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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媽媽默默白了她一眼——小姐還沒在跟前呢就急著拍馬屁,是不是早了點?

  守院丫鬟雖是一直待在鄉下別莊沒有見過大宅里的勾心鬥角,但機敏的她還是感到了眼前兩個身份都不低的老媽媽之間的爭鬥,便實話實說道,“二位媽媽,小姐的確是去向文大夫辭行了,二位媽媽可以先去偏廳用些茶,稍等片刻。”

  “那就不必了。”王媽媽冷聲道,“今日小姐回京,我還是再去看看馬匹行李是否安排妥當為好。”

  小丫鬟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張媽媽倒是笑呵呵地領了情,“我可是常聽夫人說每年別莊送去京的茶葉都是頂好的,沒想到今日有幸能夠品嘗,真是多謝了。”

  “張媽媽不必客氣,這也是崔管家吩咐奴婢們的。”說罷,丫鬟們便帶著張媽媽去偏廳等候了。

  竹園中,文大夫正與黃夫子在對弈,青梅半個時辰前便到了,但也只是靜靜站在一旁,不敢打擾。

  棋盤上黑白交錯,最後是文大夫險勝。二人都知道青梅此來是為辭行的,兩位老先生都挺喜歡這個總是安安靜靜的小丫頭的。或許是因為二人年輕時因功名利祿在宦海浮沉幾十年,退隱山林後反而在一個小丫頭身上悟道了一絲靜的真諦。

  “要走就走吧,何必來這些虛禮。”黃夫子看也不看青梅一眼,起身便走。跟在他身後的書童小黃走之前卻往青梅手裡塞了一封信,低聲道,“夫子特地給你的,以後如果遇到麻煩,這封信也許能夠幫你。”

  “那老傢伙就是這樣,死要面子活受罪。”文夫子捋著鬍鬚,呵呵笑道。青梅看著手裡的信件,微微勾起嘴角——的確如此!

  “不過青梅丫頭,你可知道黃夫子為什麼收了你做學生嗎?”

  青梅心道,因為她的二十一天習慣法則唄!不過這話她自然不會說了,只道,“文老您請直言。”

  文大夫眯著眼,似乎在回憶一些非常遙遠的事了,只聽他淡淡說道,“想來那小書童也曾與你說過,黃老他很少收學生。但十年前,他卻遇到了一個令他頗為欣賞的年輕後學。”

  “嗯,後來還高中了狀元。”青梅對此人很有印象,畢竟一個月能看完黃夫子書房裡所有的書,雖然考前突擊成分居多,這種人依舊是天下罕見。

  “那他有沒有對你說過,這位狀元郎後來如何了?”

  青梅搖搖頭。

  文大夫坐回石凳微微笑道:“他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官拜丞相之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天吶,竟然教出了一個國務院總理!黃夫子啃雞肉卷的形象頓時在青梅腦中高升了。

  青梅有些疑惑,“這和夫子收我為學生有什麼聯繫嗎?難道……我和這位丞相很相似?”

  文夫子正捻須,似乎從青梅哪裡聽到了非常有趣兒的笑話,突然大笑起來。

  “像,但又不像。”

  青梅暗中聳肩——那是自然,她又不可能變性。

  “你和他一樣,都是安靜的性子。從來都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站在一群人中也不會起眼。”

  “……”青梅不覺得這是讚揚的話。文夫子這麼說她還可以接受,但這麼說當朝宰相……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真是這樣那位兄台是怎樣爬到宰相的位置的?

  “可就是這樣的人,往往最是讓人放心。”文大夫悠悠道,“似乎只要交代他做的事,就完全可以放心。他就是那樣,讓大家不去注意他,直到他官拜丞相那一刻,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看來是一個厲害的人物。青梅突然想到一句俗語——咬人的狗不叫……

  “夫子應該很喜歡他了,所以才對我愛屋及屋?”這是青梅想到的唯一可能。但文夫子卻搖了搖頭:“不不不,黃老其實對他很失望!”

  “失望?”青梅很詫異。

  文大夫笑的有些苦澀:“那孩子在權臣的路上越走越遠了,自古權臣沒有幾個能夠善終……黃老一度十分後悔,如果他不教他,也許那孩子可以做個悠閒的小官,幾十年後歸于田園。所以當他看到你時,青梅,你和那孩子在真的很像,幸好你是一個丫頭。”

  青梅看著手裡的信,“那麼這封信……是夫子寫給丞相大人的?”

