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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我走,我想陪著你。」

  他很少這麼低聲下氣。迦羅炎夜心下一軟,險些就要答應。可是一念之間,又冷道:「樓清羽,你好大的膽子!朕的樓貴

  妃已經薨逝,你還在這裡做什麼?朕讓你走你就走!快滾!」

  樓清羽終於被激怒了,咬牙道:「迦羅炎夜,我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才!有什麼話咱們今天說明白了,你到底在

  懷疑什麼?避諱什麼?為什麼突然要趕我走!

  「當初是你千方百計的把我找回來,現在我老老實實地作你的后妃,不敢出言不遜,不敢逾矩忘規,處處維護你,為你著

  想!在行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樣冷落我?我做錯什麼了嗎!你說!」

  自從當年關於童的那次爭吵之後,他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積壓的鬱悶和憤怒讓他整個人爆發了,那種氣勢連王宮侍都暗

  吃一驚。

  迦羅炎夜卻毫不在乎,道:「你老老實實?你什麼時候老老實實地作朕的貴妃了?你勾結朝臣,干預朝政的事,別以為朕

  不知道!」

  樓清羽冷笑,「是。我是勾結了李東明,可我沒有陷害過別人!這座後宮裡,你告訴我有哪雙手是乾淨的?如果人人都干

  淨,那童兒當初是怎麼中的毒!」

  「好!後宮的事不提也罷!那這個呢?」迦羅炎夜也怒了,前天剛剛送來的密折早已讓他怒火中燒,此時都發泄了出來。

  他突然支起笨重的身體從龍榻前站了起來,幾步走到書桌前,迅速抽出一本密折,反手摔在樓清羽身上。

  「你自己看看!看看你背著朕都做了什麼!」

  樓清羽被他的行為和語氣氣得發暈,接過密折掃了幾眼,怒極反笑,「怎麼,我在外面做些小買賣,就讓你這麼激動?」

  「小買賣?樓貴妃,你、太、謙、虛、了!」迦羅炎夜咬牙切齒道:「朕還不知道,朕的愛妃這麼有經商的本事,江南的商

  會都讓你掌握了,你還有什麼是朕不知道的?這就是你說的老老實實作朕的后妃?

  「你是不是時刻盤算著給自己留條後路,好隨時可以離開!」

  樓清羽將那密折拋到地上,漫不經心地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這些買賣都是我回宮前開的,為的是給童兒一份保

  神秘誰

  障。你要說是我給自己留的後路,也無可厚非。」

  「無可厚非?好啊!好啊!你果然是這麼打算的!」迦羅炎夜撐在書桌前,氣得面色鐵青,渾身發抖。

  他在鳳鳴谷時調查刺客之事,那之前便察覺出江南異狀,知道有人暗中打壓林賢王財力,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隨著冷宮失

  火消息的傳來,竟牽扯出樓清羽與江南那股莫名財力相關的蛛絲馬跡,他立刻心中起疑。

  多年的夫妻相處,枕畔廝磨,讓他對樓清羽的實力非常清楚。他一直奇怪樓清羽為何毫無野心,安然若斯,此時所有的疑

  慮都有了答案。

  在行宮時他還只是懷疑,沒有證據,待送樓清羽回了京,他命人暗中監視,果然見樓清羽神神秘秘,不僅在京中有自己的

  私宅,還經常半夜三更的出門,這更加重了迦羅炎夜的疑心。

  然後,前天收到江南那股神秘財力的調查密函,幕後之人的名字「肖銳」,不正是樓清羽帶著童兒流落民間時的化名麼?

  迦羅炎夜一想到他背著自己做了這麼大的買賣,以他的錢財竟然可以牽制林賢王,而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一種不安和被

  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

  「如果不是朕查了出來,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也不告訴朕!」

  樓清羽面沉如水,淡淡道:「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信任?哈……」迦羅炎夜仰天打了個哈哈,厲聲道:「你有資格問朕麼!你又何嘗信任過朕!」

  樓清羽靜靜看著他,道:「那我無話可說!」

  迦羅炎夜見他無所謂地站在那裡,氣得面色鐵青,道:「好!那你就不要怪朕對你無情!王宮侍,立刻將他給朕押入冷宮,

  沒有朕的命令,不許他擅離一步!」

  王宮侍暗自皺眉。皇上是氣胡塗了,樓貴妃名義上都是下葬的人了,怎麼還能押進冷宮呢?豈不把人嚇壞了,以為詐屍?

  不過他到底是在宮裡待了二十多年的老人,立刻不動聲色地走到樓清羽身旁,道:「娘娘,請!」

  倒是樓清羽笑了,輕輕摸了摸麵皮,道:「皇上不必動怒,我自己從密道走好了。這個樣子讓別人看見了,只怕不好。什

  麼時候陛下想換個地方拘押我,我隨時奉陪。」說完衣袖輕甩,逕自向密道走去。

  王宮侍作為皇帝的近臣,自是知道密道的所在,但卻無權進入。眼見著樓清羽關上密道大門,走得無影,侷促地道:「陛

  下,老奴立刻派人去冷宮處……」話說了一半,一抬頭看見皇上的模樣,嚇得他驚叫:「陛下,您怎麼了?」

  迦羅炎夜抵在書桌前,一手撐著桌面一手捧腹,面色慘白冷汗涔涔,雙腿都在打顫。王宮侍再一低頭,只見皇上那碩大的

  肚腹劇烈蠕動著,好像隨時都要掉下來一般。

  「陛下!」

  「扶朕……上榻……」迦羅炎夜幾乎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擠出這幾個字,已疼出滿身大汗。

