,出去傳話,隔了一會兒進來又道:“菲爾少爺問,您明天有空嗎?”

  陸抑拿著刀悠哉的削蘋果:“沒見爺忙著嗎?跟他說沒空。”

  吳先生苦著臉,又出去了。過了會兒,一道身影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吳先生。

  那少年眉目俊美,眼眸深邃碧藍,髮絲是璀璨的金色,典型的西方美少年模樣。他一進來,用周懷淨聽不懂的語言對陸抑說了句什麼。

  陸抑冷淡地瞥了眼故意將揉腹部動作做到想忽視都難的吳先生,再瞥了眼美少年,轉回眸將削好的蘋果往盤子裡切片。

  吳先生被陸抑滿含深意的一眼一瞅,絲毫不覺做戲被發現了尷尬,反而樂哈哈地作壁上觀等著看好戲。這位米勒家的少爺脾氣是一頂一的壞,但到了二爺面前又挺能裝樣,表現得像個不知世事的少年。有人管這叫反差萌,但被當成反差對象的吳先生絲毫也對他萌不起來,剛剛被踢了一腳可不能白踢,明里暗裡都要找機會破壞他在二爺眼裡的形象。

  美少年見陸抑不理他,幾步走過來,先是看了一眼坐在陸抑身邊用黑漆漆圓乎乎眼睛看著自己的周懷淨,再看了一眼削著蘋果的陸抑,皺著的眉平展開一抹清晨陽光般的笑,用蹩腳的中文說:“陸,我好久沒見到你了。”

  陸抑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端起盤子到周懷淨面前:“寶貝,吃點水果?”

  周懷淨摸著肚子搖搖頭:“唔,不要了,好滿,撐壞了。”

  陸抑:……

  吳先生咳了一聲,勉強憋住笑。

  菲爾每個字都聽懂了,連在一起的意思卻似懂非懂,他期盼道:“陸,我餓了。”

  陸抑像聽不懂他的意思,直接將切好的蘋果扔進垃圾桶里,抽出紙巾擦了擦手,半抬了眸道:“餓了就回家吃飯。”

  菲爾:“……”

  菲爾早就習慣了陸抑的冷待,但今天格外難以忍受。他和陸抑見面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掰著手指數完,可是從不同人口中認識到的陸抑都是潔癖而冷漠,不乏血腥和殘忍,這些形容詞放在現在的陸抑面前,似乎一一被擊碎。

  他從沒見過陸抑這樣溫柔體貼對待一個人,不僅削蘋果,端盤子,還給剝葡萄皮,甚至將葡萄剖開,將裡面的籽給剔出來……

  兩人好像他完全不存在,兀自做著自己的事情,休息了會兒共同上樓,將他拋在樓下。

  菲爾試圖喚回陸抑的注意:“陸……”

  陸抑拉著周懷淨的手,在樓梯上一停,側了身對吳先生說:“老吳,你帶他逛逛。”然後不再理會他。

  菲爾眼見兩人消失,憤怒得眼睛發紅,轉過身問吳先生:“那個人和陸是什麼關係?”

  吳先生裝作為難,支支吾吾地說:“懷淨少爺是先生的侄子……”

  菲爾一見他表情古怪,心裡不相信他的話。

  在一樓的大廳里坐了許久,菲爾終於耐不住往樓上走,走到樓道里就聽見鋼琴的聲音。這琴聲情不自禁讓他想起雪萊的詩,如同蒼白的冷月倦怠地凝視地面,盈了又虧,似一隻悲傷的眼,孑然一身,尋不到什麼值得長久眷戀。

  若說菲爾對陸抑是年少的迷戀,那麼他對音樂則是病入膏肓的狂戀。如果陸抑和“音樂”同時掉進河裡,他會毫不猶豫地說,救“音樂”。

  他加快腳步,琴房的門開著,寬敞的琴室里一台潔白優雅的三角鋼琴,透明的玻璃窗外是碧藍的天,偶有白色的飛鳥掠過蒼穹。

  菲爾停住腳步,生怕打擾了樂聲。他忍不住望向鋼琴後的少年,這一回他認真地打量了周懷淨的眉眼,清冷的神情肅穆得仿佛在聆聽神的眷語,在琴聲的暈染之下,眉梢仿佛爬上了絲絲的難懂的孤高和冷傲。

  這音樂太過孤獨,好像連靈魂都是孤單的。

  這是哀而不傷,清寒典雅的樂聲。

  當音樂停止,菲爾出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周懷淨轉過頭望著他,沉默無聲。

  菲爾得不到回應,卻沒有絲毫不耐。他是米勒家族的少爺,從來不需要看人的臉色行事,對他冷臉的,除了陸抑,還沒有第二個人能得到他的禮待,而現在,周懷淨就是第二人。他白皙的面頰浮現艷麗的潮紅,踱步過去說:“我叫菲爾·米勒,你可以叫我菲爾。”他歪著頭思考了一陣,笑彎了眼睛說,“你叫懷淨?”念出名字時,他的語調帶著多數外國人說中文時的古怪,但聲音仿佛滲了蜜糖,在唇舌之間咀嚼了兩遍。

  周懷淨頗為好奇地歪著頭看他,仿佛在看某種奇怪的生物。

  菲爾手指按響鋼琴:“你彈的曲子真好聽,是誰的鋼琴曲?”