  “丫頭,你此去京城,雖說是回家。但那個家,過去七年於你不理不問如今突然將你召回,這其中定有深意。大宅中的勾心鬥角少不了,這封信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拿出,也不要被人看到。”

  “這信里寫的是什麼?”

  文大夫卻沒有回答,只是突然笑道,“益州狂生黃易秋,皇帝三請不入朝,手書一字值千金,一封舉薦信就可讓無名小卒一躍成為封疆大吏。但聞名天下之人往往死於非命,而無名小卒卻總能頤養天年,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丫頭,信你好好收著吧,一切都要看你的造化了。”

  結果文大夫說了半天,還是沒有告訴青梅信中到底所書何物。所幸青梅也並不是好奇心強盛的人,既然夫子說關鍵時刻可拆,那就留到關鍵時刻吧。但,在林青梅的人生字典里,似乎沒有什麼時刻能夠稱之為關鍵。

  臨走時,青梅深深看著坐在院落擺放糙藥的文大夫,突然有些捨不得。黃夫子曾經對她說‘人生七十古來稀。’當時她也沒怎麼認真聽,此刻眼睛卻有些發紅……

  青梅回京了。

  崔管家突然覺得別院空了起來,他背著手走到青梅的院子前,幾個丫鬟正在打掃,一個家丁拿了一把鎖過來。

  崔管家道:“別鎖。”

  “可是……”家丁有些猶豫,“小姐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崔管家微微嘆了口氣。是啊,那小丫頭不會再回來了。想到她也曾稱呼自己為爺爺,雖然不合大家族的禮教,但是,哎……

  “那我鎖了。”家丁正欲帶上大屋房門,崔管家突然道,“算了,還是不用鎖了,每天讓人來打掃一下便可。”

  “是。”家丁將門又重新推開。

  黃夫子依舊是每天往文大夫的竹園裡跑,兩個老頭兒下下棋喝喝酒,日子還是和以前一樣過,只是沒了東橋丫頭的紅燒肉和青梅親手斟的米酒,這日子似乎少了些許點味道。

  官道上,幾輛馬車徐徐前進。中間的一輛明顯要大的許多,青梅便坐在裡面。東橋與涼風這三日被王媽媽訓的大氣都不敢喘,此刻好不容易脫身,待在青梅身旁,兩人皆一幅死裡逃生的模樣。

  東橋直接從馬車裡一旁【書香空白。】的小木柜子中拿出一盒子點心吃起來,連一向自制力較強的涼風竟然也拿了幾塊塞進嘴裡,因為她們太需要食物太來安撫被打擊心靈了。青梅也不在意,離驛站還有很長一段路,她先靠在軟枕上睡會兒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周六好好休息一下,下一更在周日。^_^

  ☆、十七章 暴雨

  青梅睡的正香,突然車廂一顛,她睜開眼,東橋與涼風二人皆一臉菜色地跌坐在一旁,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忽而,雷聲轟鳴,車外狂風陣陣,車簾被呼嘯吹開,冷風呼呼地吹進馬車內,東橋連忙將壓帘子的重布放下,車內這才又恢復到了安寧。

  夏日的雷雨說來就來,斗大的雨珠鋪天蓋地的打下。趕車的馬夫連忙高聲喊道,“小姐莫怕,只是大雨而已,還有半個時辰就可以到驛站了。”

  青梅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頭一歪身子一倒,繼續抱著小毯子呼呼大睡。

  在她後面的一輛灰色馬車,王媽媽與張媽媽就沒有這般愜意了。她們是府里的老人,自然知道一些當初青梅被送到別莊的□。

  張媽媽悄悄將手縮回袖子裡,將手腕上的佛珠鏈拿下,心中默默地念著菩薩保佑。王媽媽鄙夷地看她一眼,萬分不屑地閉目養神。

  “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王媽媽悠悠地吐出一句。別以為她不知道張媽媽這隻老狐狸的私底下是個什麼摸樣!在知道要來教青梅禮儀時,在東來寺連忙吃了三天的齋,求了十幾個平安符。這老女人面上去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明明比誰都要討厭那個嫡女!

  張媽媽念到一半被打斷十分惱火,面上卻還顧著一絲宅子裡老媽媽應有的臉面,笑道:“我替小姐祈祈福,也是臨時抱佛腳嗎?”

  “哼。”王媽媽冷笑一聲,毫不理會。

  突然車輪忐忑了一下,二人一個不穩皆往前俯去。張媽媽被馬車的衝力撞到了一旁,心中惱怒之極,高聲斥道:“你怎麼趕的馬車,眼睛被狗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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