  王宮侍立刻扶著搖搖欲墜地皇上往龍榻走去,短短几步路,皇上的身子卻好似千斤之重,寸步難行,全身的力量幾乎都壓

  在他身上。剛走到龍榻邊,便迫不及待地倒了下去。

  「快……快傳御醫!」

  「是。」王宮侍匆匆服侍皇上躺下,飛奔出殿。

  樓清羽順著密道返回荒廢的冷宮,一時竟感到無處可去。

  他突然發現,這茫茫世間,他最親最愛的兩個人,一個身為太子教養在太后那裡,一個身為帝王臥居深宮,他卻是一縷孤

  魂,恍然無依。

  這麼多年,因為迦羅炎夜,他被束在這裡,縱有財富在手,卻無法悠然傲行天下。

  其實迦羅炎夜查到的以「肖銳」為名的江南產業,只是他所有產業中的一部分,是專門用來幫迦羅炎夜對付林賢王。所以

  他根本沒想隱瞞,連名字用的都是肖銳,只打算等事成之後再告訴他,誰知迦羅炎夜卻沒有體會到他的用心。

  樓清羽暗嘆他也不想想,如果自己真想隱瞞,怎會使用他在民間那三年使用的名字?而且又怎會將動作搞得如此之大,讓

  他能夠驚覺?

  如果他信任自己,怎會看不到這些明顯的問題?

  想到這裡,樓清羽只覺心灰意冷。

  冷宮只是一片廢墟,連個休憩的地方都沒有,可是沒有皇帝的命令他不能離開。樓清羽索性就站立在那個碩大的桃花樹下,

  靜靜等待天明。

  「陛下!請陛下不要再忍了,還是喝藥吧……」沈秀清急得頭上冒煙。孩子明明要早產了,皇上就是不肯喝藥,硬是這麼

  痛著,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不僅是他滿頭大汗,身後太醫院的兩名老御醫也是憂心忡忡。他們也是近日才知道皇上身上的事,拼盡醫術,此時也是束

  手無措,卻沒想到皇上如此固執任性。

  「滾!都給朕滾……」

  迦羅炎夜緊緊握著床下被褥。這群無用的東西,讓他們自己給保胎,卻個個都讓他喝催產藥!迦羅炎夜氣得要將他們都拖

  出去杖責幾十仗,可也沒那個氣力。

  沈秀清見皇上這麼痛著也不是辦法。確切算來,皇上其實從回宮那日起就開始陣痛了,一直被壓著,忍到現在胎兒也不耐

  了,再不生產,只怕對身體不利。何況生孩子這種事,是你想忍著就成的嗎?

  沈秀清出了內殿,將王宮侍偷偷拽到一邊,低聲道:「皇上這樣下去不行,恐對孩子和大人都不好,您快想個辦法,勸勸

  陛下。」

  王宮侍嘆道:「奴才哪裡有那個本事。」他知道皇上剛和樓貴妃大吵了一架,怒氣未消,都遷怒到了御醫身上。只是他也沒

  有辦法,這個時候誰也無法勸動皇上。

  天明的時候,德馨公主得到消息匆匆趕來,正聽見內殿裡面的摔打怒罵之聲。

  「皇上……」

  「滾!別碰朕!」

  「皇上,請、請您別固執了,已經四個多時辰了,小皇子、小皇子還沒有臨世的跡象啊,再拖下去……」

  「滾……都給朕滾……呃─啊……」

  「乒桌球乓!」

  內殿深處傳來憤怒的器皿碎裂之響,眾太醫皆面目蒼白,跪在地上抖著身子倒退而出。靜謐的大殿之中,只有厚重華麗的

  黃帳內隱隱傳來低沉壓抑的呻吟聲。

  德馨公主見到這情形,吃了一驚,將王宮侍拉到一邊,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皇上情況如何?」

  王宮侍無奈地道:「皇上不肯生,已經折騰四個時辰了……」

  德馨公主驚道:「怎麼會這樣?皇兄為何不肯生產?再說日子不是還沒到麼?」

  王宮侍含糊地將樓清羽夜來的事情說了,道:「皇上早產,可能因鬥氣之故不肯喝催產藥,也不讓別人碰觸,御醫們最多

  只能號號脈。剛才黃御醫要給皇上推腹,卻全部被轟了出來……」

  德馨公主急道:「皇兄怎能如此任性!怎可拿自己的龍體與腹中的骨肉開玩笑!」

  「是,奴才也是這麼勸皇上的,可是皇上不聽啊!公主,您快想想辦法吧。」

  德馨公主在內殿走了兩圈。她十分了解皇兄的性情,知道便是自己也勸服不了他。如今,解鈴還需系鈴人,斷然命令道:

  「去!去把樓貴妃找來!」

  「這……」

  「孩子是他的!現在皇上臨產,他卻避而不見,鬥氣也不是這個時候!把他找來,只有他能讓皇上順利生產!」

  「可是、可是樓貴妃已被皇上打入冷宮,不准擅離一步,沒有皇上的命令,誰也不敢放他離開。」而且名義上,這位貴妃

  還是個已經「下葬」了的主啊。

  德馨公主美目一瞪,長袖一甩,沉聲道:「那本宮就親自去把他找來,倒要看看誰敢阻攔!」

  「……是。」

  第二十九章

  王宮侍隨著德馨公主來到皇宮深處偏僻的冷宮,果見半焦的碩大桃樹下,一人在晨曦中迎風而立,身姿挺拔,眉目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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