  這是周懷淨自己寫的,他的譜子詭異,林老也看不懂,只在他彈奏時提出了幾點建議,修改過幾個樂音。

  周懷淨沒有搭話,菲爾只能尋找話題問:“你和陸是什麼關係?”

  周懷淨的眼珠子動了動:“二叔是我的爸爸。”

  菲爾:……

  次次在中文課上拿優秀的菲爾,覺得自己的中文需要重新拯救一下。

  菲爾再接再厲:“你會一直住在這裡嗎?”

  周懷淨答:“我住在二叔住的地方。”

  菲爾不知道為什麼話題總是繞回到陸抑身上,比起陸抑,他現在更想知道這個少年的信息:“你喜歡什麼?我明天帶禮物送你。”

  周懷淨搖搖頭拒絕:“我喜歡二叔。不要你的禮物。”

  菲爾:……

  陸抑剛上完廁所回來,就看到菲爾站在鋼琴前,臉上泛著異樣潮紅,低著頭和周懷淨說話,目光一凝,說道:“時間不早,你該回去了。”

  菲爾默默看一下懷表,十點鐘。他嘗試著再次和周懷淨搭話:“我覺得你的琴聲里有蕭邦的味道。你喜歡夜曲嗎?或者是波蘭舞曲?”

  周懷淨瞅瞅他,又瞅了瞅黑著臉的陸抑,似乎搞不清狀況。

  菲爾感受到陸抑迫人的逼視,禁不住摸了下脖子,確定腦袋還連在上面,只得道:“我也會彈琴。明天我帶著我的錄音來找你。”

  說著,在陸抑冰冷的目光之下朝外走去。當到門邊時,他這才注意到進門以後有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一些曲譜和一張金色的邀請函,那是最近即將在M國首都著名音樂廳舉辦的五年一度的鋼琴比賽。

  他的雙眸頓時亮如晨星,笑眯眯地同周懷淨說:“真巧,我也參加了那場比賽。真希望有機會和你一起彈奏一曲。”

  周懷淨手指輕輕按響了一個琴音,目光已經落在琴上。陸抑露出一抹陰森森的笑,直接將門關上。

  可惜菲爾離開之後就沒能再進來,陸抑毫不客氣地增加了守衛,翻牆都進不來,別說菲爾一向自傲,只會走正門,所以理所當然被攔在了外面。

  周懷淨站在琴室的窗前望著同保鏢爭執的菲爾,當陸抑進門時,他才從回身走到鋼琴邊。

  陸抑道:“寶貝,怎麼沒彈琴?”

  周懷淨道:“二叔,我想思古了。”

  陸抑笑著說:“那你給他打電話。”

  周懷淨搖頭:“不行。我害怕。”

  “害怕什麼?告訴二叔。”陸抑摸著他頭頂的髮絲,笑得十分溫柔。只是周懷淨沒有抬頭,看不到他眼底閃爍的惡意。

  周懷淨:“我不能這麼不節制地總是用二叔的。”

  陸抑:……

  周懷淨:“二叔的不禁用。”

  陸抑:……

  周懷淨:“那麼燙,會壞掉的。”

  陸抑捏著周懷淨的耳垂:“寶貝,它還可以更燙,用的更久。”

  陸抑的褲袋裡裝著手機,明明是冰涼的,卻仿佛在灼燒他大腿的皮膚。

  比賽前兩天,陸抑陪著周懷淨到達了M國首都。這是座嚴謹又不乏浪漫的城市,作為歐洲的重要交通樞紐城市,以自由精神吸引著來自全世界的年輕人。因為二戰時期M國是重要的參戰國,在結束了戰爭之後,隨處依然可見當年政權交迭遺留下的帶有政治色彩的建築,同時因為對歷史的注重,保留下了各種風格的建築體,教堂更是可見嚴謹的哥德式、穩重的羅曼式、華麗的洛可可式散布在城市的不同角落。

  尖頂花窗的古老教堂里遠遠傳出鐘聲,莊嚴而肅穆,河橋架過流水,夕陽的餘暉碎落在金光閃閃的河水上,顯得寧靜美麗。錯落有致的建築群從車窗外掠過,老城的古典建築帶著厚重的歷史感,而新城的摩天大樓則更顯年輕和活力。

  林老告知從國內趕來參加比賽的只有九人,住在繁華都市的酒店,希望周懷淨能與隊伍匯合,明天互相認識一下,後天才好一起去參加比賽。陸抑聽取了他的意見,儘管認為沒有認識的必要,但是這種出了國參加重要比賽的事情,太過離群傳到國內難免會被有心人炒作成“不愛國”,尤其周懷淨除了年幼時的比賽經歷,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出色的成績,卻被林老直接推薦到國際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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